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站在桃樹下,望着樹頂飽滿圓潤的鮮桃發呆:好想吃啊。
剛剛潛心修煉回來的松子,也跟着發呆:好想拿這鮮桃去換糖葫蘆啊。
一陣輕風吹過,桃花簌簌的落了滿地。
兔子撿起一片花瓣,放在手心有些琢磨不定:“松子,大王将桃子喚醒吧?她已經睡了七天七夜了。”
“好啊,好啊。”松子搗蒜似的的點點頭,“這果子已經熟透了,現在拿到山下剛好能賣個好價錢,然後買糖葫蘆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桃子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對着松子的額頭就是一下。“閉關這麽久,除了個子哪都沒長啊?”
松子猛的抱住桃子:“桃子姐,你看我現在跟你一樣高了呢。”
“好了,好了。”桃子将松子從她身上扒拉下來,“都長的這麽高了還讓我抱啊?”
松子傻笑道:“習慣了嘛。”
兔子将手裏的花瓣揉捏、揉捏再揉捏,終于決定道:“高卓又作死般的進了窮途,他覺得自己受傷就可以召出你。”
“……”
原本往年打死也不下山賣鮮桃的桃子,這次居然主動提出和松子一起去賣鮮桃。
兔子有些驚訝,但想着她睡了這麽久,此行活動活動筋骨也是極好的,就沒多問。不過她隐約覺得這事和那個屢闖窮途的少年脫不了幹系。
桃子和松子經過一番喬裝打扮後,各自抱了一筐桃子下山。
松子一路上都是雀躍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畢竟又能吃到她最愛的糖葫蘆了。
桃子則不然,面上郁郁的,看去不是很開心,有一搭沒一搭的接着松子的話。
二人很快到了山下,往鬧市裏尋了個空地便站住了。
松子望望桃子,桃子望望松子。
相對無言。
“你看我幹嘛?你不是下來賣過果子嗎?”桃子有些擔心,“你該不會是出關的時候,腦子忘帶了吧?”
“你才忘帶了。”松子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以前同妹妹們下來的時候,我因個子小都是站在後面看着的。去年我還是同薔薇一起來的,她嗓子極亮,就沒我什麽事了。”
“那……吆喝?”
只聽旁邊賣豬肉的吆喝到:“豬肉咯,又肥又新鮮的豬肉咯,晚了就沒有咯。”
桃子清清嗓子:“咳!鮮桃咯,又……”只覺臉微微發熱,紅暈一片,笑罵道:“感覺跟賣自己親骨肉似的。”
松子也試着叫賣:“新鮮桃子咯,又香又甜,汁水還多咯……”
雖然聲音越來越小,但好歹喊完了。只是小臉比框裏的鮮桃更紅。
“桃子姐……”
松子難為情的看着桃子。
“沒事。”桃子雙手叉腰靠牆站着,“來來往往的這麽多人,不用喊也有生意的,你看那些客棧酒店哪些像我們一樣喊了?生意不也照好?”
“可是他們有跑堂的啊。”
“跑堂的也沒有像我們這樣喊啊?”
“可他們有攬客啊?”
“閉嘴!”
松子聽話的閉嘴。
一個時辰很快就在二人的左看右看中過去了,鮮桃也只賣出了數個。
唉……
二人齊齊嘆氣:“賣果子真難。”
“姑娘,這桃子……桃子?”
桃子頭也不擡的道:“這是桃子,客觀随意挑。”
“桃子!”誰料客官一把将桃子抱住,“我終于找到你了。”
桃子有些懵,将客官推開才發現,原來是高卓,手裏還拿着一張畫像。
“這……畫的是我?”
高卓不好意思的将畫背到身後:“拙作,拙作,見笑,見笑。”
桃子也不去計較,正想問他有何事,卻瞥見松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桃子姐,這人是誰啊?是你看上的那個少年郎?”
“去!”為免松子再度語出驚人,桃子從懷中掏出幾枚銀錢遞給松子,“去買糖葫蘆吃去。”
“好嘞!”松子接過錢開心的去了。
“你還有個妹妹?怎麽沒聽你提起過?”高卓走到桃框後面,很自然的站到桃子身邊。“你家是種果樹的嗎?”
他發現他對桃子一無所知。不知她的姓氏,不知她家的住處,更不知她的家人親戚。
她就像是一個謎,但他卻因此而癡迷。
“我家……是。”桃子略想了想點點頭,“你拿着畫像是要找我?有何事?”
還是轉移話題吧,不然告訴他:她其實是個桃妖?家裏還有一群小妖精?
“對,有事。你為什麽把我一個人丢在醫館就走了?”
說到一個人的時候,高卓特地加重了語氣,還撫住胸口,表示他很痛心。
“……”桃子無言以對,“我不是将你丢下不管了,我是看你傷好了才走的。”
“那你為什麽把玉釵還我?”高卓掏出懷裏的玉釵,“本來就是送你的,為什麽還給我?”
