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年底工地活多,餘豐年一天比一天晚回來,冬天天黑早,走山路不安全,蘇盡歡讓餘豐年不要來回跑。
“我不會再餓暈了”,蘇盡歡吃着窩窩頭保證。
自從餘老娘給她織了一條毛衣,又給她手套和鞋襪,蘇盡歡在家裏也願意幫忙拿個碗、端個菜,賺1個積分。
新房外牆已經蓋好一半,目測半個月就能封頂,家具打得慢沒事,可以直接從屋裏搬桌子過去,其他的不着急。
餘豐年還是不放心,看着蘇盡歡欲言又止。
旁邊的餘老娘忍了又忍,一掌拍他腦殼上,“你擔心我會餓死你媳婦是吧”。
“噗嗤”,蘇盡歡笑出聲。
揉着腦袋的餘豐年搖頭,上次實在是吓到他了,“那我在宿舍住幾天”。
蘇盡歡吃完就去監工,她讓系統把儲存的蘋果榨成汁,免費給村裏幫忙的工人喝。
想要牛耕地,還得喂些草。
鐵叔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阿年媳婦來了啊”。
“鐵叔”,蘇盡歡把手裏的水壺遞給他們,“還熱着,喝點再幹吧”。
其他人湊過來,“還是阿年命好,讨了一個好媳婦,讓我們大家都有口服啦”。
蘇盡歡笑笑不說話,她等鐵叔喝完一碗,對他道,“鐵叔,我想在院子裏再單獨蓋一個小房間行不,大概就三四平米”。
“為啥?”鐵叔不明白,“不是有一個廁所了嗎?”
蘇盡歡是想做浴室,但直說出來肯定又要讓村裏人議論,她解釋,“想堆放些雜物”。
鐵叔心裏納悶,雜物直接放在房裏或者竈房不就行了,還要單獨弄一間房,不過這房子以後是餘豐年小兩口住,他也不好多說。
“行”。
鐵叔想了下,他們喝了蘇盡歡那麽多天的果汁,這個小房間就當是回禮了,省的餘家說他們小氣。
蘇盡歡道過謝,就安靜坐在院外,等餘老娘做好飯過來換她。
工地一直在趕活,原先說是年後交工,沒想到突然提前了,錢工頭這幾天到處找人。
聽餘豐年說他要住工地,立刻答應,“餘老弟啊,你安心幹活,有什麽就找哥說”。
餘豐年直接提到,“過兩天發工錢,我可以請半天假嗎?”
“這……”錢工頭有些為難,但餘豐年平時都老實幹活,也不偷懶,他咬咬牙同意了,“行,半天假”。
得到錢工頭準許,餘豐年幹活更加賣力,中午吃完飯也不休息,拉着車就開始搬磚頭。
他托孫叔給蘇盡歡帶話,讓她過兩天早上來鎮上,他會在停車點等。
蘇盡歡想到颠簸的山路,只覺得屁股痛。
餘豐清也想去,纏着餘老娘撒嬌,“去問你嫂子”。
“嫂子”,餘豐清望向蘇盡歡,小嘴癟着。
蘇盡歡笑了,“那你過來喊我起床”。
“好!”
餘豐清大半年沒去過鎮上了,聽到雞打鳴,就興奮起床去喊蘇盡歡。
餘老娘給她塞了一塊錢,“買點吃的回來”。
今天剛好工地發白面饅頭,他想着蘇盡歡喜歡吃,用幹淨的紙包起來,揣在懷裏走到停車點等她。
“大哥!”餘豐清最先看到餘豐年,朝他揮手。
餘豐年愣了,蘇盡歡怎麽把小妹帶來了。
打着哈欠的蘇盡歡慢吞吞跟在後面,她骨頭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餘豐清哪來的興奮勁,叭叭叭說了一路。
“吃早餐了嗎?”餘豐年把饅頭給她,“還熱着”。
餘豐清拽着餘豐年的衣擺,“大哥,我也想吃”。
蘇盡歡掰了一半給她,“吃吧”,接着問餘豐年,“現在去買衣服嗎?”
