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說是土磚房,其實就裏面住的屋子、屋頂用了磚瓦,其他的全是土造。
鐵叔按照蘇盡歡的要求,在院子裏多壘了一個小屋子,挖了個小洞,通向外面。
“阿年媳婦,你這小屋子用來做什麽?”
餘老娘看來看去,就覺得院子裏這個屋子礙眼,進門就能看見,擋住了正屋的房間,“這樣不好”。
“沒事的娘”,蘇盡歡給她倒了杯蘋果汁,“這小屋可以專門洗澡用”。
聽了這話,餘老娘更不贊同了,“哪有人專門弄間屋子洗澡?還是推了”。
“不行”。
推掉了,冬天她去哪洗澡啊,臭死了。
餘老娘瞥她一眼,“你那廁所不是可以用?”
“不一樣嘛”,蘇盡歡不想提那個旱廁,她會嘔死。
見勸不動蘇盡歡,餘老娘索性看向餘大隊長,沖他使眼色。
餘大隊長不想管蘇盡歡,反正都蓋好了,再推掉也麻煩。
得不到支持的餘老娘,拉胯着臉,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屋裏的東西只有床是新打好的,其他的全從餘家拉過來,蘇盡歡用的也順手。
“時間也不早了,你趕快去找阿年吧”。
餘大隊長岔開話題,今天原本應該餘豐年回來,可他卻托孫叔說有事忙,餘大隊長不放心,讓蘇盡歡去看看。
“我現在去了”。
蘇盡歡邊走邊和系統抱怨,去鎮上的村路什麽時候可以修成柏油路,碎石路太費屁股了。
至于餘豐年說有事,蘇盡歡壓根沒放在心上。
他能有什麽事,過了一個多月,差不多應該可以考駕照了呗,也不知道卡車難不難考。
只能希望餘豐年一次過,不然他這倔脾氣肯定要找借口回來。
這次去鎮上,宋好好要跟她一起去,她的母親每月中旬都會寄東西來,如今快要到新年了,應該會多寄些。
宋好好在村口等她,“房子蓋好了?”
“嗯,今天把桌子拉過去就算完工了”。
蘇盡歡拉住她的手,登上拖拉機。
宋好好看她只帶了一個袋子,奇怪問道,“你不給餘豐年多帶點東西去?”
帶什麽帶?她都沒積分吃好的了,這個袋子裏還是她省吃儉用換出來的糕點,要拿去拍錢工頭馬屁的,最好他能讓餘豐年變成工人身份,不用領臨時工資。
“不用,他工地上夥食好”,蘇盡歡敷衍道。
這次答應出來找餘豐年,除了看他有沒有好好開卡車外,蘇盡歡還要賺積分。
之前的積分被花光了,搬新家要兌換花灑裝備和熱水器,需要800積分,她正愁着呢,咖啡都好幾天沒喝了。
到了鎮上,孫叔要去他兒子家休息會,交代她們倆傍晚再回等車點。
蘇盡歡打算先帶宋好好去找餘豐年,再去郵局拿包裹。
這一個月多以來,餘豐年的日子不太好過。
原先對他和顏悅色的工人,發現他學開車後,都開始擠兌他。
錢工頭剛開始還和稀泥,後來事情變多了,也沒精力管,就口頭警告小鄭他們別太過分。
小鄭對餘豐年态度更加嚣張。
吃飯的時候會故意弄灑他的飯,将餘豐年的被子扔在地上。
餘豐年一直忍着,對其他人依舊歡顏悅色,有求必應。
時間長了,大家都認為他好欺負,誰都敢在背地裏說他幾句。
教他開車的黃哥看不下去,罵了幾句,轉頭讓餘豐年安心學車,等能拉貨了,這些人都得求着他。
餘豐年心裏憋着氣,話越來越少,有時候一天都說不到兩句話,能用語氣詞代替的,他就不會開口說一個字。
開貨車對他來說比較輕松,黃哥教了些基本的常識,認全了車上的功能,便帶他去報名考試。
在考試場,餘豐年緊張得不行,黃哥遞給他一支煙,“沒事的,踩油門就走了”。
餘豐年看了眼那只煙,猶豫片刻,拿在手中。
黃哥給他點火,缥缈的煙霧浮現在他眼前。
煙燒到底,聞着尼Gu ding的味道,餘豐年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錢工頭給他走了關系,讓他可以在短時間內,考完所有科目。
“你先跟黃哥車走,先拉點土、泥,等拿到駕照了,再單獨走幾次,後面安排你走長線拉貨”。
