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0 章 章節

噠擊地的女人腳步。

我學着他的樣子,表現得十分謙卑。

“薩維托家族的人,擡頭給我瞧瞧。”

褚尼杜與我站定後,那女人早已落座,正微微擡眼似睡未睡般地看着我。

聞言,我擡頭,卻不敢直視她,眼光別扭地向下。

餘光所及大抵能夠感覺得到她正在看我。

褚尼杜像是雕像一般立在我身旁,我無所傍依地任由這個女人的目光淩遲。

有一刻,我差點沒忍住皺眉。

像是驗收完畢,女人擺了擺手。

褚尼杜彎着腰領着我,如前離開。

【3】

原路返回,我坐在黑水泛波的小舟上,這次褚尼杜劃船得姿勢顯得極其輕松。

“大導師先生,我們早先是幹嘛去的。”

那時我大概是想打破那尴尬的沉默,率先提起話題,誠然那确實是我想問的東西。

褚尼杜身子一頓,聽到他沉沉的嗓音。

“妮莎王妃想要先看看你。”

妮莎?

原來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妮莎,我暗自核對着妮莎和她的容貌。當然,我從頭到尾都沒敢違逆褚尼杜的意思仔細打量一番,是拼不全她的相貌的。

只記得帽檐下,那女人輕勾的嘴角。

我回頭想想血族大概是不講究脫帽禮的,從始至終,褚尼杜和我都沒有被命令摘下帽子,就算是那女人要看我那長的兩只眼睛一只鼻子的臉,都沒有嫌棄那罩住了半個腦袋的帽子礙事的意思。

“妮莎王妃是很厲害的人嗎?”

我弱弱地問褚尼杜。

褚尼杜:“算是,但是你真正要膽寒的是威佛爾王子。”

我點點頭,雖然他看不見。

“為什麽妮莎想要先看看我。”

褚尼杜:“妮莎王妃。”

我結舌:“好的,妮莎王妃。”

褚尼杜:“因為你的性命大都靠她來維系,而她的榮辱也将和你有着莫大的幹系。這樣兩個相依為命的人,早點見見是正确的。”

他的聲音平淡不驚,似乎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但是這些事情我之前都不知道啊喂,你都沒想過要跟我提一提嗎?

我滿心錯愕地瞪着他的背影。

幹枯的樹枝在我們腳下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褚尼杜舉着火把直直地走着。

微月。

黑影。

我才感嘆他好高,一旦走近,他大大的身影就遮住了我。

我并不想和他并肩走,我在生氣。

但是跟他拉開距離我又會害怕,于是我幾步走到他前面。

就這樣沒走多久,我趴地睡到了地上。

褚尼杜笑出了聲。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不記得要爬起來,那是我接觸他以來第一次聽到他笑。

褚尼杜意識到我在盯着看他,很快又冷起臉來。

寬松的黑袍子伸出一只手。

他的眉眼其實溫和了好多,但依舊是生人勿近的面相。

謝謝兩個字已經到了舌尖,不知道為什麽又給我憋了回去。

我只是屁颠屁颠地與他并肩走着,時不時地擡頭看着那輪清冷的月亮,這裏的月亮好白好白。

褚尼杜和昨天一樣坐在桌邊進食,盤子裏依舊是那散放的幾塊糕點,就連形狀、顏色和擺放都和昨天一模一樣。

昏暗的燈光下,我趴在桌邊昏昏欲睡。

恍然間瞧見褚尼杜又笑了。

等到我惺忪地睜開眼睛,褚尼杜正在桌上寫着什麽,見我醒來覆手之間變不見了,看我的目光有那麽一絲不悅。

我蹑手蹑腳地離開,回到早晨醒來的房間躺下。

【身處極夜(二)】

【1】

晨起,我貪戀着床不願意起來。我卷着被子,下意識地覺知着光線黯淡的四周,天色還早的自我催眠。

忽地,腦海裏湧現出無數寒流,瞬間激活了所有感官細胞。

你妹,這一千零一種死法是什麽鬼!

……

比起第一天,我進步很大,已然達到一睜眼就回憶起血殿的境界。是啊,全靠褚尼杜了,當你揉眼睛的時候不經意撫上額頭,褚尼杜式思想教育片就開始随機播放,完全不帶花屏卡碟地将細枝末節的地方呈現給你。

走的時候西亞沒讓我帶任何東西,包括換洗的衣物,他們說用不着。

我的疑問在睜眼便看見的那一摞黑袍、黒靴、黑襪等等黑色衣物時得到解決,我穿戴好,顯然身上的這件袍子不大合身,寬了許多。

褚尼杜打量一遭:“很合适。”

吶?您确定不是因為光線不好需要再看一下嘛喂,給我變小點啊……

最後我像一個黑筒子跟着褚尼杜出門了,這件大袍子将我身上所有的女性曲線遮的一絲不剩,褚尼杜說是他連夜出門找鎮上的裁縫按照昨天穿回來的那件做出來的,可是你确定不是因為你臉綠人家不高興了随随便便裁了兩三刀就扔給你的嗎?

