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債最難還
聞抉繞到車的另一側,陸今晝見他坐在位置上升起了窗戶,免得被拍。
陸今晝偏頭看了眼聞抉,再轉頭隔着玻璃看走遠了劉俊和言詢兩人。
然後陸今晝指了指他們,問聞抉:“你朋友都不上車嗎?車裏特別空都能坐得下。”
這波操作給聞抉整不明白了,“啊?你不有事和我說嗎?不用單獨?”
此話一出,後面的一切由不得控制,聞抉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劉俊呢,因為有急事被言詢先送回家去,然後言詢為了湊熱鬧,送完劉俊再回頭找聞抉。
半個小時後,言詢趕了回來,就在校門口附近攤子上,三人重新聚會上。
說是附近,其實是在學校一個拐彎的小巷裏,基本上只有住在附近的人能找到。小攤全是當地居民開的小店鋪,無一例外。
這個情況的發生,主要是高中附近的房價貴,包店面做生意賺不着什麽錢,入不敷出,漸漸就只有本地居民能夠開下來。
陸今晝觀察了四周,找了個靠裏的座位坐下來,說道:“要不是聞抉帶的路,還真找不到這家店。”
言詢拿過紙巾擦了擦桌子,聽這話特別疑惑,“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嗎?這條路百分之百都來過啊。”
有段時間學校正門口修路,開了後門,回家的路必過小巷,所以學校的人放學後就會來這裏買點吃的。
陸今晝肯定道:“我來過啊,但我就是路癡,除非一次性去太多次,要不然照着地圖我還是找不到。”
這家店聞抉和言詢常來,點得全是值得一再品嘗的美味,許是剛從學校出來,三人吃的時候還有些許悵然。
說是要談事,結果菜都吃一半了,陸今晝愣是一點事都沒聊。
聞抉問道:“你不是有事要說?”
言詢立即舉手作發言狀,“那我要回避嗎?”
陸今晝只是找聞抉約個夜宵,就是這樣簡單,“這不就是要說的事嗎?好不容易遇到你,簡簡單單喊你吃個夜宵而已。”
趕在高中學生晚自習放學前,三人吃好各自散了。
臨走前,言詢不枉費他社交高手的稱號和陸今晝加了好友,約了之後的空餘時間一同打球。
早就兩邊放假的聞抉時差完全颠倒,經常睡到大下午,而在早上八點接到齊惕電話時,他久久沒能回神。
“聞抉你說,要是現在通知你回來上班,你會不會罷工?”
聞抉沒睡醒,什麽都沒聽見,用他晨起沙啞的嗓音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麽呢?”
齊惕這會兒性子可好,耐心地再一次重複:“回來工作。還有幾天才過年,加個班呗。”
聞抉不記得他還有通告,“什麽工作?綜藝不是要年後嗎?”
齊惕就知道聞抉沒上心,“公司年會。”
這詞聞抉熟悉,不過他沒參加過年會,抱怨道:“那你不早說。”
星宣規模最大的時候,年會的邀請函是輪不到糊咖的,所以齊惕一直夠不上參會資格,但有了聞抉,今年他也收到了邀請函。
對于兩個人來說都是第一次,緊張和期待并存。
但是齊惕和聞抉到底不一樣,主要差別就在這心态上。
這個作為獎勵式的年會邀請函,齊惕提早好幾天把聞抉叫來公司,花大價錢找了造型團隊。
聞抉已經試了兩天的衣服了,但齊惕沒看到一件令他滿意的,只剩下最後一件,還在送來的路上。
齊惕在辦公室裏坐不住,幹脆去公司門口等。
突然辦公室外響起一陣說話聲,齊惕出去時沒關門,沙發正對門口,聞抉一擡頭就能見到門外狀況。
辦公室外的走廊走過一群人,最前方的一位穿一身黑西服,有一雙銳利又精明的眼,手腕上戴着表。
聞抉不認識牌子,明眼就知不便宜。
門是開着的,外頭的人自然而然看得到裏面。
齊惕這時抱着一件塑料膜裝着的東西走過來,見到在他辦公室門口駐足的一行人,熱情地打招呼,“大家都圍在這裏幹什麽。”
然後,衆人給他空出條道,他見到最前方的那位,喉嚨瞬間啞了,随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大老板。”
等聞抉被齊惕拉起來站着的時候,大老板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齊惕見一群人越走越遠,站在原地直跺腳,“祖宗,你這麽對大老板我們會不會被雪藏啊?”
