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易進來後,面上驚訝了一瞬,但随即便依禮道:“臨易拜見妖君、妖後,流光我們又見了。”他将目光轉向英縱,“這位想必就是英縱将軍了吧?”
英縱抱拳道:“不知三皇子大駕光臨,是有什麽要事?”
他從未與臨易有過任何交情,如今也不知道對方上門所為何事?
“也沒什麽事。”臨易将英縱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帶着淺淺的笑,“不知令妹凝羽……”話未說完,便見到了靠在巫瑤懷裏再度昏睡過去的凝羽。“正好。”
英縱聽他提起凝羽,心中不免一緊,生怕是凝羽在外面又惹了什麽禍事。
“凝羽昨夜受了傷現在正昏迷不醒,不知道三皇子找她何事?“
臨易走到英縱面前,将袖中的箭遞給他:“麻煩将軍幫我看下這個箭可有什麽不妥?”
英縱不知道臨易何意,但還是照做了。
“此箭威力平平,若是上陣殺敵恐不堪用。”
臨易繼續道:“那箭頭上的毒,将軍可識得?”
英縱皺眉往箭頭上瞧去,零星的紅點若隐若現,放在鼻尖處還有些微的腥臭味。
“燃煙?”
妖君、妖後和流光皆面色一驚,竟然是燃煙?
誰都知道燃煙是妖族第一戰将府的獨家秘藥,如今這一枝無名箭頭上竟有此物,不得不讓人驚訝。
臨易伸出手示意英縱将箭還回,然後他又将箭遞給妖君:“妖君請看。”
妖君将那箭頭看了一眼,又遞給妖後:“是燃煙不假,只是這箭從何而來?”
妖後将箭還給臨易,只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流光側目看向臨易:“你就別賣關子了,省的等會兒我看不下去揍你。”
“流光。”妖君責怪道:“你跟三殿下說話能不能尊重些?”
“無妨。”臨易笑道:“他年紀小,我不同他計較。”
妖君道:“三皇子大度,且說說此箭的來歷吧?”
臨易将目光轉向昏迷的凝羽:“這箭是在一個已經故去的朋友身上拔下來的,燃煙是死因。”
流光驀地明白,驚到:“這箭看起來像是薔薇的,你說的故友是蛇……”
臨易用眼神制止了流光:“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問這下毒之人究竟為何?”
英縱順着臨易的目光望去:“你什麽意思?”
臨易彎腰查看凝羽的傷勢:“那要問問令妹什麽意思了?”
英縱臉漲得通紅:“凝羽她現在昏迷不醒,自然什麽都由得你說。”
臨易嚯的站到英縱面前,與其對視:“你覺得我以一個天界三皇子的名頭來見你,會冤枉了令妹嗎?”
英縱久經沙場,如今竟然有些不敢看臨易的眼睛。
明明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卻有着領軍千萬的氣勢。
流光見狀拍拍臨易的肩膀道:“你當初因為這是已經冤枉過松子和薔薇了,如今這不會又是一樁冤案吧?”
臨易伸手彈彈肩膀的衣服:“冤案一次就夠了,斷不會有第二次。”
英縱輕咳一聲道:“不論如何,這事必須得等凝羽醒過來。”
妖君眼觀妖後臉色,悄聲道:“這是他們小輩的恩怨,不如讓他們自己解決?”
妖後點點頭:“也好,我也乏了,留巫瑤在這裏照看就好。”
語落,妖君起身道:“凝羽怕是一時半會醒不來,我宮中還有要事。流光,你在這裏陪着三皇子,注意你那臭脾氣。哦對了,還有我那麒麟獸,回來了就趕緊讓他回宮。”
流光望着妖君、妖後的背影,攤手道:“臨易,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也看你不順眼,不如你在這裏同英縱等凝羽醒來,我出去透透氣?”
昨夜,情急之下只能讓麒麟獸送松子回去,如今也不知道到底那麒麟獸靠不靠譜,是否已将松子安然送回?
