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四面八方舞動着。
“怕就對了。”
他低沉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裏,我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啊?”
什麽叫怕就對了,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怪大叔暖意萌萌地對女主角說,親愛的,不要怕,會有勇士來保護你的,為什麽我有一種被送刑的即視感?
我望着不明物種的黑鳥和大片黑得像是鍋底那樣的雲朵構築的群魔亂舞的天空,吞了一大口口水,自身不協調的動作遭下一刻口水嗆得我猛咳。
終于膽戰心驚地走過那慢慢長路之後我來到了所謂的外城,那城牆好高好寬,高得直插那濃得抹不開的黑夜,保持着一臂寬的距離貼着城外的黑林延綿,遠遠地與黑林融為一體,讓人看不見牆的盡頭。
門吱呀打開的沉重聲音。
探出頭來的是一個和褚尼杜一樣黑袍子的人,他們有着相近的身形,口耳交接着。
我瑟瑟地在夜幕下站着,鼻子裏一種發臭的氣息陣陣撲來。
循着源頭,我貼着城牆離開了城門大約十步遠,辨不清物體輪廓的黑夜裏我看到渺渺藍光的廣闊土地,而靠近我最近最近的地方,我繞了繞從褚尼杜手上接過的火把看了。
口中泛着酸水,我要吐。
這片難道就是我聽說的那城外的亂葬崗?
我邁動我灌鉛的腳步,忐忑地回到褚尼杜的身邊,那時我感覺到有側面有着深深的含義,我迎着看去,四目精光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
緊繃的神經被這詭異的打量戳動了,我不由地大叫了一聲,忽然不遠的地方成片成片地飛起了數量驚人的黑鳥,耳朵裏盡是它們嘈亂的鳴叫。
褚尼杜皺着眉,來人的眉頭皺得更緊。
火把的照應下,我看得見來人能夠擠死蚊子的額頭紋。
那滄桑的臉滿是疑慮,終是又開大了些那吱呀作響的門,咕嚕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身下轉動,我腦補着和門有關的輪軸正卡卡卡地轉動。
來人将褚尼杜和我放行,我們進了那燈火隐隐的鎮落。
我只能說這個鎮子和我所想象中的鬼村是一樣的。
夜幕下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房屋好像困在某種詛咒之中,一切都是黑沉沉的。
黑沉沉的輪廓。
黑沉沉的影子。
黑沉沉擦身而過的路人。
偶爾路過某個屋檐,你忽地發現燭火映着一個探視的鬼臉,駭得不輕的時候連連邁動着腳步貼向褚尼杜。
我們兩個黑影穿梭在這無盡的夜幕之下,走了許久許久。
【2】
褚尼杜的屋子就在這村落的某一個角落,及至進了門,我不得不佩服他認路的本領。
褚尼杜點上了一盞燈,又緊了緊原本就拉上了的各處窗簾。
那舉動,好像是怕光跑出去一樣。
我疑惑地坐在桌邊,褚尼杜給我遞來一杯熱騰騰的的飲料。
抿了一口,是我不喜歡的咖啡。
我忐忑的心從進了這間房子開始緩和下來。
有種聲音仿佛在告訴我,你安全了。
褚尼杜消失一陣子後端着一個盤子過來了,這次他也坐在了桌邊。
桌上的盤子裏零散地擺着幾個粗糙的糕點。
他才放下那寬大的帽子,冷着臉孔吃了起來。
我就那樣看着他,許久。
褚尼杜看了看我,卻依舊沒說什麽,顧自地吃着。
我靜靜地坐在他對面,打量着這棟房子。
老實說,除了沒有多少燈具,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擺設了,可是就是因為沒有多少燈具的緣故,讓人心裏毛毛的,好像暗地裏有雙眼睛正上下打量着你。
看完了屋子我才收拾心情細看褚尼杜。
我驚了一驚。
褚尼杜的外表并不像聲音透露的那樣,他是很年輕的樣子。
不帥,但是可以用幹淨來形容。
我在心裏揣測,大導師們的魔法是高深的,那麽可能是因為高深的魔法讓他們能夠保持面容的青春永駐。
未多久,褚尼杜吃完了。
他平靜地将目光放在我臉上。
那一瞬,我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壓住我的雙肩,整個人定在那裏,一動不動,明明很尴尬卻由得那樣杵着。
“沒事,就睡下吧。”
他說完,端走了盤子,隐入黑暗之中。
我想聽他的腳步聲到了哪裏,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驚覺沒有腳步聲是怎麽回事?
