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衆人才猜測這會不會是景睦彥新收的女兒,只是她用的是什麽招數,而她又是什麽來歷,一時間猜測紛紛。有人說覺得她捏的像是仙決,衆人都說不是,瞧她這一身的血腥味,哪裏來的什麽仙氣。也有人說她其實是靈狐族,放的狐火,衆人也都說不是,沒見過狐火像閃電似的這麽劈頭蓋腦的下來的。
但無論如何,她不像是個凡人變來的血族。這世上倒也不是沒有過其他族的妖精被血族咬了帶入族裏,但許是自身妖氣相斥,那種血族活不了幾日,更不要說這麽威風八面的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了。
後來景睦彥帶着新收的女兒出來見衆人的時候,只見是個文文弱弱的女子,身形似有幾分像那日出來厮殺的姑娘,但那女子垂眉順眼,長得頗為文靜甜美,絲毫沒有殺戮之氣。置于後來,那位黑衣女子再也沒有出來過,但吃了虧的南方血妖始終對她十分顧忌,也興許是傷的慘了,倒是太平了好一陣。
而這位黑衣女子和景睦彥新收的女兒之間被劃上了一個不确定的等號,加之這位女兒倒是很少露面,偶爾出來見人也總是緊随着景睦彥,故也無人敢打聽這位新來的小血妖的來歷。只是經歷過那場惡戰的人,為那夜那位黑衣蒙面女子起了個名號,叫暗夜姬。
再後來,便是過了幾年,景睦彥突然大擺筵席地成了親。成親之後,那位夫人露面更少,只在重大場合偶爾出來露個臉,而且看起來總有些病怏怏的,衆人也摸不準什麽情況。又後來,聽說景睦彥收了個養女,這養女是什麽意思,若是咬了便是女兒,若是沒咬,景睦彥養着個人類的孩子做什麽?還是收養着別人的孩子?一頭霧水,總之桐夜殿主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迷。
景睦彥攜着夫人入了座,望了一眼右手邊的首座還空着,再看左手邊,景睦彥看了一眼景苒,景苒怯生生地回望了他一眼,景睦彥便略微點了一下頭,微微一笑,餘光瞥了一眼二樓那身白衣,便環視大殿,開了口道:“今日有幸得各位前來共賞月色,本座先敬各位一杯!”聲音淡淡的,有些低沉,卻傳音極遠,便是極好的內力使然,說着舉起一盞酒一飲為盡。
說罷,衆人皆舉起酒杯祝酒,宴會便這麽開始了。衆人都注意到了景睦彥剛才對着左邊首席的少女笑了笑,皆是一驚,瞬間便都悟了,這絕對便是傳說中的養女了,紛紛又投去了目光,卻也不敢過分大膽的瞧,但見那少女又害羞地低下了頭,衆人心裏都一陣嘀咕,好個桐夜殿主,身邊的女人還真都是絕色啊。
宴會伊始,首先便是四位将軍出席而立,說了些風調雨順的客套話,便退下,接着順着次序,桐夜殿的嫡系将領都簡潔的上前說了幾句,其實這賞月宴主要是針對桐夜殿的支系,即便是那些或是征戰收服的,或來投誠的,以及周邊的血族,所以自家人說完話了,便輪到這些旁支和近鄰了。
大多數旁支都态度極好,俯首稱臣地一通贊美,獻寶的獻寶,拍馬屁的拍馬屁,若有被魔族、或者其他血族、妖族騷擾的,便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來求助,近鄰們也大多客氣得很,帶些寶貝過來獻上,換個平安,也常會得到桐夜殿頗為豐厚的回禮。而那些請了卻不會到場的,桐夜殿可能便會加緊防察了。
而對于景苒來說,這賞月宴若不是可以偷看辰蘇白,那簡直是無聊透頂了,她只能低頭慢慢地吃着面前的小菜。自從之前發現辰蘇白也看着她之後,她便格外小心,非要擺足姿勢裝作不經意見,才偷偷地用眼角掃一下對面二樓的那身白衣。幸好之後,便再也沒有對上過辰蘇白的眼神了,但景苒卻又小小的失望了一把。
她偷偷擡眼瞧瞧母親,只見母親坐在父親身旁,面無表情,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底下的人說的話,不知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在看哪裏。興許母親也覺得無聊吧!景苒心想。想到這裏便抿嘴一笑。
