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距離過年還有三天,蘇盡歡被餘豐清吵起來,嚷着要去鎮上,她走到院子裏,發現餘豐年正在曬被子和厚毛衣。
“起來了?”
蘇盡歡打量着餘豐年,瞧着和往常沒什麽區別。
“怎麽了?”餘豐年走到她面前問道“不舒服?”
“沒有”,蘇盡歡微微一笑,“有些餓了,竈房裏有什麽?”
餘豐年把藤條放下,牽着蘇盡歡去竈房,“娘今早煮了點糙米粥,在裏面放了紅棗,給你盛一碗吃?”
蘇盡歡探頭着鍋裏的粥,聞着還行,“要半碗”。
“嫂子,你吃快點,孫叔他們要出發了”,餘豐清在旁邊催促她,“再不快點,糖果就沒了”。
今年餘豐年賺了錢,給了餘老娘一百塊過年。
餘老娘每個月都收到餘豐年寄回來的錢,心疼他在外面受苦,錢全部攢下來,上個月給家裏每個人都做了一件厚實的毛衣,餘豐年還多一條軍大衣。
餘豐清嘴饞,喜歡吃糖果,餘老娘手頭還剩些錢,就讓她喊蘇盡歡一起去鎮上買些吃食回來。
蘇盡歡讓餘豐清先去知青點看看宋好好他們好了沒,然後去村口等她。
打發走餘豐清,她端着粥站在竈房門口看向院子裏拍被子的餘豐年,“系統,你修複好了嗎?”
【數據一切正常,蘇大小姐】,解除世界危機,系統聲音變得輕快起來,給蘇盡歡拍着馬屁,【蘇大小姐,您真厲害,兩句話就讓餘豐年乖乖喝下失憶水】。
蘇盡歡“嗯”了聲,低頭喝着碗裏的粥,還算甜,只不過糙米依然不好吃。
村口站滿了人,孫叔已經拉一批人去鎮上了,餘豐清遠遠看到蘇盡歡就沖她招手,“嫂子!這裏!”
蘇盡歡颔首,問旁邊的宋好好,“杜衡不來?”
宋好好打了個哈欠,舉起手中的包袱,“我給他寄封信就行”。
這個春節和前三年一樣,蘇盡歡和餘豐年雖然出去單住了,但年三十晚上還是要和餘老爹他們一起守歲。
蘇盡歡撐不住,靠在餘豐年肩膀上昏昏欲睡。
“要不你去清清房裏睡一會兒?”餘豐年低頭問她,“到點了我再叫你”。
蘇盡歡搖頭,“不了”。
她目光落在餘豐年拿着的書上,“你不是不喜歡看英文?”
“嗯”,餘豐年翻了一頁,“你喜歡”。
蘇盡歡愣了半晌,餘豐年沒聽見她說話,又低頭問,“怎麽了?你不是讓我每天都看一頁?”
蘇盡歡回過神,故意說道,“那你都看懂了?”
“看懂一半了吧”,餘豐年不好意思道,“只能挑着會的單詞看”。
“噗嗤”,蘇盡歡笑出聲,這傻大個真的是傻。
餘豐年臉更紅了。
蘇盡歡把書拿過來,“哪裏看不懂?”
餘豐年指着好幾處地方,“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都不太明白”。
蘇盡歡給他解釋那幾個單詞的意思,又把整個句子翻譯給他聽,“懂了沒有?”
“嗯”,餘豐年點頭。
蘇盡歡歪頭欣賞了下燭光中的餘豐年,突然問道,“你過完年還是去海城那邊嗎?”
“對”,餘豐年把書合上,“不過,應該不是和黃哥了,錢哥讓我單獨帶一個,海城和越城輪流跑”。
“帶的是誰?”蘇盡歡知道餘豐年的打算,擔憂那個人是錢哥故意找來監視他的。
餘豐年搖了搖頭,“目前還不知道,錢哥說是等過完年再安排”,他知道蘇盡歡的擔心,“沒事的,我可以找個時間單獨過去”。
蘇盡歡不認可餘豐年的想法,過去一趟的費用太高了,比起餘豐年現在賺到的錢來說,并不足以支撐這樣跑兩次,最關鍵的是,餘豐年是張總的人,傳出去他的名聲不好聽。
“你不是春節前帶陳哥去尼木鎮?你覺得他怎麽樣?”
