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虛晃着,晃過沙漠上咆哮的喪屍,也晃過候機大廳裏靜默臨窗的人。
虛晃的陽光,讓人恍惚分辨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是假的吧,機場外的沙漠,沙漠上的喪屍,都是假的吧?臨窗而望的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前往食物領取處兌換物資的人并不多,三三兩兩,或戴着口罩,或包着圍巾,大家都遮遮掩掩的。
第三天了,許多人已經餓得不想動彈了,這種時候會拿食物去換取物資的人必然很少,一是這時候還有存糧本就難得,二是目光長遠能豁出去的人原本就占少數。
只是,第三天就已經餓倒一片了,不說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餓得只剩一口氣的人爬都爬不出去,就說現在,至少餓了兩天的人,有幾個有體力能在沙地上走30公裏的路?
溫劍雙說得對,他們拖延不得,一點時間都拖延不得。
太矛盾了。
被沙漠和喪屍包圍着,原本就親歷前人慘劇的衆人,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會想要走出去,可是不出去,沒有外來食物的補充,根本就是在等死而已。
大家都在等着希望的出現,等着變局等着救援,可等待的同時,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體力。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還有能力做出“走出去”這個選擇嗎?
況且,進入透明屏障是有限制的,從昨天志願者的測試看,能穿着厚衣服進入透明屏障的人十中存一,他們學生小團體裏,只有她和沈眷可以,而從昨晚踏出透明屏障的感受來看,外頭沙漠上的溫度和機場內并無太大差別。
有了體力,就能在零度以下的寒夜裏,身着單衣在未知的沙漠裏長途跋涉,并最終抵達航食配餐中心嗎?聽着就跟自尋死路差不多。
姜粒一直不想去想,“有人抵達了航食配餐中心”這句話裏,有人是什麽意思,可是也很顯然,他們一行6人,不一定都抵達了航食配餐中心。
不管他們傳遞回來的信號是否包含這樣的信息,這一點是必然的。姜粒只能希望是因為情況未知,才用“有人”這樣的字眼描述。
溫劍雙他們是在淩晨兩點15分左右出發的,姜粒覺得在此之前,0點的時候可能已經先去了一批人。
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需要立時追加人員出去?航食配餐中心是也有透明屏障嗎?情況也和這裏一樣,大部分人都不得而入?
姜粒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放棄繼續深思,反正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吃不飽想問題真的好累。
姜粒沒打算立馬就兌換物資,她的包現在也裝不下東西了,只是先過來看看有什麽東西然後再做打算。
沈眷幾人也一道,大致了解了後,四個人避到特警叔叔站崗的旁邊進一步商讨。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出去,救援是指望不上的,除非沙漠喪屍突然又消失了,不然是不會有什麽轉機的,”沈眷開口就抛下重磅炸`彈,“再拖下去都沒力氣走了。”
姜粒挑了一下眉,這人是不是裝了竊聽器在她腦海裏啊,還是長得好看的人想法都差不多?
