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縣城裏的事情如一團亂麻，餘豐年送蘇盡歡回小院，就要去辦公室解決事情。
“餘豐年”，蘇盡歡拉住他。
餘豐年知道她擔心，“我會解決好的，等會兒中午你就先和清清去飯店吃，我晚上回來給你弄好吃的”。
蘇盡歡想說的不是這個，她之前已經和老趙他們的家屬說過了，醫藥費他們會先墊上，具體的賠償要等警察來判。
工地其實損失不大，車子都是停在空曠的地方，主體建築并沒有出現明顯的裂痕。
“蔡工頭和李師傅那邊，你不要直接把責任擔下來，最好跟顧和去走動一下，找個單位過來做鑒定，不是你的責任不要攬”。
蘇盡歡繼續說，“蔡工頭雖然和你關系好，但你給他的處理還是要和李師傅一樣，不要冷了他。必要的時候，可以去尋求一些單位的幫助，不要硬扛”。
餘豐年驀然笑了，蘇盡歡瞪他，不滿的拍了他一下，“笑什麽”。
“沒有”，餘豐年上前一步抱住她，“我很高興”。
從很早開始，他其實就做了蘇盡歡要離開的準備，昨天聽蘇盡歡說要回家，他就一直在想等完成系統的任務，就讓蘇盡歡去過她想過的生活，不用一直跟着他。
或者，蘇盡歡想什麽時候走都可以，她已經不用再受系統掣肘了。
這些想法在他腦裏過了千萬遍，但心裏仍然希望蘇盡歡能留下和他在一起，現在聽到蘇盡歡為他着想，餘豐年覺得很高興。
蘇盡歡癟嘴，她知道餘豐年話裏的意思。
“趕緊去吧”，蘇盡歡推開他，“一堆麻煩事”。
餘豐年親了親她臉頰，“嗯”。
躲在門外偷看的餘豐清捂嘴傻笑，看來哥哥和嫂嫂又和好了。
“清清”，蘇盡歡叫她，“你把單詞本拿來我檢查”。
餘豐清瞬間垮臉，“噢~”她拖着沉重的腳步去另間房子裏拿本子。
聚在辦公室的李師傅和蔡工頭見到餘豐年回來，激動地迎上來，“餘老弟啊，你可算回來了啊”。
餘豐年安撫了他們兩句，才詢問他們工地的情況。
正如蘇盡歡所說，工地其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只是被案件卷入要停工，弄得李師傅和蔡工頭心力交瘁。
工人的工錢就是一大筆費用，還要重新購買材料，這些錢快壓死他們了。
“我等會兒要去趟警局，有什麽事情我再和你們說”。
“哎”，李師傅把煙頭滅了，“只能這樣了”。
他望向餘豐年“餘老弟啊，你去看看什麽時候能開工啊，這樣拖着也不是辦法，警察來了好幾撥人了，大家都怕啊”。
“我知道”，餘豐年安慰李師傅，“我明白您的難處”。
李師傅又嘆了聲氣，背手先離開了，他工地上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光是想想就頭大。
蔡工頭的狀況比起李師傅還算好些，他工地上只有車子的碎片，食堂的地基什麽的也沒損失，開工兩三個月就能弄完。
“餘老弟”，蔡工頭吸了口煙，“要是有什麽需要你就開口說”。
餘豐年鄭重的點頭，“您放心”。
等送人離開，餘豐年才和黃哥、黃濤了解情況，這幾天都是他們在跑。
黃哥提起爆炸當天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得虧我走的快，要不然真就沒了”。
“好大一聲，我感覺地面都震了好幾下”。
餘豐年拍拍他，“黃哥辛苦你了，等會兒你先回家休息吧，黃濤和國偉在這幫我一起就行了。”
“不用”，黃哥擺手，“過年包個大紅包給我就行”。
“哈哈哈”，餘豐年笑了，“給你個最大的”。
黃哥也笑了，“行了，說回正事吧，你打算怎麽辦？我去李師傅工地看過，老趙當時把車停在宿舍前一百米，車子的鋼材炸飛了，地基雖然沒有損壞，但裏面的也掉了點碎片，清理要一陣子，李師傅手頭的錢快不夠了”。
黃濤補充道，“現在工人之間傳言說你和嫂子惹了大人物，人家現在要對付你們，李師傅和蔡工頭的工地就是警告，要是他們繼續和你合作，以後估計命都沒了”。
這種謠言很假，但足以鼓動人心。
黃哥皺起眉，“李師傅工地上的小六他們和我們關系好，倒沒有當真，可還是有不少人當真了，昨天走了十多個人”。
“蔡工頭的工地也有人離開嗎？”餘豐年問道。
“有兩三個”。
這還真是棘手的事情。
“二哥，顧警官來了”，餘國保一到縣城就被餘豐年安排去警局裏找顧和。
餘豐年轉過頭，見他一臉憔悴的模樣吓了一跳，“你一夜沒睡？”
顧和嘆氣，他原本是在警局裏等消息的，但那些受傷工人的家屬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窩蜂湧到警局裏要說法，還讓警察把餘豐年抓了，說是餘豐年故意指示人放炸彈的。
