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剛賣完了鮮桃,有了錢。
桃子三人便在對面茶樓的二樓尋了個臨街的位置坐下,一來站的久了可以歇歇腳,二來如果高卓回來了這裏也剛好可以看到。
剛坐下,松子就将袋子裏的錢一股腦都倒了出來,開心的數了起來,她在心中默數:二、四、六……
二樓到底安靜些,現在除了他們仨人也沒別的人。整個二樓就只回蕩着銀錢叮當響的聲音。
桃子挑眉:“乖,裝起來,回去再數。”
松子數的正開心,卻不想桃子讓她收起來,雖不情願但還是收了起來:“好,反正這錢也跑不了。”
桃子:“……小財迷。”
“桃子姑娘。”胥澤秋思之再三後開了口,“不知你現在住在哪裏?”
桃子摩挲着手裏的茶杯道:“離這裏不遠。”
末了,突然的寂靜。
胥澤秋以喝茶來掩飾自己的尴尬,他有很多話想問,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桃子見對方不說話,也就樂的清淨,盯着茶杯發呆。
只有松子盯着窗外,渾身上下都憋的難受。
為什麽都不說話?為什麽不讓她數錢?
“公子!公子!這裏!”終于看見高卓折返,松子有了借口離開,“我去接那位公子上來。”
“坐下。”桃子淡淡道:“不過是上個樓,需要去接?”
松子癟癟嘴坐了下來。
沒一會兒,高卓便上了樓:“剛剛那個人有病,兩筐的鮮桃都送給了客棧的人,自己只拿了幾個。”
松子啧啧道:“奇人哉。”
“我不在這半天你們都說什麽了?”高卓坐到胥澤秋旁邊,“胥公子?”
胥澤秋給高卓沏了杯茶:“我們都在等你,沒說什麽。”
“是嗎?”高卓猶自不信,問桃子:“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桃子淡淡道:“沒說什麽。”
高卓只當是二人不願同他說,心裏雖有些不悅,但面上還是嬉皮笑臉的:“桃子,你晚上住哪?”
“回家。”桃子向松子伸出手,“錢袋。”
松子利索的把錢袋子遞給桃子:“桃子姐,你要數錢嗎?”
“……”桃子橫了松子一眼,将錢一分為三,其中兩份分別推到高卓和胥澤秋的面前:“這是給二位公子的,好歹陪我們站了半天。”
“不不不,不要。”高卓忙将銀錢推到桃子面前,“我又不是為了你的錢。”
我是為了你的人,還有你的心。不過他沒有那個賊膽說出來。
胥澤秋也道:“我們找你是為了确認你安然無恙,并不是為了售賣鮮桃,自然也不是為了錢。”
松子聽着幾人說話,有點聽不懂,但看桃子的臉色她又不敢問,只得将自己埋進杯子裏變成一只“水桶”。
桃子道:“以前的事是桃子糊塗,惹出許多事端,從今往後我們各走各的,這些錢就當是分別禮了。”
“分別禮?”高卓好氣又好笑,“我從未聽說過分別禮這一說,再說你答應過我不再無故消失的。”
“所以,我并不是無故消失,而是要同你們說清楚了。”
桃子此行之所以下山,也是想看看有沒有緣分再度相遇。
倘若有,那便說清楚,親手掐死了這段孽緣。
倘若沒有,那自然什麽都沒有。
“你又準備把我一個人抛棄了。”高卓念叨道:“我為了來小安鎮,在龐家就把腰牌還給了師父,還放下了手頭的案子,你說抛棄就抛棄了……”
胥澤秋也想說些什麽,然他似乎沒有什麽可說的。他早已被拒絕,沒了立場。
“狐妖,你們還記得吧?”桃子淡淡的問道。
文寧同她講過:那天晚上,高卓和胥澤秋都在場。
高卓和胥澤秋均點點頭:“記得。”
“狐妖和龐文德之間,你們覺得誰的錯?”
高卓和胥澤秋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是他們沒有從來沒有想過的,人與妖之間,似乎從千年前就已經分出了對錯。
“狐妖或許沒錯,但她不該攪和到人間裏來。人和妖本就不同道,狐妖卻妄想逆天道而行,是任性不智。”莫茹從樓梯處走過來,沖着桃子笑道:“桃子姑娘,多日不見,最近可好?”
桃子點點頭:“莫姑娘說得對,狐妖是不該踏足這人世間。”
莫茹坐到松子旁邊的位置上,對胥澤秋道:“我見天色已晚,等不到你們回去,就來街上打聽你們,還真給我打聽到了。”
胥澤秋點點頭:“麻煩你了,我和高公子剛見到桃子姑娘,就多留了一會兒。”
“無妨,我也是在家無事,出來走動走動。”莫茹看胥澤秋的眼神,那絲絲的柔情,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
松子看到旁邊這個穿着富貴的女子,只擡頭打了招呼便又将自己埋進了茶杯裏。
高卓見二人如此,生怕桃子生氣甩手走人。再者不管是狐妖對,還是龐文德對,他的桃子永遠都是對的!
“桃子,我送你們回去吧?山路多有不便,你們兩個姑娘家讓人不放心。”
“不必了,走慣了山路,也就沒什麽怕的了。再者我的身手你還擔心嗎?你忘了胥澤陽被折腕那一下嗎?”桃子微笑着望向高卓。
高卓下意識的去看胥澤秋,只見他皺起了眉頭,拼命的向桃子使眼色。
桃子假裝不知其意,問道:“高公子,你不會正眼看人了嗎?”
高卓無奈的嘆口氣,為了桃子他真的是操碎了心。
難道她不記得她和胥澤秋是如何相遇的嗎?難道忘了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胥公子看看高卓看看桃子:“桃子姑娘,敢問在下的表哥胥澤陽折腕是怎麽回事?”
桃子随即笑道:“是桃子的錯。因胥澤陽意圖不軌,桃子才不得已給他了個教訓。”
“是你……自己動的手?”胥澤秋不敢相信,柔弱的桃子怎麽能折斷表哥的手腕?
“是我。”桃子笑道:“說起來與胥公子初見那次,還是多謝胥公子出手相助。”
胥澤秋握緊茶杯,感覺受到了欺騙。“是在下多管閑事了。”他确實一點也不了解桃子,他甚至不知道她身手極好這個事實。
莫茹感受到胥澤秋強忍的怒氣,伸手握住他的手:“澤秋。”
桃子看得出胥澤秋的怒氣,也理解他的怒氣。倘若有人這樣隐瞞自己,她也會覺得是被當猴耍了。
不過她本就意欲和他們劃清界限,就這樣怨恨下去也未嘗不可。
高卓看勢不對,忙道:“都過去的事了,還提他幹嘛?來,喝酒,呸,喝茶。”
胥澤秋将茶仰頭飲盡,抱拳道:“在下還有事,告辭。”
說罷,起身離去。
莫茹也忙起身,俯身告辭,追随胥澤秋而去。
高卓忍不住搖頭嘆氣,恨鐵不成鋼的道:“都跟你使眼色了……”
桃子端起茶杯:“謊言早晚都要被揭穿的,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