蘇嶼沉思了下,“今天已經沒有志願者測試了,另外招募的要求我們都不符合,以我們現在的食物,按照能保障體力去算,最多只能支持三天,機場這塊估計晚上還會再派人出去,這兩天應該會有進一步明确的消息下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最遲大後天晚上要出發。我們可以先換取需要的物資。”
姜粒提議:“蘇嶼和開新要換一些暖寶寶,沙漠上跑不起來,出屏障後穿那麽少,沒走幾步路可能就凍死了。”
“暖寶寶,”胡開新眼睛一亮,“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用這東西了嗎,那我要多換幾份。”
其他人:……
蘇嶼:“食物這塊,如果還要換物資,不能等到大後天再走。我待會回去問問,有沒有其他人要一起,他們食物更少,更是拖不得。”
沈眷:“我們這兩天盡可能地多去透明屏障試試,看看可以攜帶什麽東西進去,最多能攜帶多少,待會就去,明天再看看有沒有變化。”
姜粒:“其他人先問問打算,在這裏是等死,出去活下去的機會也不大,各種未知的困難不說,說不定到了航食配餐中心,那裏也有透明屏障,原本以為到了彼岸,卻發現彼岸不讓上,白忙活一場。”
“那也得過去才知道,說不定我們是天選之子呢,反正我不在這裏等死,這一天天的,看着這一屋子死氣沉沉的人我就難受,”胡開新松了松圍巾,“我現在都不敢和別人對看,尤其是小孩子。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哎,”蘇嶼嘆了口氣,“我們來對對要換的物資吧……”
最終,他們先用兩份食物兩瓶水,換了一個哨子、一把多功能小刀,兩個打火機,一個手電筒,兩節電池,一個小型望遠鏡,還有一個伸縮防身棍。
這是一路順利情況下的簡單配置,等去透明屏障進一步測試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姜粒在兌換物資時,看着那一筐一筐的東西,感覺機場這是把積壓已久的,收繳在庫的航空違禁品都拿出來了啊,真是物盡其用。
幾人換了東西沒有立即去透明屏障看情況,而是先回去問了其他人的打算。
不出預料,其他人,除了周喻言和孫灏,并沒有要出去的想法。
蘇嶼不再多勸,這時,白雪瑤身邊一個女生,何晨曦,哭着祈求,“你們如果要走,把食物留一點給我們吧,給我們留一點希望,好不好?求求你們了。”
哦豁,來軟的。姜粒拉起圍巾将耳朵包住。
周喻言抱緊背包,“不好,知道我去做測試的時候,一腳踏出透明屏障有多害怕嗎?我那會兒哭着喊着叫媽媽,你是覺得我們出去必死無疑,所以犯不着浪費食物然後留給你們嗎?憑什麽?”
“嗚嗚嗚嗚……”何晨曦不說話,只是哭。
胡開新受不了,直接走了,幾人也起身往外,哭泣聲漸漸就停了。
早走了事,姜粒拉下圍巾,不說胡開新受不了,她自己早上都忍不住偷偷給了一個看着很乖的小孩子一塊糕點,這樣不行,這樣真的不行,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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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都盡量避免再待在候機大廳,不是在透明屏障外測試背東西,就是在透明屏障裏,周喻言直接建議大家晚上就睡在透明屏障裏算了,空氣清新還暖和。
其他人:好主意啊……
他們是寧可和喪屍面對面,也不想再看到那些絕望哀求的眼神了。
于是乎,他們真的就住裏頭了。而且,他們不是一個人,屏障裏有站崗的特警叔叔,外頭也有。
他們挑的地方在候機樓正北方向,離之前志願者測試的地方不遠,除了有特警叔叔站崗,屏障邊還有一輛車打着光。
跟特警叔叔打了個招呼,把帶不進去的衣服背包等東西放在車輛裏,他們就在屏障裏逍遙自在了。
在特警叔叔的守護下,大家安心地躺下了。白玉地板一點兒也不涼,席地而睡舒坦得不得了。
除了吃不飽,他們也一直沒睡好,幾天了,大家其實都很疲憊困倦,加之精神緊張緊繃,真的都快撐不住了,這下子好了,玖拾光他們終于可以盡情地睡了。
透明屏障裏聽不見聲音,因而聽不到也不知道彼此有沒有打呼嚕,衆人都很滿意。
不過,不知道機場方面是不是換了一個地方活動,還是大家都睡得太死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淩晨時分機場方面有沒有再派人出去。
第4天,他們一樣待在透明屏障裏,偶爾去食物領取處領食物打探消息,不然就一直待在裏頭,直到吳川找到了他們,示意他們出去一下。
幾人戀戀不舍地出透明屏障。
“今天天未亮,外頭有人進來了,帶來了一些消息,今晚,機場方面會先組織一批願意走的人,出發前往航食配餐中心,護送的警力根據報名人數來定,你們要今晚出發?還是再多等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