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面對蘇盡歡的質問，餘豐年難得沒說話。
“你什麽時候和主系統有聯系的”，蘇盡歡繃着臉，指尖戳在他胸口上，“必須說”。
餘豐年知道蘇盡歡生氣，将她的手握住，“盡歡……”
蘇盡歡抽出自己的手，“原先跟着我的兌換功能呢？”
餘豐年抿唇，垂下眼簾不說話。
蘇盡歡覺得自己快要被氣出內傷了，連問三個問題都得不到回答。
“之前，系統許給我的願望總要兌現吧”，蘇盡歡克制住此刻暴躁的心情，“不會連願望都沒了？”
餘豐年擡起眼，“你想要什麽？”
蘇盡歡深吸一口氣，和餘豐年對視，“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聽到蘇盡歡親口将願望說出來，餘豐年反而如釋重負，只是心口有些難言的隐痛。
他想問蘇盡歡，有沒有喜歡過他，又想問蘇盡歡能不能為他留下，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
兩人僵持着，直至陳村醫着急忙慌端了一碗水進來，“家裏沒水了，剛煮好的，放着涼了點，你試試”。
“欸”，陳村醫止住腳步，“阿年，你媳婦醒了？”
餘豐年整理好情緒，上前兩步接過陳村醫手中的碗，“嗯，我現在帶她去縣城看看”。
“趕緊的”，陳村醫念道，“腦袋傷不得，要仔細些，不要留下後遺症”。
“我知道”。
餘豐年将碗放在一邊，朝蘇盡歡伸出手，“盡歡，先回去再說好嗎？”
蘇盡歡瞧他眼底發青，細看下巴還有新冒頭的胡茬，頓覺不忍，低低“嗯”了聲。
“我背你”，餘豐年轉過身，蘇盡歡老實趴在他背上。
“我們先走了”，餘豐年腳步沉穩，背着蘇盡歡往外走，到門口時，他和陳村醫道，“陳爺爺，您早些休息吧”。
“快去吧”。
顧和與另一名警員一直等在門外，見兩人出來，警員說，“車在村口，我們直接去省城的醫院吧”。
餘豐年謝過他的好意，“小院有檢查出什麽嗎？”
“沒有”，警員将掌握的情況簡單說了，“只有辦公室裏發現硝石，其他地方都沒有，田佑已經被押回省城了，拆彈專家剛剛也到了”。
“甘哥囑咐我送你們去省城”，警員最後說，“我們快走吧”。
蘇盡歡暗中掐了下餘豐年，她現在不想去省城，只想弄清楚系統的事情。
餘豐年腳步一頓，“盡歡的傷沒什麽大礙，我帶她先回家裏休息，要是有什麽事情，我再帶她去省城”。
“這……”警員猶豫。
顧和看了兩人一眼，颔首示意警員回去給阿甘做彙報。
他在本子上寫道，“我先去縣城”。
“謝了”。
餘豐年将蘇盡歡帶回了他們新房，沉默地打水擦房，還不忘燒水，給蘇盡歡洗漱。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蘇盡歡沒看洗腳水，她只想知道主系統的事情，“欠我的願望能實現嗎？”
【蘇盡歡】
一個白白的雲團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系統綁定你最初就說過，無法讓你死而複生】。
蘇盡歡當然記得，可她還是想再嘗試，萬一成了呢。
“一直跟着我的系統團子呢？”蘇盡歡問。
【它任務失敗，已經被收回了】
主系統聲音冰冷，【蘇盡歡，獎勵你的願望至今有效，等你想好了可以再和我說】。話音剛落，雲團便消失了。
蘇盡歡咬牙氣悶，她不忿被主系統掌控。
餘豐年聽到主系統說無法讓蘇盡歡回家，有一瞬間的竊喜，這樣蘇盡歡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了，然而，他更多的是心疼，不知道蘇盡歡受了多大的苦楚才過來的。
“盡歡”，餘豐年輕聲喚她，想和她說，他可以實現她全部願望。
蘇盡歡幽幽看向餘豐年，“你什麽時候和主系統有聯系的？”
如今看來，餘豐年怕是成為萬元戶時，就已經和主系統搭上線了，那時她為什麽還能擁有系統？是餘豐年沒有成為真正的宿主嗎？
餘豐年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被田成捅一刀醒來後，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那時我以為你是山中的……妖怪”。
