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 章 .6何以報德

從小時候起,我們就一直被教育,要以德報怨,寬容是我們的傳統美德。直到長大了才明白我們都被忽悠了。這句話還有下半句,完整的講,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說明古人其實就對人性有了極其深刻的認識,才得出了如此精辟的結論。只是衆生熙熙攘攘,又有幾人能真正看清這之間的因果呢?

從藥店出來的一路上,車裏的三人都沒說話。在張雪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哥倆已經到戶外用品店實現了裝備升級,從頭到腳,把之前的休閑服全部抛棄了,換上了夏季款的運動裝,雖然不是最好的,但總歸更加利于運動和搏鬥。尤其是甄笑楊,找了一條腰包,反着纏在腰上,把幾盒手術刀一股腦裝了進去,刀把朝右,為的就是必要時可以随時取用。搜刮了一圈,收獲頗豐,唯一遺憾是沒找到什麽武器,都不知道這戶外用品店怎麽開到今天沒倒閉的!二人感嘆良久。

上車後,張雪已經醒了。這位不甚講究的女士得知了二位男士仍打算送自己回家之後,吃驚的無法言表。在她看來,在這秩序崩塌的末世裏,即使二人現在扔她出去喂喪屍都不為過,因為畢竟自己錯在先,這個顯而易見,而且目前這個世界又是拳頭至上。她主動表達了歉意以後,二人也是不為所動,只有甄笑楊微微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一車人都沒有談興,只是靜靜地觀察着路上徘徊的類人物體,以及荒涼的街道,幹涸的血跡,心頭都是一陣陣的沉重。

不大的功夫,車子已經開進了南開區,離居華裏越走越近。人們說近鄉情怯,當走近心中的那片自留地,同樣忐忑不已。她過得好不好?一別多年,又有怎樣的改變呢?末世來臨,她還活着,還是已經逝去?能見到嗎?見不到嗎?見到又如何?見不到又怎樣?客船依舊,可自己已經換了新船票,交換了彼此也是如此,又有什麽意義呢?不要說什麽分離,那只是昨夜的一場夢而已。

胡思亂想着,甄笑楊突然有些煩躁,自己這一趟跑來意義何在?還要拉着兄弟冒險。為了妹子?不,兩人早過了為愛走天涯的年紀,更何況萍水相逢的柴火妞,真心不值得。清醒過來之後,正想跟洛齊說開回去,突然車子一個急轉彎,幾乎貼着牆,險險的擦着電線杆轉進了一個小道裏!

甄笑楊緊緊抓着頭頂的扶手,偏頭望向洛齊,洛齊狠狠一拍方向盤,咬牙切齒的道:“五點鐘方向!大規模屍群!”甄笑楊回頭一看,我去!嗚嗚泱泱一大片喪屍,張牙舞爪的向着這邊湧來!心中暗恨自己,我的鍋!末世來了,還為這些有的沒的分心走神!這不是作死是什麽?

突如其來的危機讓甄笑楊仿佛冰水灌頂,打了個機靈!“沖出去!沖出這個小道!上大路!”甄笑楊喊到。“我在努力!”洛齊一邊躲避着零星喪屍和路邊的各類殘骸,一邊逐漸把車速加了上去!還有30米!已經看到頭了,沖出去!二人心裏都是這個念頭。

然而,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眼看要到了,道口上突然沖出一個更大規模的屍群!憑着這輛路虎絕對沖不過去,硬剛的結局必然是車毀人亡!

後有追兵,前有堵截,一瞬間,幾人仿佛陷入了絕境!腦海裏已經腦補了喪屍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覆蓋了車體、又從駕駛座窗戶缺口把幾人挨個提溜出去大快朵頤的情景。“棄車!”甄笑楊大喊一聲,洛齊聞言,一腳把剎車踩到了底!二人抓起背包,幾乎同步從左側跳下了車子,準備跑進左邊的二層居民樓裏,跑了幾步突然想起,車裏還有個吓傻了的女人,二人又幾乎是同時啐了一口,一起回頭,過去一把揪着領子把張雪提了出來,牛頭就往樓裏跑!喪屍們已經圍了上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甄笑楊總覺得它們的靈活性似乎提高了,但現在不是鑽研問題、傳道受業解惑的時機,只能拉着張雪就往樓裏沖,洛齊則揮舞着球棒,在後面拖延,為前面二人争取時間!

克勞塞維茨的《戰争論》說過,決定戰争勝負的最根本因素,就是數量。二人清楚,在絕對的數量面前,什麽身手好壞、功夫高低都是浮雲,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在這樣大規模屍群面前,幾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命!樓道很深很長,是典型的上世紀八十年代格局,突然,甄笑楊發現前面有個房門開着,于是猛推了一把張雪,喊到“快進去!”回頭看時,洛齊已經漸漸不支,好幾次幾乎被喪屍抓到,險象環生。甄笑楊二話不說,反手抽出了五把手術刀,連珠箭似的發了出去!洛齊壓力驟減,甄笑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叫到:“快走!”就往開着的房門沖去,喪屍群緊随其後,湧動着越追越近!然而,二人看到的景象卻冷徹心扉——只見張雪探頭看了一眼二人和屍群之後,毫不猶豫的縮回屋裏,拉住了房門……

有過一次類似經歷,二人知道,這女人絕對不會開門,即使砸爛房門進去,結局無非是大家同歸于盡。二人對望一眼,腳下發力,一起向着走廊盡頭的樓梯快速跑去。剛沖到一樓到二樓之間的樓梯,二人擡頭間猛然發現,前面居然沖出一個黑影!正要出手消滅,突然聽到黑影喊到:“快點兒上來!這邊!”竟是一個穿着黑衣的大活人!二人二話不說,跟着人影就沖了進去,畢竟到了這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眼瞅着快到走廊盡頭,前面的人影還是只顧奔跑,絲毫沒有進屋的打算和跡象,哥倆兒心頭疑惑,依身後雜沓的腳步聲來判斷,明顯已經沒了回頭的可能,但他們相信,前人絕不會把他自己陷入絕路裏。跑到盡頭,黑衣人突然一指頭頂,說:“上去!”只見黑乎乎的屋頂突然打開一個方塊,一個梯子快速放了下來。二人随着黑衣人,三腳并做兩步爬了上去。樓頂上接應的人随即撤了梯子,又在打開的方形缺口上蓋上了一塊厚厚的氈子。

哥倆兒喘息間,擡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只見五顏六色、各種材質的帳篷幾乎覆蓋了整個樓頂。見到有人來,帳篷裏的人紛紛探出頭來,還有人主動揮了揮手,與二人打招呼。這些人是……?“我們都是鄰居”。身後傳來黑衣人的聲音,摘下黑色的頭套,原來是個女的,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見二人疑惑不已,指了指腳下說“這棟樓裏的鄰居”,又追問道“我在樓頂看到你們有三個人,還有一個人呢?她已經……”。不等哥倆兒回答,突然另一側牆外傳來了女人尖銳的哭喊聲,是張雪。哥倆兒和黑衣女子快走幾步到了屋檐邊上,其他好事的人也紛紛走到牆邊向下觀望,只見一樓的一扇窗戶裏伸出一雙手,拼命的搖晃着窗戶上的金屬防護欄,張雪哭叫着:“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然而金屬防護欄依然堅挺的屹立着,絲毫不以女人的哭喊而動搖。慘叫傳來!那雙手松開了防護欄,卻又盡最大力氣伸向窗外,仿佛每個指尖都透着對窗外自由的向往,而後,随着身體,被拽回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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