聞抉社會經驗為零,這時候還得安慰一下心裏受傷的經紀人,“不至于,不至于。大老板不像是小氣的人,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年會那天,聞抉在後臺等待化妝。
其實,他早就到了,甚至妝都上了一半,但沒化完的原因很簡單,咖位太低,人家更着急更需要。
沈宣陽是和大老板一起進來的,那時終于輪到了聞抉,就着沒化完的半張臉繼續,錯過了向老板問好的第一時間。
大老板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打扮,不過他面上帶着笑,一點兒也不拒人千裏,反倒是顯得親和。
沈宣陽是來整理頭發的,既然聞抉也在,他介紹起大老板來,“聞抉,來來來,跟你介紹一下。我的好兄弟白宇訊。”
星宣傳媒是白宇訊的首次創業嘗試,他直接投資控股拿下傳媒公司的控制權,白宇訊有魄力又有膽識,是個做生意的好苗子。
沈宣陽聊了一些和白宇訊以前的事,大部分都是兩人從小到大幹的荒唐事。
白宇訊寸步不讓,也道出好多沈宣陽小時候的糗事。
兩人互怼鬥嘴的場面特別和諧,聞抉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腦中突然多了一點記憶。
白宇訊絕非面上表露的友善,他控股星宣只是為了在沈宣陽那裏贏過一頭,白宇訊嫉妒沈宣陽。而他成功用星宣捆綁住沈宣陽,最後封殺他。
眼前是兩人吵吵鬧鬧的愉快氣氛,看到的卻是他們兩個人的未來——反目成仇。
聞抉不明白系統給的片段到底是什麽意思,問道:“系統,你給我看的片段是什麽?”
系統沒有回答,反而問了聞抉一個問題,“聞抉先生,你知道故事的主角是誰嗎?”
這不廢話,沈宣陽全文的主角,唯一的。
“沈宣陽。”
系統肯定道:“主角沈宣陽的事業線和感情線均沒有達到百分之百,存在空缺。白宇訊就是這空缺的部分,主角沈宣陽經歷過好友的背叛和事業的阻礙就可以達到百分之百。”
說到這,聞抉話是聽懂了,但是仍沒有明白系統的用意,“那關我什麽事?”
沈宣陽和白宇訊的糾葛,聞抉又不能進去瞎摻和。
面對如此不上道的宿主,系統非常無奈,但這是它自己選的宿主,再不靠譜也得輔佐下去,“劇透顯示,白宇訊給主角造成的危機超出預期,所以需要有人保護主角。”
聞抉沉默,白宇訊看起來就不是好惹的,他哪裏能鬥得過,“可以不保護嗎?我覺得我才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你要不去找找主角他爸媽?”
事實上,聊了這麽一會兒時間,聞抉已經跟着沈宣陽到了展會中心,星宣傳媒的年會正式開始了。
聞抉進來時已經很晚了,齊惕早早就在等着他了,“聞抉,你終于來了。快走,我們去和前輩們敬個酒。”
聞抉随意從桌上拿了杯酒,快速嘗了一口,不好喝,“我能不喝這個嗎?有點難喝。”
齊惕也不愛喝這個,可年會大場面不喝不行,齊惕将酒杯重新塞回聞抉手中,“你忍忍,你就像喝中藥一樣,眼一閉灌下去就行了。”
沒辦法,聞抉被拉着敬了一圈,在齊惕拉着他去見下一個的時候,實在是不能再喝了,“真不行了,再喝我真的要吐了。”
幸運的是,公司領導要開始在臺上致辭,接下來是聽公司宣言的環節,推杯換盞的時刻暫時過去了。
不用再喝酒了,聞抉登時緩了口氣上來。
參會人員都聚在臺前,聞抉去得晚,就只能站在最外圍聽領導講話。
聞抉的左肩被人拍了拍,就看到沈宣陽舉着酒杯敬他,“剛剛看你被經紀人帶着四處忙活,就沒來找你。”
聞抉手裏的杯子已經空了,他是真喝不動,“剛剛喝了一圈,你就放過我吧。”
沈宣陽将聞抉手裏的空酒杯遞給服務員,“不喜歡就別喝了,別難為自己。”
說着,沈宣陽又湊近了幾步,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年後我們要去的那個綜藝,你別管你經紀人說的,我不用你吹彩虹屁。你就當成節目去上,時刻注意你自己的形象。”
既然提到了這個綜藝,聞抉少不了一句謝,“這個綜藝是借着你的關系,謝謝。”
沈宣陽說道:“我現在是公司老板,當然要為了全公司謀利。我對你報以百分百信任,你肯定能給我賺大錢的。”
聞抉被如此重視,一時間,他感動得說不出來話。
見狀,沈宣陽還嫌不夠,“簽你的時候,說了要捧你,肯定做不了假的。我團隊争取了不少角色資源,你挑一挑,有中意的就拿走。”
沈宣陽能做到這份上,不是單單一句謝謝就能全部抵消的。這份情誼太過貴重,聞抉想不到用什麽東西來償還。
人情債總是最難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