餘豐年不解,“良棟?讓他單獨去?”
蘇盡歡解釋說,“你名義上還是張總的人,背着他做些小買賣就算了,要是真做大了,你不得給他分一份?”經過田成的事情,蘇盡歡就對張總頗有微詞,就怕到時候張總看不上一份,想要全部,那他們不就白幹了。
“你和陳哥商量,我們出錢讓他每個月在海城待半個月,這半個月的費用都我們付,讓他專門給你賣東西,你再根據每個月的售賣情況給他加點錢,這樣的話,也不需要你每次都去市區賣,只要在招待所把東西交給陳哥就好了”。
餘豐年有些猶豫,“陳家就良棟和良文兩個兒子,恐怕不行”。
蘇盡歡也不多勸,反正這一兩年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到時候也來得及,“那你自己看着辦,別給人抓小辮子”。
“我知道”,餘豐年正色道。
蘇盡歡想到那陣風最先吹的地方,“你多注意下沿海城市,特別是越城那邊的”。
“好”。
餘豐年過完端午節,就跟着黃哥去了海城。
年前在尼木鎮買的牛肉幹,被餘豐年分成了二十袋,每袋大概五十克,牛肉幹被切成薄薄的一片,大概有六七片,看着還算多。
陳良棟把十斤散茶葉交給他,還給了十包茶餅。
餘豐年把十斤散茶葉賣給了房五哥,這批茶葉比過年前的還要香,房五哥爽快的掏出七百給餘豐年,“餘老弟,你等等下來茶室,我有幾個朋友想和你聊聊茶葉的事”。
“好”,餘豐年把行李放回屋裏,洗把臉就去了茶室。
裏面加上房五哥,一共坐了六個人,他們圍在茶桌前,餘豐年帶過來的冬茶已經泡開,茶香彌漫在整間屋子裏。
餘豐年和他們互相認識後,才知道這些人都是海城茶葉協會的,他們對餘豐年家鄉的冬茶特別感興趣,有意向和餘豐年買一點。
餘豐年和他們介紹了春夏秋冬的茶,他更加偏向秋茶,也就是谷花茶,這次的十斤茶葉裏,有一半就是谷花茶,剩下的就是冬茶。
兩種茶的味道和茶湯都不一樣,谷花茶茶香四溢,但味道較弱,冬茶則偏甜些。
餘豐年說道,“等過陣子摘了春茶,我再拿來給你們嘗嘗”。
“行,那就說好了”,房五哥拍板下來,“到時候還是先拿個十斤,我們都要分一分”。
餘豐年笑着應下。
餘豐年沒告訴黃哥具體賺了多少,只給了他二十的辛苦費,又包了去越城的油費。
他在影院門口沒看到根老三,正要去得沙巷找,就被一個九歲大的孩子攔下,“你是不是叫餘豐年?”
餘豐年點頭,“你認識我?”
“我爹讓我在這裏等你,說看到一個穿大棉衣,拿包袱的大個就是了”。
餘豐年聞言一笑,“你爹是根老三?”
小孩點頭,“對,我在家排行老大,叫大柱”。
餘豐年跟着大柱走到另一條街,大老遠他就看到有人坐在街邊,走近就聞到熟悉的茶香,餘豐年心裏有了猜測。
“餘老弟來了?”小攤裏忙上忙下的正是根老三,他倒完一碗茶出來,對大柱說,“去看着”。
根老三現在看餘豐年嘴角笑得都合不攏,餘豐年瞧這裏這麽多人就知道他生意做得不錯。
“餘老弟,你可是我的福星啊!”