“這玉釵的樣式我不喜歡,留着也不會帶,還不如還給你送別的姑娘。”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高卓将玉釵揣回懷裏,“你說,我自己動手制個給你。”
“我……”
“桃子姑娘。”有人輕聲喚道,似是充滿了萬千的柔情。
高卓擡頭一看:“胥公子,買點桃子不?”
“高公子找到人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不太地道?”胥澤秋淡淡的問道,頗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高卓讪讪的笑道:“一時聊的興起,忘了。”
桃子有些惆悵,這是幾個意思?都要找她做什麽?
“敢問二位公子找桃子有何事?”
“我……”胥澤秋看着桃子,猶豫半晌,還是只說了“沒事”兩個字。
高卓有些意外:“胥公子,真沒事?沒事你這幾天跑前跑後的幫我?”
胥澤秋拱手道:“舉手之勞罷了。”
桃子看向高卓,用眼神詢問他尋她的意圖。
這下反倒換高卓不好意思了:“我也沒事,就是想見見你。”
怪道剛剛胥澤秋說沒事,原來還挺不好意思的。他臉皮厚尚且如此,更何況臉皮薄的胥家公子呢。
“那如今既見到了,就此告別吧?”
“不,不行。”高卓抱住其中一筐桃子,“我還沒看夠呢,再說,再說你妹去買糖葫蘆了還沒回來呢?”
桃子無奈的看着蹲在地上抱着筐子的高卓:“你且起來,我這鮮桃是要賣的,你這樣,別人怎好意思買?”
高卓不樂意的起身:“這次說好了,不能再不吭一聲的就消失了。”
桃子的目光落在仙桃上,久久方道:“我還是先将這鮮桃賣了吧?”
高卓聽到桃子這樣說,便動了個歪心思:凡是來買鮮桃的人,他都報以市價的幾倍。
他想:若是賣不出去的話,桃子就不好走了。
桃子冷眼瞧去,覺得自己這鮮桃可能是賣不出去了。
松子終于回來了,還帶回來兩串糖葫蘆:“桃子姐這是你和這未公子的,咦?怎麽又多一位公子?我再去買。”
“不用勞煩。”胥澤秋忙喚住松子:“在下并不喜歡吃糖葫蘆,謝過姑娘好意。”
松子對着胥澤秋笑笑:“這個很好吃的。”
“你們這桃子怎麽賣?”
問價的公子看起來不僅財大氣粗,且身姿挺拔,較常人高上些許,生的也極為俊俏。
高卓伸出兩根手指。
“兩枚銀錢?”
“不,二十枚。”高卓臉不紅心不跳的信口加價。
松子驚住了:她不過是去買個糖葫蘆,這價格怎麽就翻了四倍?就算她拐到胡同裏的老爺爺處多吃了一個糖人,也不至于漲這麽快吧?
問價的公子皺皺眉頭:“你該不會看我不是本地人,宰我呢吧?”
高卓忙搖搖頭:“客官怎麽這麽說呢?我們這鮮桃皮薄肉多汁水足,值這個價錢的。”
“皮薄?肉多?”客官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鮮桃的皮能有多厚?再者別人最多不過五枚,你就敢收二十枚?”
“客官不樂意就請別處買吧?”高卓本就不打算将這鮮桃賣出去,聽到對方這樣說,自然樂的順水推舟。
“不,不。”松子因念着多賣些鮮桃好買更多的糖葫蘆,自然不願意放過一個貴客。“客官你要是覺得貴了,我們就五枚銀錢賣給你?”
“嗯?”高卓瞪大了眼睛,“不行,二十枚。”
客官盯着高卓道:“二十枚就二十枚,本公子有的是錢,從來不知貴字怎麽寫。”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你們的桃兒本公子全要了,就以二十枚的價錢。”
“什麽?不不不,我們這鮮桃是三十枚,不,五十枚。”
“這位公子,你瘋了嗎?”松子有些急,按這個賣法賣到明年也賣不完啊。“桃子姐,你管管啊?”
桃子淡淡道:“讓他賣,賣不出去這一筐子就砸他手裏。”
高卓有些委屈:“賣不完明天接着賣呗。”
明天賣不完後天接着賣呗?這個月賣不完就下個月接着賣呗?
敢情高大公子以為這鮮桃是不會壞的?
“五十枚就五十枚,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錢,拿好。”客官又掏出一個錢袋,遞給松子。
“诶嘿?多謝!”松子第一次見這麽好說話的客官,便喜滋滋的接過錢道:“公子,筐也送你了。”
“……筐若是不送我,這桃兒……我要怎麽拿?”
“對啊,公子,這兩框你一人拿着會不會不方便?不然我們幫你送回去吧?”憑白多收了人這麽多錢,心裏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也好,我就住在前面的客棧,也不遠。”客官說罷自提起一筐,“另一筐就讓五十枚送吧。”
“五十枚?”高卓指着自己,“你說我?”
“對,就說你,五十枚的桃兒讓你搬一下,不虧。”問價的公子說罷走了。
高卓望望桃子,桃子不理他。
“說好了,我去送這桃兒,回來你可不能走了?”
“不走,你放心送去吧。”
高卓高呼一聲,抱起另一筐子桃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