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薄淡,晚風凄寒,吳川挺直的身姿和縮頭縮腦的幾個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哦,縮頭縮腦的人不包括沈眷和蘇嶼,這兩人形象包袱怎麽那麽重?不累嗎?姜粒包着圍巾搓着手怎麽也想不明白。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蘇嶼代表提了問,“請問,外頭來人帶來了什麽樣的消息?”
“機場這樣的情況不是個例,是普遍存在的,到處都是被沙漠喪屍包圍起來獨立開來的地方,有點像是一個個的綠洲,這些地方的面積有大有小,但都有透明屏障。”吳川回答。
“透明屏障的情況也都和我們這裏一樣,不過出了屏障進不去原來地方的人,是可以進到別的透明屏障裏的,但是是随機的,有的屏障進得了,有的進不了。”
“還有,沙漠上的情況很特別,重力似乎和我們不太一樣,雖然都是沙,但是走起來有點輕飄飄的感覺,很容易摔倒,倒是可以跑起來,而且跑起來會比較輕松。這點也是普遍存在的,不是局部現象。”
“那外頭的風吹在身上冷嗎?”胡開新前頭的信息還沒消化完原本還懵着,聽到最後突然眼神一亮滿懷期待問道。
“這個,冷的。”吳川有些不解,“我們不是有探出去過?”
“哦,好吧,那跑起來快也行,”胡開新瞬間蔫了下來,又突然興奮問道,“那跑起來是不是像施展輕功一樣,淩波微步,踏雪無痕,不,踏沙無痕?”
“這個不清楚。”吳川有些招架不住,能睡在透明屏障裏的果然都不是尋常人。
沈眷一把把還要追問的胡開新扯到後面,“意思是說,我們出發前往透明屏障,不一定都進得去,可能也會被那裏的屏障擋住,那麽進不去的人,在晚上剩下的時間裏來得及去其他地方嘗試嗎?”
“應該來得及,帶來消息的王同志是從離機場不遠的X集團軍駐軍部隊過來的,他們第一個晚上後半夜就派出了一批人,不少人已經連着幾個晚上一直奔波在外了,快的時候一個晚上可以去三個地方。每個地方間隔的距離都不一樣,5公裏也有,30,40公裏也有,機場這帶是彼此離得較遠的。”吳川面上明顯流露出敬佩之情。
蘇嶼:“随機的機會有多大?”
吳川:“有連着兩三個地方都進不去的,也有連着進了幾個地方的,沒有個一定。我們首個目标是航食配餐中心,無法進去的人轉移目标前往貨運中心,兩者離得最近,大概35公裏,按照外頭沙漠的情況,我們應該都來得及嘗試兩次。”
孫灏皺眉頭問,“只有兩次嗎?那如果都進不了呢?來不及去第三個地方了?或者這麽說,一個晚上都進不了屏障的人,天亮了怎麽辦?”
“天亮了就可以近距離觀察喪屍是怎麽從沙地下鑽出來的喽。”胡開新滿不在乎,“情況已經比我們想得好多了,至少活下去的機會大了不少了。”
“那麽,比如說,我出了機場回不來,去到配餐中心可以進,再從配餐中心出來呢?能再進配餐中心嗎?”姜粒食指劃來劃去的,把旁邊原本就有些暈的周喻言徹底繞暈了。
吳川搖了搖頭,“不行,至少從王同志了解的情況來看,不行,不過也不能就這麽下判斷,畢竟沒有大量的人去做這個測試。”
“你們聊,反正聽你們的就是了,我不行,我已經暈了,又暈又冷,我要進去屏障裏暖和暖和了。”周喻言縮着身子窩到車上脫了外套,又進屏障裏了……
吳川:“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多等一兩天應該也不會有新的消息。”
幾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短短幾天的相處,幾人之間的默契反而像是處了一兩年的,一些情境下一個眼神過去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蘇嶼發言人,“那我們就今晚出發,需要做些什麽準備嗎?”
“大部分人也做不了什麽準備,先自我測試下能攜帶什麽東西進屏障,先做好準備,這個你們估計都做好了,”吳川思索了下,“到時,不能穿厚外套進透明屏障的人最好先熱熱身,一出去就跑起來,這點到時集合的時候也會再說。”
“那我們把食物拿去多換一些暖寶寶吧。”姜粒覺得周喻言沒有暖寶寶估計一步都走不了,“其他人知道這些消息了嗎?”
吳川:“候機廳裏也正在通知,你們要換東西得抓緊時間,怕等會要兌換的人會比較多,機場現在的氣氛很不好,你們萬事小心。”
“好,”沈眷誠懇道,“謝謝你,吳川同志。”
“不用,晚上集合時間是11點,地點在機場西北方向的透明屏障前,有紅旗為标志,我還有事,我們晚上見。”吳川說完邁着軍步離開。
幾人回到候機樓,一下就明白了吳川說的氣氛不好,是怎麽個不好法了。
一個一個的垃圾桶被翻倒在地,一堆人圍着翻翻揀揀,互相争搶着,候機廳裏散發着難聞的異味,人群聚集處如是,其他地方也亂糟糟的,往日整潔幹淨的機場不複存在了。
有存糧的人抱着包和行李盡可能地低調地躲在配槍軍警的保護下,沒有存糧又尚有體力的人四處游蕩,拖着虛浮的身體企圖抓取一絲絲的機會,還有的人自棄絕望地窩躺在地毯鋪上,動也懶得動彈一下。
候機廳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死氣。
姜粒看着那些翻找垃圾桶的人,突然就想到了她那天只喝了一口就扔掉的奶茶,一下忍不住作嘔起來,不是覺得惡心,就是特別地難受,心裏胃裏都特別特別地難受。
她低下頭,不再多看也不敢再多看。
看着他們進來,一些人已經目露兇光了,那裏有被逼到底不顧一切的狠勁,幾人趕緊避開,一路沉默疾行去往兌換中心,快速兌換了東西後,就趕忙離開了。
晚上11點,機場西北方向的透明屏障前,聚集了一波人,大約三四百個,衆人的眼神中除了期盼不乏忐忑和不安,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抖抖卻又都堅定地看向前方。
那裏有一束光破開了詭谲的黑夜,劃出了一條前路。
他們即将沿着這道光踏上未知的征程,在寒夜裏不顧一切地往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