一班人七嘴八舌的講完後,景睦彥手輕輕一揮道:“各位所說本座已記在心裏,今日明月當空,美酒佳肴,還請各位盡興。”說罷,音樂奏響,一排舞姬魚貫而入,侍女們上前給衆人添滿了酒,宴會的氣氛才活躍起來。
景苒輕輕噗了一聲,哪裏有什麽明月當空,在大殿裏面賞的是個什麽月,還不是一群老頭子一起吃吃喝喝互相瞧臉色。心裏暗自好笑,覺得父親興許也挺無奈的,便拿起筷子戳戳面前的茄子,真不好吃。
舞姬穿着半透明的鮮紅色紗裙,随着絲竹之聲,輕柔曼妙的身段在眼前晃來晃去,景苒覺得這幾個姑娘豐乳細腰長腿,都長得挺美,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東辰君會喜歡看麽,于是一手支着腦袋,微微擡起頭,穿過那些舞姬绮麗的羅裙,偷偷往二樓瞧去,只見辰蘇白居然是瞧着主座的方向,便也随着往主座望去,只見父親低頭正和母親輕語着什麽,眼神中一絲溫柔,半饷,母親也轉過半側的臉垂着眼睛輕聲回了兩句什麽。
景苒突然其實父親和辰蘇白是有點相像的,平時都愛擺一副冰山臉,但私底下卻都是溫柔的人。景苒突然覺得其實這世上最好的男人大概便是自己的父親了,對母親從來都是那麽溫柔,血族裏稍有權勢的男人身邊哪個不是姹紫嫣紅女人成群的?但就自己所見所聞以來,父親就只有母親一人而已。想到這裏便甜甜地一笑。
這歌舞升平的夜宴,有一個人從側門輕輕地走了進來,他身材修長,着一身紫色長衫,随意地搭在身上,拿腰帶輕輕一束,領口開得甚低,似乎并沒有穿裏衣。但那長衫色澤淡雅、料子水潤,一看便不是凡品。
手中一把折扇,扇面邊上燙着金,扇骨泛着暗紫色,便是那南海小葉紫檀木制成,扇上挂着一個墜子,鑲着一大顆黑潤油亮的黑珍珠。一雙手生的白淨,卻偏偏線條硬朗,骨節分明,十指纖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左手中指上帶一枚鑲黑石的戒指,那黑石似黑到極致,像是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它更深的黑色,卻又泛着奇異的光澤,感覺眼神不知不覺就被吸了進去。
他黑色的長發也不束起來,只是把耳邊額前的頭發随意往後一攏,拿一個鑲着不知什麽玉石的金絲發扣扣在腦後。他長眉入鬓,鼻梁直挺,側臉及下巴的線條分明,一雙眼睛長得甚是好看,但眼神頗為輕佻,活脫脫一個人間纨绔子弟的打扮。
門口管事的人見了他便一愣,正要屈身行禮準備通報,卻被他一把拉住,一把折扇啪的一聲合攏道手心,又輕輕一點自己的嘴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那看門人便立即會意,不聲不響地退到一邊。
此時大殿內宴會的氣氛正佳,衆人們各自攀談,喝酒,還有拉着舞姬侍女戲弄的,都玩得不亦樂乎,誰也沒有注意到紫衣男子的到來。紫衣男子一把折扇掩住半邊臉,三步并作兩步地穿過已有酒意的人群擠到大殿邊上,剛站停,便覺着從主座上投來兩道狠狠的目光,果然便是景睦彥正冷冰冰地盯着他瞧。他也不介意,啪一聲合攏折扇,擡擡眉毛,又眨了眨眼,嬉皮笑臉的回望過去,啞聲做了個嘴型道“我來啦”。只見景睦彥的依舊不動聲色地望着他,片刻,嘴角卻好似微微地向上劃過。
那紫衣男子瞧在眼裏,便笑得更歡,又啞聲飛快做了個嘴型道:“想我嗎?”只見景睦彥眉頭微皺,一記眼刀飛來,嘴型飛快一變,便是一個“滾”字。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那個,莫悠和景睦彥略基情。。。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