她穿着餘老娘織的毛衣和餘豐年的軍大衣,現在倒不是很冷,反而想去逛逛。
餘豐年牽住她手,冰冰涼涼的,打算等會再買個手套,“嗯”。
餘豐清一出來話就變多了,叽叽喳喳和餘豐年講家裏蓋房的進度,“娘說,到時候讓你們在家吃飯,晚上再回去住”。
“好”,餘豐年心不在焉地敷衍她。
他眼神時不時瞄向蘇盡歡,不知道她在看什麽,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回家住,生氣了?
蘇盡歡想去餘豐年工地看看,又不知道怎麽開頭。
這年頭,能承包一個工程的人,肯定有點門路,如果能讓餘豐年和他打好關系,說不定會有收獲。
“還早呢,去你工地好嗎?”蘇盡歡貼近他,“想知道你在什麽地方幹活,以後我就可以自己來找你了”。
餘豐年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那裏灰塵大,沒什麽好看的,冬天冷,不用吹風來找我,有事可以和孫叔說,他會告訴我的”。
王八蛋!蘇盡歡瞬間想罵人。
她就不明白了,餘豐年為什麽總拒絕她去工地,難不成他不在工地幹活?還是……
蘇盡歡眯起眼,危險地盯着餘豐年,男人拒絕老婆去上班的地方,肯定有貓膩。
“餘豐年!”蘇盡歡拽着他的胳膊,讓他彎腰,與她平視,“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在工地有對眼的了?”
呵,男人。
他要是敢說假話,蘇盡歡就讓他知道什麽是跆拳道黑帶。
餘豐年急了,連連否認,“沒有的事!”
“那帶我去工地”,蘇盡歡雙手環繞在胸前,“現在就去”。
餘豐年沒有再拒絕,“我真的沒有找別人”。
“哼”,蘇盡歡看他急得額頭冒汗,就知道沒有。
她才說了一句,餘豐年就恨不得剖心自證的模樣實在好笑,蘇盡歡抿唇憋住笑,板起臉兇巴巴道,“帶路”。
“蘇盡歡,我真的沒有做這事”,餘豐年對上她的眼睛,“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後……以後……”他有些卡殼。
蘇盡歡挑眉,等着他說完。
“以後也不會有,我娶了你,就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只會有你一個媳婦”。
蘇盡歡是想笑的,可瞧見餘豐年認真的神情,她笑不出來了。
“嗯”,蘇盡歡沒再看他,“走吧”,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随便相信男人會倒黴的。
餘豐年垂眸,他看見了蘇盡歡眼裏的不信任。
兩人沉默地走去工地,只有餘豐清傻呵呵樂着。
錢工頭今天要去彙報進度,走出大門就看見餘豐年牽着人過來。
仔細看了兩眼,還挺好看的。
“餘老弟”。
錢工頭喊他,“怎麽回來了?呦,這妹子是?”
餘豐年稍微加快了速度,“這是我媳婦”,拉起餘豐清的手,“我妹妹”。
“哎呦”,錢工頭看向蘇盡歡的眼裏滿是驚豔,眼神移都移不開,“餘老弟,弟妹長得真好看,比那些文化宮裏都好看”。
怪不得之前不肯讓人來住宿舍,這要是來了,豈不是讓那群人沒心幹活。
餘豐年沉下臉,眉頭緊鎖,他往蘇盡歡那邊邁了一步。
錢工頭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怎麽帶弟妹來了”。
“她想來看看”,餘豐年低聲道,“錢哥,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
蘇盡歡悄悄捏了下餘豐年,人家是領導,他怎麽能直接讓人走。
“錢哥”,蘇盡歡微微一笑,“阿年回家經常提到你呢,說你對他特別照顧”。
溫溫柔柔的聲音,讓錢工頭心裏順暢了不少,也不怪餘豐年防着,換做是他,估計連門都不給出。
“都是小事”,錢工頭指着餘豐年,贊賞道,“餘老弟幹活麻利,我挺欣賞他的”。
蘇盡歡:“以後我家阿年還得靠錢哥多提攜呢”。
錢工頭哈哈笑,“只要餘老弟肯跟,還怕沒有機會?”
