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6 章 治撞客的土方

第26章 治撞客的土方

莊一拂和胡麗在煎粉攤的桌子下發現了一頁疊起來墊桌腿的紙。那是來自于一本名叫《興安縣志》古籍中的一頁。紙上有一段,簡述了一個叫李騰的道士的奇怪轶聞。

上面是這樣說的:清朝的時候,有一個叫李騰的奇人,他喜歡豢養黃狼(黃狼即黃鼠狼),在長白山上建了一個道觀,自稱青山真人。

說這李騰“奇”的第一點,在于他建的這個道觀很奇。據說這個道觀所在的地方,長年受一種黃風所害。附近的村民沒一個敢上去,或者在山下走動的。李騰聽了這事後,臉上沒有半點懼色,獨自一人便上了山。自打他上山之後,還不出半個月,整個山上的黃風便全不見了。一座重檐丹楹,彤壁琉璃瓦的道觀赫然出現在了山林之中。有人說,這道觀是早就有了,只是衆人不知。也有人說,這是那個道士幻化出來的。

說這李騰“奇”的第二點,在于他這個人很奇。自打李騰進入道觀以來,他既不為人做法驅魔,也不主持齋儀,廣收門徒。有人說李騰成天都在冶煉可以長生的丹藥,卻沒一個人看見過他的煉丹室。

自打李騰出現後,山下便一直不斷地有婦女或相貌姣好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失蹤。

當時的興安知縣顧長忠很快地便聯想到了李騰。畢竟,方圓數十裏,也就只有他一個最可疑的外鄉人。

顧長忠立時派了衙役去拿人。誰知到了道觀,觀主李騰已經消失無蹤。道觀裏面目全非,到處有發生過激烈打鬥的痕跡。

自李騰失蹤後,山下便再也沒有女人無故消失了。而之前失蹤了的那些女人,也全都屍骨無存。

有些膽子大的人會跑上山去道觀裏轉一圈,以此證明自己的英勇。據說,這些人裏有的曾經見過李騰豢養的那只黃狼。每次它看到人類,都會好奇地遠遠地看着你。只是當你一走近的時候,它立刻又會掉頭跑走。

“只可惜我們只有這一頁,”看完後,胡麗不禁感嘆道,“說不定後面會說李騰究竟去了哪裏以及一些其他我們搞不明白的事情呢!”

莊一拂贊同地點了下頭,他轉而向做煎粉的老板娘問道:“您這頁東西是哪裏來的?”

老板娘定睛一看莊一拂舉過來的紙,吓地手裏的鍋鏟都沒拿住,噼裏啪啦地全掉在了地上。

“呀,怎麽會有這個,”老板娘連忙解釋道,“這東西可和我沒關系。我只是從他們抄來的東西裏随手撕下來的。”

胡麗和莊一拂都知道,他們手裏的東西是“破四舊”中最首當其沖要被毀掉的。老板娘如果被人知道了有這些玩意,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因此,他們也不再為難老板娘。只是付錢走人的時候,他們把這頁紙帶走了。老板娘巴不得和這東西趕緊劃清界限,因此對于胡麗和莊一拂順走這張紙,倒也沒有半點阻攔的意思。

回村以後,莊一拂先是把胡麗送回了家。接着,他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合作社,用才從胡麗那裏借來的錢,買回了他所需要的最後一批小米。

覺着這些小米已經準備齊全,莊一拂便開始熬小米湯了。

與此同時,就在莊一拂忙碌在竈間裏熬制小米湯的時候,胡麗都在家裏左思右想着該怎麽弄引子的辦法,到了最後,她将主意打到了那個“黃大将軍”的身上。

“胡麗!縣裏的公安同志要來找你了解點情況。”

聽到門外李隊長的聲音,胡麗打開了門。門外除了李隊長,還站了幾個穿着綠色軍大衣,頭上帶着有國徽帽子的公安。

“你是胡麗?”

胡麗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你們進來說吧,外面怪冷的。”胡麗客客氣氣地将站在外面寒風裏的李隊長和公安同志們迎進了門。

“你和這幾個人熟悉嗎?最近有沒有發現她們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警察拿出了失蹤的那幾個女人的照片給胡麗看。

胡麗仔細地看了下,在照片的最後一張,她見到了那個被黃皮子用轎子擡走的那個女人。

“我見過她們,”胡麗作出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但是和她們并不熟,因此也說不上來她們有什麽不對勁的。”

說罷,胡麗将照片還給了坐在她對面的公安手中。

“既然這樣,那就不打擾了。”公安見胡麗歲數不大,因此對她能給出有用的線索也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胡麗将李隊長和公安們送出了門。走出院門的時候,正巧遇見了要去李虎家的李彩。

李彩是特意來找李老太的。她聽說這一次姜紅父母的撫恤金已經下來了,便要來和李老太商量,看要怎麽把這筆錢弄到自己的口袋裏。

一見到李隊長,李彩便熱心地向他打招呼。李隊長不冷不淡地應了她一聲後,繼續領着公安同志往前面的集體戶去了。畢竟前段時間李彩和李老太在公社門口的那一通打鬧,他還沒有忘幹淨呢。

就這樣,李隊長帶着公安們走在最前面,李彩緊跟在他們身後,突然想看看熱鬧的胡麗則走在他們的最後面。他們還沒多走出去兩步,隔壁突然間就傳來了一聲極其難聽的哭嚎聲。

除了公安,所有人都聽得出,那是李老太的聲音。

“求求你們,救救我,我是被他們騙到這裏的,讓我回家吧!再下去,我遲早會被他們弄死的!”