顧和說不了話，只能在本子上寫字勸解他們。
他雙手寫字的速度哪裏比得過那些嬸子們說話的速度，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被人指着數落，還是阿勇過來，才把他解救出去。
顧和現在是身心俱疲。
“情況怎麽樣？”餘豐年問他。
顧和把本子遞過去，讓他自己看。
本子裏記錄了老家等人家屬的要求，又是要付醫藥費，又是要給他們請護工，還要給他們每家一百元的賠償款。
後續若是他們有什麽病痛，餘豐年也得負責到底。
餘豐年眉頭擰起，面露冷意，付醫藥費可以，賠償款和護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畢竟事情因他和盡歡而起，可最後一條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了。
“案件調查怎麽樣了？”
餘豐年詢問他，“田佑被帶回省城了？”
“顧和搖頭，在本子上寫道，“他被關在縣城，正緊急審問呢”。
他補充了一句“應該快有結果了”。
“那我就先不去局裏了，等有消息應該會通知我”。餘豐年決定先和餘國保去醫院看看，他問顧和，“你回局裏等，還是就在這裏？”
顧和想了想，寫道，“和你一起去吧，我能鎮場子”。
這些家屬鬧歸鬧，但顧忌顧和曾經是警察，不敢鬧得太過分，有他在，這些家屬起碼不會往餘豐年腦袋上砸雞蛋。
餘豐年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他明白顧和的用意。
“那你留在這裏吧”，餘豐年對黃濤說，“到點了，再去買點好的吃，這幾天辛苦你了”。
餘豐年與顧和兩人先去供銷社買了五大袋子水果，還有糖精、面粉，又裝了五個十塊錢的紅包給他們壓驚。
走到一半，餘國保突然問餘豐年，“二哥，真要每家給一百塊錢的賠償啊？”
餘豐年并沒有想好，除了老趙是他的員工，其他四人其實是李師傅工地上的。
他得和李師傅商量一下賠償，就算全擔下來，也要李師傅點頭，不然他就越過李師傅處理了，日後說不準會有更多的麻煩事。
“我還沒想好，等去了再說”。
餘國保和他說，“三哥之前和我說，二嫂已經同意付老趙他們的醫藥費了”。
“嗯，我知道”。
餘國保不再說話了，老實拎着水果去醫院。
老趙今年快五十歲了，鋼筋插入他的小腿，命和腿都保住了，但以後走路都會瘸，不能再開車。
他是家裏的頂梁柱，現在倒下了，老趙一家人的天都快塌了。
另外四人也都保住了性命，除了被鋼筋砸的那個傷重之外，被鋼筋紮到的另外兩個人比老趙幸運，鋼筋沒有紮太深，只要好好複檢休養，走路什麽的完全沒問題。
另一個被炸彈餘波彈飛的傷勢最輕，內髒沒有大出血的情況，只不過他家裏人不放心，鬧着要去省城大醫院檢查。
餘國偉這些天就在醫院鞍前馬後，随叫随到，随時和醫生溝通病情，又安撫這些家屬的心情。
他見到餘豐年，差點哭出來，哽咽的喊了聲，“二哥”。
餘豐年看他雙眼呆滞，頭發散亂，嘴唇起皮，衣服皺巴巴的，就知道他這幾天有多辛苦，“你去休息一會兒，等會跟我回去吧”。
“我還能撐一下”，餘國偉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這些家屬的情況我比較熟，能幫上忙”。
餘豐年點頭，“也行”。
餘國偉和他簡單介紹了下，老趙家屬最好說話，他們只是想要一個賠償，好讓兩個女兒能有錢順利結婚，阿王他們幾個人是刺頭，只想要錢，但傷勢并不是很重，最重的應該是被鋼筋砸的趙飛，現在還起不來。
鬧得最兇的是被彈飛的阿皮一家，他們非要去省城大醫院檢查。
餘豐年問道“他們在同一間病房？”
“沒有”，餘國偉撇嘴，“阿皮要求住單間，前天已經搬出去了，老趙喜歡安靜，阿王他們太鬧騰，我就請求醫院把他們調開了”。
“嗯，我知道了，先去看老趙吧”，他讓餘國偉拎過餘國保手上的水果，“你去把李師傅找來吧，索性今天談妥了”。
餘豐年先前想等案子結束了再談，可看阿王他們的架勢，拖得越久越麻煩。
老趙看到餘豐年進來時，愣了愣，他媳婦站起身局促地站到一旁。
“趙哥，現在感覺怎麽樣？”餘豐年看他被包結實的腿，“醫生怎麽說了”。
老趙嘆了口氣，“以後可能開不了車了”。
餘豐年示意餘國偉把水果放在櫃子上，“你先養好傷，別煩心以後，等好了在回車隊來”。