沉默。

黑水上,褚尼杜長長的黑影立在那裏,有那麽一刻他停下了劃槳的動作,出神地呆在那裏。

小舟停在了廣闊的水面上,四野寂靜。

好久他回過神來,繼續手上的動作,槳聲拍水。

徐徐緩緩,卻再未斷過。

我本想問他什麽,可是即便是如此細微的月色下,他那一雙哀傷的眼睛卻是想藏也藏不住,開了口或許更為尴尬。

至于他,似乎并未覺得我看穿了什麽,大概是自信夜色濃重,可以隐去一切情緒。

我心裏泛起淡淡的哀傷,不知什麽時候哼了起來,似曾聽聞卻複聞所未聞的曲調,淡淡的,輕輕的,若有哀愁。

那首歌,我的聲音都是很安靜的,靜靜地融入黑夜,等到我發覺自己出聲,褚尼杜正看向我,眉間的隆起已經平複。

我哼着,直到抵岸。

“血殿裏可別蚊子叫了。”

他說完,放下船槳先我離去。

“……”

【2】

我跟在褚尼杜的身後走了大半內城城道,遠處的血殿極目可視,不安的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角落裏一束淩厲的目光追來,我定了定,與褚尼杜拉開了距離。

沒多遠褚尼杜也停下了腳步,回望我。

“林?”

聞聲,我複又跟了上去。

一邊回頭探看,一邊走,不多時脖子上那抹寒意也消失了。

我自知那是血族的本能,該是有危險臨近。

沉沉地嘆了口氣,早已自知難逃瑪麗一脈被滅的不幸,只是如今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真的被盯上的話?

我心裏的落寞和無助更深了,兩只手緊緊地攥着,置于胸前,暗自發力,終是無力。

褚尼杜的腳步聲停在了我身側,大手包住了我虛握的拳頭。

“等到黑夜褪去,被黑夜禁锢的靈魂就會獲得自由,那一天會來的。”

我側看他,褚尼杜卻早已不再看我,但是握着我的手卻沒有放松的跡象,他的話好深奧的樣子。

【3】

寬闊的宮殿,盛大的開場。

音樂和人聲漸漸靜下,似是有聲音命令一般,但沒有。

衣衫簌簌的摩擦聲持續了大約一刻鐘。

儀式開始了。

從各處送來的新生兒和各自的導師站定,十四對人影勻稱地分成兩隊立于血殿戍衛之間,自虛空的王座下無虛席的分布着王族人士以及長老會。

我的手微微地顫抖着。

害怕。

不安。

厭憎。

……

我讨厭這裏的一切。

微微傾頭,那寬大的帽子就蓋住了大半視線。

褚尼杜很少說話,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去模仿他,模仿他的謙卑、他的事不關己,他的靜。

一分一秒,他都是那樣,好像這些就是他的魂靈。

我不信。

仿佛從我被冠上薩維托之姓時就注定是注目的中心,即便是褚尼杜刻意撿了隊尾安置我依然躲不過來人的挑釁。

那腳步聲由遠及近,穿過長長的隊列停在我的跟前。

那手上的赤月烙印,是微泊利家族的圖騰。

我早已因為他的突襲躺在了地上,一切來的太突然,我都不知道是怎麽了就胸口劇痛着,而他手上擰着的是我的黑袍。

“西亞一定是瘋了,竟然初擁了這樣一個怪物。”

他大笑着,雙手不停地有着動作,幾秒之內,抱頭、捂嘴、托腮、撫摸身體……生生地讓那副俊美的臉變得猙獰,像一個瘋子。

我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身上內襯的黑衣束帶在他的手下一根一根的斷開。

我沒有反抗,在令人窒息的場合下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耳畔一直是他怪物一般的獰笑和碎語。

“你是西亞的,西亞的,西亞的……”

直到一個掠影突至,那人眉心紮着一根細長的銀針倒在了我的身旁。

瘋子的嘴角仍舊詭異地上揚着,狂喜的臉上不協調地緊閉着雙眼,微微顫動。

我擡眸順着那滴落的血珠的手看上去,居高臨下地,大大的黑影下維塔長老陰冷着臉。

他對着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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