錢工頭瞧餘豐年皺眉,面色一變,直接轉身離開,沒留給他拒絕的機會。
這小子真不識好歹,別人是求着想開車,他倒好,機會在眼前還想送出去。
要不是看餘豐年為人老實,能吃苦,不抱怨,也不會貪便宜,開車的人又少,錢工頭還真不想給他做。
再熱的心碰到冰塊,捂幾次都該涼了。
蘇盡歡今天來得巧,餘豐年早上跟黃哥拉車回來,就待在工地上練習。
搬磚的小許眼尖,一眼就看見門口來了兩個嬌滴滴的美女,他湊到門口聽她們和保安交流,知道是餘豐年媳婦,便小跑去找小鄭。
“哎哎哎,鄭哥”,小許喘着氣,“餘豐年他媳婦來了”。
小鄭放下背上的磚頭,招了幾個人一起往外走,“去看看”。
工地的保安正給蘇盡歡指路。
小鄭老遠就看到梳着兩股麻花辮的蘇盡歡,走進後,瞪大了雙眼,娘耶,他餘豐年是走了什麽好運,娶到這樣好看的神仙媳婦。
蘇盡歡瞧見小鄭色咪咪的表情,厭惡地皺起眉。
長得賊眉鼠眼,居然還敢對她傻笑。
要是在以前,她非得讓保镖好好招呼一下他。
“這是餘小弟的媳婦吧?”
小鄭回過神,笑呵呵上前和她套近乎,“我和餘小弟關系可好了,住一個宿舍的,我帶你去找他”。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蘇盡歡心想,先忍這張色狼臉,日後找機會教訓他。
她微微扯起嘴角,柔聲道“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鄭聽到嬌滴滴的聲音,嘴角都咧到了耳後,他稍稍移開目光,打量了下旁邊宋好好,也是一個清秀的美人啊。
小鄭伸手作勢去拉她們,“走走走,我帶你們去”。
宋好好驚了下,下意識躲在蘇盡歡身後。小鄭尴尬地把手收回來,瞥了小許一眼。
小許随即開口道,“妹子別怕,哥哥們都是好人嘞”。
呵,蘇盡歡冷笑,拍了拍宋好好手背,示意她沒事的,兩人跟着小鄭一群人往工地裏去。
餘豐年還差最後一項上路考試就能拿本,正在空曠的地方來來回回練習。
後視鏡裏出現了一群人,他随意瞥了一眼,又繼續往前開,下一秒,他擡頭緊盯着後視鏡,走在中間的好像是蘇盡歡。
餘豐年猛地踩住剎車,拔出鑰匙,打開車門跳下去。
第一眼就看到滿臉不耐煩的蘇盡歡朝他走來,胸口憋了一個多月氣稍微順了點,然而,再看到旁邊獻殷勤的小鄭,餘豐年瞬間沉下臉。
他小跑到蘇盡歡那裏,将小鄭和她隔開,神情冷淡道,“謝謝鄭哥了”。
蘇盡歡在他身後偷笑,這傻大個不會是看她和別的男人走近吃醋了吧。
小鄭臉色一變,“沒事,這工地也髒,要不帶弟妹去後面的宿舍坐坐?”
“不麻煩鄭哥了”,餘豐年拒絕道,“工地還很忙,鄭哥先去忙吧”。
語氣這麽沖?
蘇盡歡略有所思地擡眸看了餘豐年一眼,他向來對人都是客客氣氣的,還是第一次見他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系統,變個小石頭出來”。
【蘇大小姐,要小石頭做什麽?】系統不解,變出一粒拇指大小的小石頭在她手中。
蘇盡歡勾唇,“報仇”。
她剛剛被這個小鄭色眯眯看了一路,早就不爽了,要不是看在他是餘豐年的同事,以後都要打交道的份上,哪會忍着氣。
現在看來,餘豐年和他關系也不好。
既然這樣的話,她就幫餘豐年報仇好了。
小鄭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小許拉住,示意他看遠處,錢工頭出來了。
“那你和弟妹聚,有事就喊哥”,小鄭讪讪笑着,“弟妹以後來找哥,哥帶你去玩啊”,說完,帶着人轉身就走。
蘇盡歡挑準機會,小石子從手裏飛出,擊中小鄭的膝關節。
他猝不及防往前倒,膝蓋重重地跪在砂石路上,“啊”。
餘豐年沒想到小鄭會摔,猶豫了下,伸手去扶他。小許也反應過來了,連忙攙住他,“鄭哥,沒事吧?”
