- 第 10 章 ☆、桐夜往事

賞月宴的日子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大殿裏便早就坐滿了前來參宴的賓客,按着主人排好的次席入座,三三兩兩相互招呼攀談。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穿戴整齊景苒便随着元齊入了座,她的座位擺在主座左手邊第一個,單獨的一個小桌,說是靠着主座,但主座高高在上,還有幾級臺階,她的坐席離主座其實也還有好幾丈的距離。

她從側門一入座,殿裏便是一陣安靜,擾得她心裏一陣慌張,她入座後便低下頭也不看衆人,接着便聽得一陣陣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

大殿裏的人的确是驚了一下的。

照理說,平日裏賞月宴的座位基本固定,主座的左右兩邊便是桐夜殿自景睦彥而下最有實權的四位将軍。而今日,四位将軍都已入座,而主座左右兩邊緊鄰的兩個位置卻依然空着。衆人早就開始琢磨着今天可是有什麽要人到場,有人十拿九穩地說是長右殿向來與桐夜殿交情甚好,聽說長右殿的當家醒了,自然是會來的,按那位殿下的身份,定是要坐在右側首席的。

衆人聽了皆覺得有理,紛紛點頭贊同,那麽另一個呢?左側首席是誰會來呢?衆人議論紛紛,卻是沒有一個說法能夠服衆。

沒想到,入座的,竟然是這麽一位翩翩少女。衆人皆驚嘆于少女的美貌,而且,衆人很快發現,跟在少女身後的竟然是桐夜殿下的貼身侍衛元齊,這位元齊似乎自從一開始便跟随景睦彥身旁,雖然在殿裏不擔什麽職務,但衆人皆心知肚明,他絕對是景睦彥的心腹,手裏真正的實權遠高于四位将軍,并且元齊在這位少女入座之後并沒有坐下,而是侍立于其身後。

有人突然說,會不會是桐夜殿下的義女?這一個提議如同往油鍋裏灑了一瓢水,衆人再也忍不住開始各抒己見,心裏的想法漣漪了起來,但倒也是忌憚于桐夜殿的威嚴,各種猜測也都點到為止,不敢逾越。

景苒自入座之後便覺得有衆多目光投來,心裏頗為不安,但她此刻最強烈的念頭便是想瞧瞧東辰君來了沒。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擡頭,偷偷地往四處張望,根據以往的慣例,東辰君若來了,通常會站在無人的二樓回廊之上,自上而下冷冷地打量整個賞月宴。果然,景苒便瞧見了站在她對面二樓角落裏的辰蘇白,但是此時辰蘇白的目光竟然直直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景苒一陣心悸,趕緊收回目光低頭盯着自己的桌幾看。過了半饷,再偷偷往對面二樓瞧去時,辰蘇白已經在瞧其它地方了。景苒呼地一聲松了口氣,這時聽得元齊俯下身來到她耳邊道:“小姐,別緊張,沒事的,殿下和夫人馬上就會入場。”景苒轉頭瞧瞧他,見他給了一個安慰的笑容,心裏也一松,便道:“好的元齊哥哥。”

正在此時,只聽得一陣號角齊鳴,大殿的正門便緩緩打開。衆人知是桐夜殿的主人要來了,便都整整衣冠,坐直腰板,望向大門方向,一時間人頭濟濟的大廳,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只見景睦彥一身黑衣及地,領口和袖口繡着繁複的暗紅色卷雲紋,黑中泛着暗紅的長發梳起一半于發頂,戴黑曜石發冠。左手随意的略微彎曲置于身前,中指上帶着一枚象征桐夜殿主人的蒼原藍寶石戒指,傳說這蒼原石産于隔海數萬裏的極東之地,乃集天地靈氣而生,極為稀罕一石難求,可助佩戴之人增長修為、百毒不侵。

景睦彥的臉上并沒有表情,只是淡然的向前方望着,他右手攙扶着夫人,緩緩走進大殿,往主座走去,強大的氣場讓大殿裏的空氣似乎也凝了一層冰,年輕些的血妖們便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