……蘇盡歡拳頭緊了。
意識到蘇盡歡不喜歡這個稱呼，餘豐年急忙改口，“神仙，山中的神仙”。
“我後來問過宋好好有沒有給你送糖水喝饅頭，她說沒有，我更加确定了你和我不一樣，至少和我以前認識的蘇盡歡不一樣，還有山裏的溫泉，我印象中那口泉水是涼的。”
餘豐年見蘇盡歡神情微松，試着去握她的手，蘇盡歡只是掙紮了一下，便随他去了，這讓餘豐年稍微松口氣，還好沒有再生氣。
他繼續說，“你醉酒那天說了用積分兌換的事情，還提到了系統，我當時真的很生氣，也很迷茫，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想要積分才接近我的”。
“那天晚上，我就見到了你口中的系統”。
蘇盡歡挑眉，那麽早就搭上線了。
餘豐年握緊了蘇盡歡的手，“它說我可以借助它的力量，實現願望，我答應了。從那之後，它會時不時的出現，給我一些指示和幫助”。
“起初是斷斷續續的聯系，我與顧和暗中達成協議後，才與它可以時時聯系”。
蘇盡歡不由得問道，“就這麽簡單？”
“嗯”，餘豐年點頭。
“那為什麽我的系統會不見？”蘇盡歡有些煩躁，她沒了系統以後要怎麽兌換東西吃。
餘豐年解釋道，“它曾和我說過要徹底與你解綁，我同意了”。
蘇盡歡錘他，“我沒同意”。
“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周全”，餘豐年歉意道，“我知道它會用電擊約束你，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它威脅”。
蘇盡歡頓住，沒有再打餘豐年，悶悶不樂地坐好，獨自生悶氣。
“我和它商量，讓它再把兌換功能交給你好不好？”餘豐年軟着語氣哄她，之前也做過一次，這回應該沒太大問題。
【不行】，主系統在他腦海深處回答道，【系統存在的事情本是隐秘，如今知道或察覺的人越來越多，已經産生了嚴重威脅。】
“可以嗎？”蘇盡歡眼睛瞬間亮了，她真的不願意吃糙米和野菜。
餘豐年不敢直視她眼睛，“我和它商量一下”。
蘇盡歡洩氣，這模樣明顯不行。
餘豐年問主系統，“那我從你這裏拿制作方法，做給盡歡吃可以嗎？”
【可以】。
得到主系統的肯定，餘豐年放心了，盡歡想吃什麽，他做就是了。
蘇盡歡折騰了好多天，現下了解完系統的事情，她整個人松懈下來，打了一個哈欠，這些年她被頭痛折磨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困了就先睡會”，餘豐年從櫃子裏把被子和枕頭拿出來，“我讓清清過來陪你，我去阿甘那邊看看”。
蘇盡歡躺在枕頭上，在餘豐年出門前問了一句，“我真的不能回家了嗎？”
餘豐年停住腳步，重複了蘇盡歡的話給系統。
【不能，蘇盡歡在她那個世界已經毒發身死，沒有載體無法回去】。
餘豐年沒說話，只是對蘇盡歡搖了搖頭。
蘇盡歡閉上眼，攥緊被子，“那先前跟我的系統團子也被回收消失了嗎？”
【沒有】。
主系統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情緒，【它去執行其他任務了】。
餘豐年将主系統的話轉達給蘇盡歡。
“噢”，蘇盡歡翻了個身，背對着餘豐年，“你快走吧”。
餘豐年望着她欲言又止，他想要安慰蘇盡歡，告訴她，還有他在。他站了許久，還是沒有上前，提腳走出門。
他問主系統，“盡歡之前的願望是什麽？”
【沒有定下】，主系統翻看先前的記錄，【把杜若如扔進荒無人煙的荒山裏；把杜若如家裏人分別扔進原始森林裏；将杜若如扔進荒山喂野獸；剝了杜若如的皮，讓她與蛇共舞；讓杜若如光腳翻過二十五座山；折斷杜若如的腳】。
餘豐年神色難辨，“這個杜若如和盡歡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杜若如便是毒殺蘇盡歡的人】，主系統一本正經回答道，【蘇盡歡對杜若如是恨之入骨的，不過後來就沒怎麽提到過杜若如了】。
餘豐年詢問主系統，蘇盡歡被害的事情，他也非常生氣，“杜若如确實該死”。
省城的拆彈專家已經到了，全副武裝進入蘇家。
阿甘見餘豐年過來，往他身後看，卻沒見到顧和。
“他先回縣城了”，餘豐年說道，“現在怎麽樣？需要我做什麽？”