“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蘇盡歡故作驚訝道,“路不平,走路要看着點”。
小鄭整張臉皺在一起,摔倒的地方正好有碎石,戳中他膝蓋,現在疼得直不起來。
“怎麽回事”,錢工頭擠進人群,看到小鄭膝蓋滲血的模樣,“趕緊的,送醫院吧”。
小許等人手忙腳亂的扛起小鄭就往外跑。
蘇盡歡拍了拍餘豐年手上的灰,真是傻子,人對他不好還去扶。
“弟妹來啦”,錢工頭看到她,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嗯,家裏人都很想他”,蘇盡歡挽着餘豐年的手,“這段時間麻煩錢工頭照顧了”。
錢工頭哈哈笑,心想果然還是聽他媳婦說話舒服,“餘老弟有天賦啊,有前途”。
“是錢工頭慧眼識珠,能發現我家阿年”,蘇盡歡把手中的袋子遞給他,“家裏做的糕點,請錢工頭嘗嘗”。
“太客氣了”,錢工頭接過,打開一看,這小小的糕點長得真精致,和朵花似的。
錢工頭笑彎了眉,對餘豐年說,“今天你放個假,多陪陪弟妹”,接着,又看向蘇盡歡,“讓他帶你去周圍轉轉,吃頓好的,他掙了錢”。
這段時間以來,錢工頭雖然沒給餘豐年按照卡車司機的工資算,但每次他跟車回來,錢工頭仍會給點辛苦費,除掉考試的錢,還剩了十多塊。
蘇盡歡意味深長掃餘豐年一眼,微微笑道,“好的”。
等錢工頭走遠,蘇盡歡把手抽出來,環繞在胸前看着餘豐年,等他說話。
餘豐年氣悶,從蘇盡歡到這裏開始,就沒有一句話是對他說的,拿來的吃食也沒給他,越想越氣,餘豐年撂下一句“走吧”,便大步走在前面,連頭都沒回。
呦,還生氣了。
蘇盡歡挑眉,還真稀奇,是因為抹茶糕?這又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到時候用積分換一個給他吃就行了,生什麽氣啊。
一旁的宋好好大氣不敢出,扯扯蘇盡歡的袖子,示意她快跟上。
三人朝郵局走去,宋好好盡量做隐形人,恨不得快點離開他們兩個,腳步走的飛快。
餘豐年除了工地就放慢速度等蘇盡歡,這裏她人生地不熟,要是走丢就麻煩了。
快到郵局時,蘇盡歡停下來,她今早就吃了半個窩窩頭,快走那麽久,現在又餓又累,“不想走了,要休息”。
聞言,餘豐年抿住唇轉身,沉默地看她。
最前面的宋好好尴尬極了,一點也不想留在這裏,“我去郵局等你們”,話音剛落,人就跑了。
沒有了外人在,蘇盡歡雙手抱在胸前,往前走幾步,歪頭看向餘豐年,直白地問“你幹嘛對我生氣?”
冬天的風刮着臉疼,蘇盡歡拉了拉衣領,盡量将整張小臉縮進去。
餘豐年垂眸,他不明白為什麽會生悶氣。
看到小鄭和她走一起會生氣,看到蘇盡歡給她糕點會生氣,看到她沒有和自己說話也會生氣。
餘豐年張了口,說出來的卻是,“娘給你織的圍巾沒戴嗎?”
擡手給她整了衣領,“這幾天下雨風大,露着脖子不好”。
蘇盡歡沒有拒絕他靠近,淡淡地說“洗了”。
上次去監工,圍巾掉在土堆裏,她嫌髒就拿去洗了,誰知道連着幾天下雨,圍巾也不幹。
“想不想吃什麽?”他們有一個下午的時間,“還是去供銷社買糖果、糖精?或者買面回家,讓娘給你做面條”。
既然餘豐年不提為什麽生氣,蘇盡歡也懶得管,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個位數的積分,沒有積分,她就沒有熱水器洗澡。
蘇盡歡摘掉手套,對餘豐年伸出手,軟着聲,“冷~”
餘豐年垂眸,眼底劃過分不明的情緒,面前的手還是和記憶裏一樣白嫩,摸上去滑滑的,他握緊了蘇盡歡。
【滴,積分加2】
這哪裏夠,她不止要熱水器,還想喝咖啡。
瞧餘豐年木讷的臉,蘇盡歡只好自己動手。
她像個傻子一樣,握住餘豐年的手,又放開,反反複複幾十次,
街上的人朝他們投來疑惑的眼神,餘豐年稍微側身為蘇盡歡擋住視線,繼續任由蘇盡歡鬧。
積分攢到了80,蘇盡歡累了,她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餘豐年,你是不是生氣了?”