對于桐夜殿的族人,以及他們的左鄰右裏來說,大約鮮有人見過景睦彥笑,其實絕大部分的人幾乎連正視他的臉的勇氣都沒有,便有人傳言,景睦彥殺人之前會微微一笑,衆人皆覺得還是不要見他的笑容為好,但話雖如此,即使血妖一族大多都長得俊美豔麗,但在衆人心中,要論血族第一美男子,若景睦彥自稱第二,便無人敢當第一。

景睦彥的夫人也是位絕世美人,一身绛紫色長裙,身段纖細,肌膚勝雪,明眸美目,兩人走在一起真當是絕配,那夫人右手中指上也帶着一顆略小的蒼原藍寶石戒指,這便是歷代桐夜殿當家繼承人的戒指了。

桐夜殿主似乎生性頗為冷淡,但是十幾年前卻是做了件讓大夥嗔目結舌的事情,那便是他娶了妻。血族性.淫,男女之間大多若是你情我願便混跡在一起,不好了便散,很少有個什麽山盟海誓,更別說一雙紅燭拜天地厮守終身,但景睦彥就做了這件事。

景睦彥娶的便是他的女兒,血族意義上的女兒。便是他看中的人,咬了又交換了血液的人。照理說他的女兒,基本等同于他的女人,看上了又咬了,便定是喜歡的,血妖又不是什麽有耐性有克制有什麽倫理道德操守的物種,随興所至地上榻滾一圈,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那既然榻都上了,何必過了幾年突然又再來個正經八百的明媒正娶呢?這便是衆人想不明白的事情。

而且向來性子冷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景睦彥,竟然在桐夜殿擺下八十八桌宴席,大宴賓客,搞了個轟轟烈烈、四海皆知。那晚的婚宴上,一身紅袍的景睦彥态度格外的好,有來敬酒的便爽氣地喝掉,弄得那些平日裏戰戰兢兢的屬下,都興致勃勃地忍不住大着膽子的去說些吉利話,敬老大一杯酒。

而說到景睦彥的那位由女兒變來的夫人,也是位充滿謎團的傳奇人物。

景睦彥從前是沒有兒女的,至少在衆人熟知他的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一直沒有兒女。大約二十年前他領來了一個女兒,便是後來的這位夫人。照理來說,新生的血族應是沒什麽妖力,就算是繼承了血族王的血液,也不能與活了幾千年的厲害血妖相比,可是這位夫人卻不一樣。大約是景睦彥帶她入族後不久,一直對東澤虎視眈眈的南方血妖,集結了力量對桐夜殿來了一次突然襲擊,一瞬間桐夜殿南方邊境的勢力傷亡沉重。

然而當景睦彥帶着他的女兒到來時候,興許也就是一兩個時辰之間,南方血妖幾乎全軍覆沒。令人驚奇的便是,在那次惡戰中,景睦彥自己并沒有出手,據經歷過那場惡戰的人說,景睦彥只是站在山崖高處負手而立,除了他手下常見的幾名戰将出場厮殺之外,人群中卻突然沖出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一身黑色勁裝,以黑布蒙臉,只露出一雙赤紅的眼睛。一頭黑發及腰,手執雙劍,呼嘯而過之處,銀光一閃,便血濺三尺。

南方血妖吃了一驚,發現此人從未見過卻厲害異常,于是将主力調來對付她,據說那天圍攻她的至少有四五個千年以上的血妖,卻只見她将兩把劍柄一接,一甩手便是一把長铍,揮舞起來無人可近其身。

而最邪門的便是她的殺招,只見她右手執長铍,攻勢不斷,左手似是在衣袖中迅速的翻舞,眼花缭亂迅雷不及掩耳之間,便一陣噼噼啪啪的銀光閃過,眼前一片血妖便每人心口上便挨了一道銀光,一陣慘叫聲中,鮮血飛濺,南方的血妖便倒下了一大片。

這位黑衣姑娘便這麽雙眼赤紅地一路厮殺,一路血流成河,黑夜的空氣中彌漫着詭異的血色,連一些常年征戰的血妖将領都不禁皺了眉頭,有人說她的一頭黑發到後來都成了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直到南方血妖撤退逃散,那姑娘輕輕松松地一躍到景睦彥的身邊,景睦彥便一手摟着她的纖腰,一揮手收兵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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