阿甘讓人先看着，和餘豐年走到一旁，“餘家村上下都排除了一遍，除了蘇家沒有再發現炸彈，專家正在裏面拆着”。
“明天估計需要你們去縣城協助”。
餘豐年知道，“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蘇盡歡的傷怎麽樣？”阿甘關心了一句。
餘豐年笑笑，“沒什麽大礙，只是看着吓人，休息休息就好了”。
阿甘不疑有他，“行，你先走吧，別來這附近”。
專家仔仔細細檢查了炸彈，又聽之前拆彈的警員彙報，他用剪子把外殼全部拆開，炸彈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專家心裏有了底，他小心翼翼地拆掉了水平儀裝置，時鐘仍然在走，炸彈也沒有異樣，他松了口氣，“這只是普通的土||炸彈，靠引線引爆”，他指着水平儀，“裝飾品”。
阿甘長舒口氣，他聽到水平儀炸彈都快吓死了，好在有驚無險。
“收隊！”
為了以防萬一，阿甘還是留了一隊人在餘家村再探查一次，尤其是餘家，又留了兩個人保護餘豐年他們夫妻。
田佑那頭死不松口，他擔心田佑還有後招。
餘豐年回了趟家，餘老娘吓得一直哭，怎麽勸都止不住，見到餘豐年回來，餘老娘抱着他求着，“兒啊，把車都賣了吧，回來種地吧，娘真的受不了了”。
“娘，沒事了”，餘豐年安慰她，“爹，您沒事吧？”
餘老爹臉色也不好，他擺擺手，沒有力氣說話。
“哥，車真的都沒了嗎？”餘豐慶問，他還沒來得及考證呢，連車都沒有摸過。
餘豐年拍拍他的肩膀，“會有的”。
他和餘老爹說了幾句，又交代了餘豐慶照顧好爹娘便準備回家了。
“二哥”，餘國保從家裏跑來。
在事故發生前一天，他請假回了趟餘家村，是餘國偉回來他才知道出事了，他想跟着去幫忙，被餘國偉攔下，讓他待在家裏幫忙照顧奶奶他們，倒是餘國衛去送了一次。
“車隊沒什麽大事吧？”
餘豐年其實并不清楚車隊的情況，“別擔心，這幾天你就待在家裏，到時候再讓你過去”。
餘國保有些不安，他生怕餘豐年會嫌棄他。
“別擔心”，餘豐年看出他的局促，“家裏只有大哥和阿慶也顧不過來，你留在這裏，我也能放心點”。
餘國保猶豫半晌，還是點點頭，“二哥，你放心”。
餘豐年回到家裏，餘豐清坐在院子裏寫作業，“嫂子還在睡”。
“嗯”，餘豐年看了眼她的作業，“回去吧，過幾天帶你去縣城報名了”。
餘豐清看向屋子，明顯不想走，但她知道嫂子心情不好，糾結許久，拿着作業本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餘豐年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才進屋。
蘇盡歡抱着被子靠牆睡着，臉上還有淚痕。
餘豐年嘆了聲氣，打水給她擦幹淨臉，怕吵醒她，便沒有再動，倚在床邊閉目休憩。
他為了能早點回來，在路上這些天都沒怎麽休息，累了困了就靠邊睡幾個小時，醒了繼續上路。
得知蘇盡歡出事，他神經一度緊繃。
如今神經松懈，止不住的疲憊湧來，餘豐年靠着床沉沉睡去。
房間裏沒有點蠟燭，柔和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猶如一層薄紗蓋在兩人身上。
蘇盡歡被餓醒了，她覺得眼皮有些腫脹。
睡前哭太多果然不好，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注意到餘豐年在旁邊睡着，蘇盡歡心情複雜。
她挪到餘豐年身旁，仰頭注視着他。
眼底滿是青黑，也不知道多久沒好好休息了，她伸手輕輕戳了他一下，皮膚更糙了，可惜她沒有美容液，挽救不了。
蘇盡歡回想起今天說要回家時，餘豐年悲傷的神情，胸口悶悶的。
她說不清對餘豐年的感情，像是在某一天突然稀裏糊塗地就喜歡上了，沒有絲毫預兆。
要是真回不了家，和餘豐年在一起也是很好的事情吧，蘇盡歡想，他長得不錯，身材也不錯，按照蘇爸爸和蘇媽媽的審美，也是能接受的女婿長相。雖然木讷了點，但能讓她開心，還是不錯的。
困意再次席卷了蘇盡歡，她趴在餘豐年旁邊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