倔驢的毛還是要順,不然撂攤子怎麽辦。
餘豐年微微點頭,“嗯”,他氣惱為什麽蘇盡歡不先和他說話。
“那怎麽辦?”
她仰着腦袋,眼裏滿是笑意,嫩白的小手摩挲着他,嬌媚的聲音勾着他思緒,“要怎麽做,你才不生氣?”
餘豐年直直望着她,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股燥意從心底升起。
察覺到他變化,蘇盡歡彎着唇角,輕輕環抱住他,接着,踮起腳湊在他耳邊輕聲問,“這樣你還生氣嗎?”
輕柔的風吹進耳裏,餘豐年顫栗了下,垂眸對上蘇盡歡亮晶晶的眼睛。
這是他的媳婦,就算她和別人說再多的話,也是他的。
餘豐年眨眼,掩去莫名出現的占有欲,他微微彎腰抱緊了蘇盡歡,“不生氣了”。
【滴,積分加5】
聞着蘇盡歡身上傳來的香味,餘豐年将人抱得更緊了些。
【滴,好感度加2】
蘇盡歡注意有人停下來看他們,拍着餘豐年的背,“有人看,松開吧”。
“嗯”,餘豐年重新牽住她的手,“走吧”。
蘇盡歡跟他走到郵局門前,這個年代的郵局挺熱鬧的,隊伍都排到外面了。
“他們在做什麽?”
餘豐年看了眼,“等着打電話”。
蘇盡歡不想進去,拉着他在外面等宋好好,順便告訴他新房子蓋好了,打掃一下就能住。
“你想過年再搬,還是現在搬?”。
蘇盡歡想了下,搬家這事肯定要弄幾桌菜吃,餘豐年還得回來一趟,說不準要耽誤他開車,而且,搬過去住,她又不會開火做飯,時間長肯定要引起餘老娘他們懷疑。
“過年吧”。
餘豐年點頭,過年搬也好,到時候他就在家了。
蘇盡歡不知道他現在車學的怎麽樣,“你在工地還搬磚?”
“沒有,學開車了”,餘豐年老實道,“過幾天去考上路,考完就拿本”。
蘇盡歡開心的抱了他一下,“好好學,以後開車帶我去玩?”
聽蘇盡歡這樣說,餘豐年憋在胸口的氣散了,原來她是想坐車,才讓自己學的。
“好”。
看他表情,蘇盡歡就知道他想什麽。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先哄着把駕照考到手,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
遠在醫院的小鄭一臉陰毒,他拽着小許的手問,“你有沒有看到是誰用石子打的我?”
小許滿臉懵逼,不是鄭哥自己摔的?
小鄭呸了聲,他光屁股的時候就能滿山跑,怎麽可能在平地摔倒。
他明明感覺到石頭,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是誰,現場和他最不和的只有餘豐年了。
“肯定是他”,小許附和道,“那小子肯定記仇”。
小鄭也覺得是,他幾乎咬碎牙齒,“等我好了,非得給他點教訓!”
小許又想起蘇盡歡,和小鄭念叨餘豐年福氣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小鄭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貨色,貪財好色,手裏有幾個錢就喜歡去煙花巷。
現在冒出個蘇盡歡,長得還漂亮,勾的小鄭心癢癢的。
“非得弄到手玩玩”。
兩人在醫院露出猥瑣的笑容。
從郵局出來的宋好好拎着大包東西,蘇盡歡幫她提了一點。
三個人慢悠悠走去集合點。
蘇盡歡拉着餘豐年落後幾步,交代他好好幹活,再過一個月過年就能領工錢回家了。
她委婉提醒餘豐年注意小鄭他們幾個人,賊眉鼠眼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有事就告訴孫叔”。
蘇盡歡從大衣口袋又拿出一個小袋子,原本是為了哄餘豐年才新兌換的抹茶糕,現在分出了一半,讓他給教開車的黃哥。
“黃哥教你開車,你要感謝人家,好好學,知不知道”。
分別前,蘇盡歡再次抱了餘豐年一下,軟聲道,“過年見”。
“嗯,回去注意安全”,餘豐年送她上車,“冬天冷就不要上山了,在家裏好好待着”。
蘇盡歡伸手抱了他兩次,“好”。
【滴,積分加15,好感度加2】
真棒,明天的牛角包也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