才一進集體戶的院門,大家便看到李老太張牙舞轉地在沖着圍觀的衆人央求着。

李老太這句話的聲音才一開口,所有人都驚住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分明不是李老太的嗓音,而是一種只有姑娘家才能發出的清脆甜音。

李彩和李虎聽到這說話聲,更是吓得面色慘白。他們太熟悉這聲音了,這分明就是李虎前面那個對外宣稱“失蹤了”的前妻所喊出來的聲音。

李老太走路一瘸一瘸的。她每走一步,人們都依稀聽見了鐵鏈拖在地上的那種冰涼而瘆人聲音。

“這是精神病吧?”一個看來有些頭銜的公安向李隊長問道。

李隊長心裏雖然明鏡似的,知道李老太怕是鬧了撞客。但是表面上,還是要極力附和公安同志的話:“呃,這個老太太有可能是……”

“還愣着幹什麽?”領頭的那個公安急了,他吩咐兩邊道,“還不快幫着把這老太太摁住,既然有精神病,那就得送到精神病院裏去治!”

圍觀的人裏本來就沒一個敢上去動李老太的,都生怕被老太太一家給訛上。這些人裏有的還記得李虎前面那個媳婦的聲音,因此一聽李老太開口說話的聲音和那個姑娘一般無二,便更是不敢上去碰李老太了。

縣裏來的公安同志倒是都顧不了這麽多了。領導一聲命令下來了,他們立刻上去抓人。

三個粗壯的小夥子,本想一把就将李老太拿下。可誰知,這滿面菜色的老太婆竟然力大無窮,他們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後來連帶着領導同志和李隊長都上去了,才勉強将李老太按在地上。只見她的頭上沾滿了雪水,枯瘦的臉頰上,一雙帶着神經質光芒的眼球幾乎要突出眼眶。

李彩和李虎都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站在一旁,也不知該做什麽、能做什麽。

“李隊長,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個畫師出主意道,“得用土方子治啊!”

農村裏的畫師,也叫“畫匠”,其實就是“畫屍”,是專門給死人畫像的。他們一輩子在白事裏糊口,因此邪門的事見多了,倒也都有了自己的一套驅邪的法子。

李隊長不敢自作主張,他看向那個領導同志。領導同志眼看着李老太随時要按不住了,心裏也覺得事情有些邪性,便也不再堅持,随口說了句:“要弄就快點!”

一看得了允許,畫師連忙讓人去找小米湯。剛好有個鄰居家裏煮了一大鍋小米粥,趕着就盛在桶裏給畫師拎過來了。

畫師讓李隊長和公安同志們都讓開。

只見他手握一條長鞭,鞭子的下端浸了米湯後,便拎起鞭子,對着李老太就是狠狠的一抽。

李老太受不了這鞭子,疼的直滿地打滾。一時間,她喊疼的聲音裏有三種不同的人的聲音,有她自己的,有李虎失蹤了的媳婦的,甚至還有姜紅的,三個輪流不斷。畫師每一鞭子抽下去,她們的慘叫聲都會接連不斷地從李老太的嘴裏冒出來。

當第十鞭抽下去後,李老太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立時就沒了動靜。圍觀的人上前去看,只見李老太還在喘氣,并且再也沒有旁的人的聲音從李老太的嘴裏出來了。

畫師說,這是李老太身上的髒東西留不下,被打走了。

說完這話,畫師無意中瞥了眼李虎的房間,只見李虎的媳婦正一臉怨氣地瞪着自己。那眼神,讓畫師心裏直發毛。

領導同志眼見了這超自然現象的一幕,一時語塞,也不知該發表些什麽言論才算适合。不管怎麽說,他也還是個信仰唯物主義的共産黨員啊!

“李隊長,”一個村民着急忙慌地從門外跑進來,“有人在山上發現了個女人的屍骨。”

領導同志聽了這消息,簡直像遇上救星了一般。他立刻放下李老太的事情,跟着那個進來報信的村民,和李隊長等一群人,一起跑到了發現屍體的地方。

在山上的一棵矮樹下,一個挖開的凍土坑裏,駭然堆着兩具女性屍骨。一個是近期死亡的,樣貌皮膚都還沒有太大變化,這是只有在寒冷的天氣裏才會發生的。在這具看似被凍僵了的女屍下,是一個頭頸分開了的白骨。白骨的兩臂緊緊的嵌進了女屍的胸口裏。

“你們快看凍僵的這個,”一個好事的人指着上面的屍體說道,“怎麽那麽像李虎的媳婦姜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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