聞言，老趙驚訝的擡起臉，不确定地問道，“回車隊？”
“對啊”，餘豐年轉頭看了老趙媳婦一眼，又看着他鄭重道，“等你好了就回車隊做行政的活，工資也不變，恢複好了，就找塊地讓你帶人練練”。
老趙媳婦沒忍住，捂着嘴哭了。
她一直很擔心沒了老趙幹活，她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才能養活一家子。
“嫂子，你和趙哥放心養病，不要多想，醫藥費的問題就找和我，或者找阿偉”，餘豐年指着旁邊的餘國偉，“平時有困難也可以找我們，能幫的一定幫”。
老趙低下頭，滿是皺褶的手摸去了淚水，“知道了”。
餘豐年拍拍他，又說了幾句，見到餘國保在病房外面招手，就知道李師傅來了，他把壓驚紅包塞給了老趙便離開了。
他們前腳走出老趙的病房，李師傅後腳就從樓梯上來，“餘老弟”。
“李師傅”，餘豐年不和他寒暄了，問了他關于阿王他們幾個人的事情。
“他們跟了我一年，平時吊兒郎當的，但活幹的還行”，李師傅從口袋裏拿出四個紅包，“我手裏能用的錢不多了，這裏是他們的工錢和二十的補助，再多也沒了”。
餘豐年想了想，“事情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我打算按照他們家屬先前的意思，給一百的賠償，付醫藥費，但其他的都不能答應了”。
李師傅點頭，餘豐年這種做法很厚道了，“走吧”。
餘豐年和阿王他們說的時候，沒說一次性給一百，只說分三次把一百元的賠償給到位，大家還要簽字證明這件事了解。
阿王三人都同意了，只有阿皮不願意，硬是要餘豐年送他去省城醫院檢查，還要給阿皮找工作，往後都要照顧阿皮。
餘豐年與顧和對視一眼，顧和往前一步，板起臉，阿皮一家人聲音小了點，但阿皮媽媽還是堅持去省城醫院檢查。
恰好醫生進來，餘豐年問了阿皮的病情，醫生這段時間被他們鬧得心煩，“要是可以的話，去檢查看看也行”。
既然醫生說了，餘豐年看向顧和，他微微點頭。
“那現在去吧”，餘豐年對阿皮說道，“這位顧大哥帶你們去”。
阿皮父母瞥了眼黑臉的顧和，想說什麽卻還是把話咽下肚子。
餘豐年把紅包和水果放下，便離開了醫院。
他給了顧和三百塊錢，“不知道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彙過去”。
顧和收下了，拍拍胸脯，讓他放心。他在省城混了多年，哪能沒幾個朋友。
餘豐年還是不放心，他擔心顧和被欺負，讓餘國偉給餘國保打電話來醫院，他與顧和把人先弄上車。
處理好所有事情，餘豐年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小院，餘國偉則去在辦公樓裏休息。
蘇盡歡傍晚時分去飯店打了兩份清湯餃子，回到家裏發現餘豐年已經回來了。
“都解決了？”
餘豐年起身接過她手裏的餃子，“老趙他們的事情解決了，車隊和工地還沒想到辦法”。
“現在案子沒結束，工地動不了，想買新車得要上頭同意，我手裏的錢也不夠了”。
蘇盡歡指揮餘豐清把餃子倒到碗裏，餘豐清知道兩人要說話，麻溜起身去了竈房。
“系統不是有痊愈水？給他們喝一杯全好了，壓根不需要費錢”。
見餘豐年面露難色，她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積分不夠啊”。
蘇盡歡面朝餘豐年閉上眼，“給你親幾下，積分來得快”。
餘豐年驀然失笑，他依言親了她，又把人抱在懷裏，“我不需要積分”。
“啊？”蘇盡歡疑惑，“那你怎麽兌換商品？”
“我要用錢買”，餘豐年解釋，“而且，買不了痊愈水這些商品”。
蘇盡歡不解，“為什麽？”
痊愈水多好用啊，一杯能解決全部事情。
餘豐年給她把額前散落的碎發撥開，“痊愈水用多了，會讓更多人察覺到系統的存在，出現不必要的偏差”。
餘豐年省略了最後一句，那時，主系統嚴肅對他說，一旦有第三人發現有系統改變這個世界，那麽系統将會啓動自動修複功能，抹殺一切威脅，其中就包括了蘇盡歡。
若是被抹殺掉，蘇盡歡将不複存在。
餘豐年不清楚這是不是系統拿捏他故意說的，但他不敢賭。
蘇盡歡撇嘴，“你還剩多少錢？”
“三千多”，餘豐年老實道，“過兩天，我去黑市把電視機和收音機那些賣了，應該能賺回來一點”。
三千多估計連車都買不了，哎……蘇盡歡暗自嘆氣，“先吃飯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