臨易笑道:“我是看你不順眼,但我更想讓你不順心,在這裏老老實實待着,我有事問你。”
流光煩躁的揉着眉心:“你有什麽事要問我?再說了你問我也不一定告訴你,還是別問了。”
話音剛落,流光便竄出門外。
卻不想,臨易早已守在門外。
“就你?還是省省吧。”
流光不服氣的撇撇嘴:“你問。”
“這裏人多眼雜,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
臨易一把抓起流光,将其帶到一棵古樹下,看四周無人才道:“就這裏吧。”
流光掙開臨易,離對方三尺遠:“你到底要問什麽?”
“你同凝羽什麽關系?”
“沒關系。”
“那凝羽為何上天夷山?”
“不知道。”
臨易看着一臉不服氣的流光,轉身離去。
流光哼了一聲也欲轉身離去,卻不想動彈不得。
“臨易!你做了什麽?你給我回來?”
臨易停住腳步,回頭道:“你同凝羽什麽關系?”
“她喜歡我。”
“她為何要上天夷山?”
“也是因為我,行了吧。”
臨易擡手撤回禁制:“我覺得她與媚雨有着某種關系?或者說某種交易?她殺媚雨是怕媚雨說出什麽。”
流光難得正經起來,皺眉道:“這麽說,你确定是她殺的蛇妖?”
“我回了斷崖,找到了那裏的山神,他告訴我在媚雨死那一天,凝羽主仆二人曾去過那裏,再加上這燃煙,難道還說明不了問題?”
“主仆二人……”流光一拍腦袋道:“我們去找雪岚啊,為啥非要等到凝羽醒過來呢?”
“雪岚?那個仆人?”
“對。”流光拉住臨易就往回走,“倘若凝羽做了這些事,雪岚是一定知道的,但是就怕她不肯說。”
雪岚正在凝羽床邊照顧,忽見臨易和流光走了進來,便道:“二位殿下,有什麽事嗎?”
恰好英縱也從外面走進來:“兩位殿下,凝羽如今還未醒,既是要問話也要等到她醒了吧?”
臨易恍若未聽到英縱說話,只問雪岚:“你和她有沒有去過斷崖山,去做了什麽?”
雪岚見對方無緣無故的提起此事,心中大叫不妙。
“沒有。”
臨易逼近一步:“你最好說實話。”
雪岚頭也不擡,堅定道:“屬下确實沒有去過,還望殿下不要為難。”
臨易雙目緊緊的盯着雪岚,眼底閃過一絲嘲意:“也罷,早該料到你們不會承認的。不過本殿下認定的事,不是你否認就可以改變的。”
英縱将雪岚拉到他身後:“三殿下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臨易笑了一下,道:“你可曾見我動手?”
英縱的臉上也硬擠出笑:“那就請不要恐吓我府中人。”
“我不恐吓……”臨易轉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凝羽,“我殺……”
轉瞬,□□抵在凝羽的頸間。
“你做什麽?”
英縱幾乎是同一時間撲在了凝羽的身上,但還是晚了一步。
槍尖觸到細嫩的肌膚,滲出幾點嫣紅。
“臨易!”流光也被臨易的這個舉動吓了一跳,沖上去攔住他。“你瘋了?不是說好等她醒來,再說你這樣難道就不怕有心之人說你仗勢欺人?”
臨易不由分說的将流光推開:“等不等有何意義?反正結果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
“殿下!”英縱站在床前,手中大刀指向臨易,“我本念在天、妖兩族之間的友好不願同你動手,但若你執迷不悟,我也顧不得其他了。”
臨易的□□依舊指着凝羽的喉嚨:“要不你們三個一起上?”
在他天界三皇子的眼裏,打架這種事從來沒怕過誰。
臨易冷笑着将□□一抖,眼看就要刺破凝羽的喉嚨。
英縱瘋似的大吼着撲了上去。
只是凝羽比他更快,她迅速的将身子整個移向床外,避開了臨易的□□。
“小姐。”原本站在旁邊發呆的雪岚忙跑過來扶住了她。
臨易将□□收回,道:“醒了?”
凝羽輕咳幾聲,摸着頸上的幾個血點,虛弱的道:“三殿下如此動怒是為何?”