他早就想讓餘豐年跟着幹了,考一個駕照,還能拉車,賺得更多。
“弟妹,你多勸勸他”,錢工頭說,“別看這活苦,賺得是真多”。
蘇盡歡連連點頭,“有錢哥帶着,當然能賺”。
她擡頭瞪了餘豐年一眼,示意他趕緊表态,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這階段,當工人難道不比種地好。
餘豐年胸口堵着口氣,臉比黑炭還黑。
蘇盡歡氣急,這傻大個,在背後掐了他一下,餘豐年疼的看向她。
快點說幾句,蘇盡歡示意他。
餘豐年嘴巴像是被黏住,挪開眼。
錢工頭看他們的互動,心裏明白了幾分,牛不喝水總不能強求,“沒……”
“對!”
餘豐年出聲。
蘇盡歡在旁邊淺笑。
這王八蛋非得讓人下死手,才吭聲。
餘豐年疼的五官快皺一塊了,他邊揉後背,邊對錢工頭道,“以後還得靠錢哥”。
“哈哈哈,那敢情好”,錢工頭不再多說,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餘豐年臉徹底垮下來,“你做什麽”。
“讓你多賺錢”,蘇盡歡知道捏疼他了,有些愧疚。
“我不需要!”餘豐年皺眉,“家裏有地,每年分下來的糧票和布票都夠”。
要是他出來做工人,那家裏怎麽辦。
蘇盡歡隐隐有些生氣,“夠什麽?現在夠,以後也夠嗎?”
這傻大個真不知好歹。
餘豐年黑着臉,一言不發,他想說,要是蘇盡歡願意賺工分,手頭會更松些,但他不想違背蘇盡歡的意願。
“總之,我只在工地幹到年底”。
蘇盡歡不想在街邊和他争執,“行,那就幹到年底”。
反正,幹什麽活不是幹到年底。
買外套時,蘇盡歡懶得選,讓餘豐年挑一件棉的就行了。
餘豐清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打量着他們。
孫叔等在停車點,餘豐年把餘豐清抱上拖拉機,剛想扶蘇盡歡上去,沒想到她自己爬上來了。
餘豐年抿唇,心裏堵着慌。
蘇盡歡想了想,還是說,“如果錢哥給你安排別的活,別想着拒絕,在年底之前,能多賺點就多賺點”。
聽到她又聽錢哥,餘豐年覺得憋得慌。
看着拖拉機慢慢開遠,餘豐年才轉身回工地。
錢工頭在等他,“餘老弟,弟妹回去了?”
餘豐年“嗯”了聲。
“餘老弟,哥不會坑你的”,錢工頭知道他倔,“這樣吧,這幾天你先和黃哥學開車?工錢按照原先的給你”。
餘豐年開口就要拒絕,想到蘇盡歡走時的話,他猶豫半晌,還是同意了。
“錢哥,我只幹到年底”,餘豐年說道,“明年家裏播種稻苗,少不了我”。
“行行行”,錢工頭擺手,讓他先去找黃哥學車。
卡車司機這活人人搶着幹,雖然苦了點,但工資高,一個月能有六七十,出去一趟,還能偷偷帶些貨回來,油水多。
偏偏餘豐年就不樂意,錢工頭笑着搖頭,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工地裏的小鄭幾個人是老油條了,跟着錢工頭時間長,也知道怎麽偷懶。
他們聚在一塊,嘀嘀咕咕說了許久,“你真的看清了?”
“看清了”,小許拍着胸脯,“餘豐年那媳婦長得白白嫩嫩的,可好看了”。
小許早上無意間看到餘豐年牽着蘇盡歡來工地,在門口和錢工頭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真的漂亮”,小許強調,“比翠翠好看多了”。
翠翠是工地陳工的媳婦,中午在廚房幫忙。
小鄭啧了聲,“那不得找個機會看看”。
一群人哈哈哈大笑起來,“那也得讓餘豐年帶來啊”。
被議論的餘豐年正在卡車上熟悉,黃哥對他印象不錯,每次拉東西回來,總能看見他站在前面幫忙卸貨。
“小餘啊,你好好學,以後能賺大錢”。
餘豐年“嗯”了聲,低頭繼續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