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你笑什麽?”
“笑你們一點也不像山匪啊。”少女清泉一樣的聲音響起,只是她正戴着帷帽,不知是何模樣。
“哼!你個小娘們見過山匪嗎,就口出狂言!”那瘦猴子不甘示弱,換過來沐池生充滿殺意的眼神,吓得他整個人都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只可惜你們十個人加起來都打不過我這小侍衛,與其在這跟我耗着,不如請我去你們那兒坐坐啊,正好我今天晚上不想睡在外面。”卿河就着沐池生的手下了馬,走到山匪面前,笑意盈盈的,吓得那群人齊齊往後退去,卻又覺得丢了面子,又僵硬地站在原地。
後面有不懂事的小跟班受不了這窩囊,壯着膽子喊道,“你這小娘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我們不收拾了你!”
話音剛落,那群山匪就拔了刀來,可是誰也不敢先上,一時間面面相觑,場面極其尴尬。
“你們這刀鏽成這樣,菜都切不了,還想拿它們吓唬我啊?”卿河又笑,“還不快快把我請回去,興許我大發慈悲幫你們一把呢?”
這時候,裏面看起來最壯實,也是最靠譜的一個人出聲了,“我們幾人不欲為難姑娘,姑娘還是走吧。”
“王哥……”後面年輕點的人忍不住叫他,一臉為難,“他們若是去了西陳,那我們”
那壯漢搖了搖頭,“西陳早就自顧不暇了,他們過去也無妨。”
衆山匪紛紛點頭,又把路讓了出來,緊緊盯着卿河她們。
沐池生也正準備牽着馬走。卿河卻不樂意了,“我就是要去你們那,這都要下雨了,你們幾個大男人也不讓我去避避雨嗎?”她袖子裏的手又偷偷拿了雨珠,施了點法術,天上頓時烏雲密布。
“姑娘……”他帶了傘。沐池生準備說,卿河卻偷偷掀開帷帽對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說話,他只好閉了嘴。
她知道他肯定什麽都有,就算讓他現在原地給她搭個茅草屋他怕是都能做出來。
可是卿河哪裏是要去避雨,她就是覺得這些人有些蹊跷,要過去看看。
那幾個山匪又哪裏見過這種姑娘,非要去看他們老窩,又有個年輕的叫喚,“嘿喲,我說你個小娘們別不知好歹啊,讓你們走就趕緊走,我管你淋不淋雨呢。”他說着還翻了個白眼,又被那個王哥一眼瞪過去,撇了撇嘴。
“我們那邊其實也避不了多大風雨,姑娘若不嫌棄,便跟我們走吧。”
卿河點點頭,趕緊讓沐池生跟上,一路上還聽了他們不少竊竊私語。
“王哥這是作甚?不怕引狼入室!”
“要我說,這倆人也就看起來像點樣子,說不準連你都打不過呢!”
“不如就趁他們不注意把他們的馬偷了,這麽壯的馬,夠熬好幾天呢!”
“好主意啊,小地瓜最近變聰明了啊。”
“我一直都很聰明的好不好。”
“好好好,到時候熬出鍋來,第一口湯就給你喝了!”
……
“姑娘……”沐池生走在最後,牽着馬委委屈屈叫她。他當然将前面那些人的話聽了個明明白白,他不懂神女殿下為什麽非要把自己搞進這群人堆裏。
卿河掀開帷帽,回頭只看見他一副欲言又止擔驚受怕的模樣,知道他不放心,就放慢了腳步,跟他并排走着,“沒事的,小白和小黑都不會丢的。”小白就是她的小白馬,小黑就是沐池生那批黑馬,這是卿河給他們起的愛稱。她說完還拍了拍她的小白馬,她才舍不得讓它死。那小白馬也跟着從鼻孔裏哼哼兩聲出來,逗得她輕笑兩聲。
他擔心的才不是馬呢!
可是他看着卿河那自信滿滿的樣子,還是忍住了不再多問,大不了…大不了他再把這些人也殺了。
一群人彎彎繞繞在林子裏轉了好長時間,走得卿河都有些累了,才終于在一個小溪邊停了下來。溪邊幾個女人洗着衣服,還有些柴火堆,零零散散的幾個草屋,用木頭撐着,屋頂鋪的草皮好像風一吹就能飛走。
屋子外面的男人三兩成群的,都盯着她倆看,卿河一眼看過去,好幾個熟臉,都是前面見了她就跑的那幾個,甚至還有那個朝她叫的小狗。
“你們這也不像個山寨啊,這麽破。”一眼就能看見全部,他們的馬都只能拴在一邊的樹上。
前面的瘦猴子瞪她,又被沐池生惡狠狠地瞪回去,他又眼冒精光地看着馬,心想早晚把馬偷了,讓那嬌滴滴的小娘們在山上累死。再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卿河,卿河早就摘下了帽子,一張俏臉笑意盈盈地看他。他又心虛地到處亂看。
“姑娘今天先在這避雨,明天雨停了就趕緊走吧。”草屋裏面也很破,就幾張破破爛爛的木板床吱吱作響,好像卿河一坐上去就能塌下來。
沐池生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個棉花墊子,放在床上,卿河才小心翼翼地坐上床,生怕自己多用點力氣就弄壞了。“你們都是從洛城逃出來的吧?”
那王哥不願多搭理她,本來都快走出屋子了,聽到卿河的話又退回來,第一次對卿河露出了殺意。可是卿河就坐在那胸有成竹的對他笑,再看另一邊的沐池生殺意比他更濃,他顧忌着這幾十個人的性命,還是猶豫着問,“姑娘是西陳那些人派來對我們趕盡殺絕的嗎?”
她笑着搖頭,外面烏雲早已散去,晴空萬裏,中間那個太陽依舊明媚,她指着東方的天空,兩個男人也順着她的手看,她聲音像春風一樣和煦,“你看,洛城的太陽,出來了。”
王執,是洛城府衙的最後一個活着的府兵。
陽光照在卿河身上,好像她真的會發光,她看着他,臉上是溫柔的撫慰,她像一尊憐憫衆生的神,“你辛苦了。”
王執跪在地上,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