我忐忑地趴在桌上,有燭光照在我眼簾上。
疲累至極的我就那樣睡着了。
第二天,有光在我眼前晃動。
是褚尼杜端着燈盞在床邊叫我,我揉了揉眼睛,他告訴我已經過了一夜,現在要往血殿去。
我起初呆了一下,但很快進入了狀态。
不知道為什麽昨夜竟然沒做噩夢,而且竟然是在床上醒來。
由于昨天在家的時候喝了許多果汁,我在褚尼杜家上了廁所才與他一道出發的。
褚尼杜家的廁所,呃,是個桶!
【身處極夜(一)】
【1】
黑屋子一幢接着一幢坐落在街道兩邊,入目依舊是折磨得人心驚肉跳的黑影,雖然我知道那只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路人。
褚尼杜走在前面,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他依舊是沒有話說的樣子,但是我要進入血殿了诶,您老不是答應過西亞教我怎樣做才能活下去的嗎。
我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就頭皮發緊,身下不由地僵在那裏,帶着些許怨怼,我扯了扯褚尼杜。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還是沒有說話。
我弱弱地問他:“我們要去血殿了嗎?”
褚尼杜:“是的。”
我:“可是,我還不知道要怎麽做。”
褚尼杜眼睛裏有一絲驚訝,火把亂舞的光影下一閃不見,剩下的又是死水一般的眸光。
“怎麽做……”
他念了念,好像這幾個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期待地看着他,很快他竟然笑了。
白皙的皮膚上陷入深深的酒窩,整張臉卻不帶任何笑意地笑着。
“少說。”
他的話雖然淡淡的,但是長長的尾音卻透露出不一樣的情愫來,話裏有話的樣子笑看了我一會。
沒有手機提供時間,我只能說大概走了兩個小時的樣子,褚尼杜帶着我上了一只小船,那小船就靜靜地擱在岸邊,好像很久很久都沒人用過似得。
小船靜靜地劃破黑水。
漣漪滌蕩開去。
我坐在船中央,極目望去。
開闊的黑水之外正是一座峭楞楞的山崖,在崖頂有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築,辨輪廓該是城堡。
可能是我感官失靈,那一刻我竟覺得城堡在我眼中格外舒心。
一路越見安寧,連日籠罩我的黑暗褪去了。
越來越靠近城堡,開始有了戍衛。
他們面色平靜,眉眼從和,沒有絲毫暴力傾向。
褚尼杜卻牽了我的手。
越靠近大門,褚尼杜牽得越緊,直到抵達之時,褚尼杜還認真打量了我片刻。
他反差的變化讓我閉口不言,我沉默地看着褚尼杜和侍衛交談,出示身份,介紹我,所有的舉動我只是靜靜地看着,就是連那主管摸樣的人在我臉上掐來掐去都沉默地承受。
有種預感告訴我,這一切似乎都平靜得詭異。
褚尼杜給我系上了如他一樣的黑袍子,給我戴上帽子。
他又一次凝視我,眼神裏充滿寒色。
“你怎麽不怕了?”
褚尼杜問我,眉頭緊鎖。
我看向他,左右顧盼了會:“我……有光就不怕了。”
褚尼杜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他的手附在我額前,烏拉烏拉地念了一串咒語,眼簾裏的景象就變了。
我眼前的一切是那麽難以置信,重重疊疊的畫面交疊,光線明明滅滅,橫七豎八地躺着将死的軀體,仿佛一瞬間将這個房間百年千年的過往悉收眼底。
褚尼杜看向我,眸子還是那麽慘淡。
“忘記的時候就摸一下額頭,你就知道怕才是對的。”
而我只是瞪着他,緊緊地咬着牙。
那時幼稚的我在讨厭他。
【2】
穿好了黑袍子,我跟着褚尼杜來到正宮外面守候。
四周都很安靜,靜得聽得見那微弱的風聲,還有遠處漸漸密集的腳步聲。
褚尼杜與為首的人交談了片刻。
不久後,我與褚尼杜離開了,進了圓形分布的回廊一間房子裏。
直到下午的時候,我與褚尼杜再次踱步出來,在正宮等候。
我站在正宮前,腦海裏想的卻不是褚尼杜印刻的那些血腥的彌留畫面,而是想起了些記憶深處的東西,淺淺的那麽一晃而過。
海水。
槍擊。
我像褚尼杜要求的那樣肅穆立着,斂盡眉眼中的不解世事,留下的是他和西亞都期待的死灰。
“進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我緊繃的面色緩和了一下。
褚尼杜彎着腰,卑躬屈膝的樣子,緩緩地在我前面,跟着那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