臨易冷笑道:“你昏迷是為何本殿下就是為何?”
凝羽軟軟的靠在雪岚的身上:“凝羽不知三殿下何出此言?”
“不知……那你是怎麽知道我身份的?你我從未見過,連你哥哥都不認識我,你又為何一睜眼就喊我三殿下?”
“我……”凝羽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昔日曾在山上與三殿下有過一面之緣,三殿下忘了嗎?”
“哦?”臨易問道:“斷崖山?”
“不,不是。”凝羽忙否認,“是天儀山。”
“是嗎?”臨易揉揉眉心,繼續道:“可我怎麽記得在斷崖山上見過你呢?”
“想必是三殿下記錯了吧?”
“怎麽會?”臨易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那日,薔薇和松子來找媚雨報仇,我同她們周旋,就在她們戰敗之時,一枝暗箭從你手中射出傷了媚雨……”
短暫的寂靜,臨易突然道:“不過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要把你帶到媚雨的靈前認罪。”
“流光哥哥……”凝羽看向流光,眼底帶笑卻露出些許的乞求意味。“流光哥哥,你不幫凝羽說句話嗎?”
“你要我說什麽?”流光面容清冷,“倘若你真的如此做了,誰都保不了你。”
“胡說!”英縱突然将凝羽攬在懷裏,“凝羽不會這樣做的,她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會這樣做的……”
“哥哥。”凝羽擡眼望向英縱,“哥哥,你別這麽抱着我,流光哥哥會吃醋的。”
“他一點都不喜歡你,你為何還不醒悟?”英縱将凝羽越抱越緊,大刀憑空指向流光。“流光,你為何如此狠心?”
“英縱……”流光眉頭緊緊的皺着,雙目中顯出幾分悲傷。“你我都知道三殿下說的是事實,不是嗎?”
“那又怎樣?”英縱雙目通紅,“難道眼睜睜看着他把凝羽殺死嗎?”
“流光哥哥……”凝羽掙開英縱,走向流光。“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想殺掉松子嗎?因為你愛他。”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掉蛇妖嗎?因為是我把她帶上山的,也是我授意她大鬧天儀山的,因為我想趁亂殺掉松子然後嫁禍于她。但是你跟着松子跟的太緊了,我沒有機會。
原本我以為憑蛇妖那點法力必定會在大鬧之後當即死在兔子手下,卻不想她竟然被臨易救走。我知道她早已看穿了我意圖,所以我不能留她。
但是流光哥哥,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呀。
蛇妖的死,松子的劫,都是因為你呀。
你心裏難受嗎?
愧疚嗎?
心疼嗎?”
柔聲軟語間,處處皆是寒風冷徹骨。
“你說什麽?”流光的臉越來越寒,“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對呀。”凝羽擦去臉上的淚痕,笑嘻嘻的靠在流光的肩上。“所以,流光哥哥你恨凝羽嗎?恨……嗎?”
一道光自凝羽的左胸刺入流光的右胸,緩緩顯形。
“這是凝羽用全部精氣鑄成的劍,名曰:誅心。”
“它會在你的胸前形成一個烙印,永遠都抹不去。”
“聽說把這柄劍插進你的心裏,你便會永遠愛上我,只愛我一個。”
“流光哥哥,你永遠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凝羽的身子在流光的身前一點一點滑下。
“凝羽!”英縱沖過去想将她抱在懷裏,但看到二人之間那道若隐若現的白光時,停住了腳。“誅心,他心都不在你這裏,你拿什麽誅?”
流光漸覺胸前疼痛難忍:“怕不是我要死了吧?只不知松子是否安好?”
臨易以手做劍将誅心一斬為二,将流光攔腰抱起:“我帶你去找松子。”
英縱接住凝羽倒下的身子,雙目早已哭的紅腫。
有道是英雄有淚不輕彈。
“凝羽,你可知哥哥這一顆心系在你身上,在你被爹從外面領回來的那一刻就在你身上了。”
“所以我寵着你,順着你,你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卻不想最終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