根老三繪聲繪色給餘豐年講,原先他把茶葉泡到水壺裏,買了十個新碗,專門倒茶賣。餘豐年拿來的谷花茶太香了,打開木塞幾秒鐘,香味就傳了出去,很快就有人來問是什麽。
不得不說根老三是有商業頭腦的,他先是免費給大家品嘗一碗,但不倒滿,直倒半碗,等人再想喝就得付錢。要是想倒在自己杯子裏,得看多少碗能倒滿,就收多少錢。
一碗五分錢在越城人看來也不貴,很多人都掏錢買來喝,尤其是進去看電影的,都要裝一杯進影院。
茶水配上根老三炒的瓜子,吸引來了不少人。
他就找了一條街,支攤子來賣,一天能買出五十多碗茶葉,春節前幾天,還有人直接和他賣了茶葉回家。
根老三摸不準茶葉該賣多少錢,便按半碗茶葉五毛錢的價格賣,生意也特別好。
他帶着餘豐年回了得沙巷,拿出一個本子來,“餘老弟,我這人實在,賣出的茶錢每天都會記錄,你對着看,要沒什麽的話,我就把這段時間的錢數給你”。
餘豐年翻看本子,越往後,他心裏越震驚,沒想到一個多月的時間,根老三竟然賣了一百三十九塊多的茶錢。
“根老三,你賣的真不錯”,餘豐年是真心誇他。
根老三笑了幾聲,“按照本上記着的,和之前說好的你占四成,到昨天為止,要給你五十五塊七毛二”,他一張張數着,把錢放到餘豐年面前,“你再點點”。
餘豐年依言點了一遍,“沒錯”。
餘豐年時間不多,他把包袱打開,裏面是十包茶餅,“有四包是上次的谷花茶,剩下的六包是新摘的冬茶,口味都不一樣,你再繼續賣試試?”
“行啊”,根老三爽快收下,“餘老弟,這次我原本也想和你商量,你那兒的茶葉好,也香,還想着讓你多帶點給我,這不,你就拿來了”。
餘豐年點頭,“後面我應該會一個月才來一趟了,得辛苦下根三兄弟了”。
“沒事,這不也是賺錢了嘛”,根老三沒放在心上,“下次,你要是在攤子那裏找不到我,就來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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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和黃哥從海城回到洛雲縣,錢哥就領了兩個新人給他們,“繼東以後就跟着餘老弟幹,國勝跟着黃哥,你們以後就輪流跑海城和越城,兩個月輪一趟,先讓黃哥帶國勝跑越城吧”。
餘豐年和黃哥紛紛應下了。
休息的第二天,餘豐年就來縣上找到黃哥,兩人商量一番決定先觀察下張繼東和王國勝再做打算。
張繼東和王國勝也在錢哥辦公室裏,聽他和張總的交代,“黃哥,我是放心的,就是這個餘豐年,阿勝你要盯緊了”。
“放心吧,哥”,張繼東拍拍胸脯,“他想要搞小動作,得問過我的意見”。
張總樂了,“那就看你本事了,有什麽就回來和我說”。
“沒問題!”
錢哥看着他們笑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這一年多來,餘豐年的變化,他全看在眼裏,本着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的想法,錢哥對他私自做生意的事情,向來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可張總不一樣,他并不願意讓餘豐年和他分一杯羹,哪怕兩人做的生意不一樣。
張繼東就像是餘豐年的跟屁蟲,哪怕是餘豐年上廁所,他都要守在門外。
有幾次,房五哥看到餘豐年想讓他來茶室,都被餘豐年隐晦的手法勸退,無奈之下,兩人只能通過招待所的本子交流。
春茶采摘在即,餘豐年卻無法擺脫張繼東,把茶葉交給房五哥。
蘇盡歡在家裏待煩了,便在餘豐年要睡覺時吹枕邊風,想要去海城玩玩。
餘豐年一聽,睡意瞬間沒了,他直接拒絕了,“不行”。
“為什麽?”蘇盡歡不理解,“我還可以順便幫你送茶葉,多好呀”。
餘豐年耐心給她說道,“從洛雲縣坐火車去海城要兩天,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待得了,而且還不安全”。
蘇盡歡趴到他胸膛上,食指在上面畫着圈圈,“沒事的,我小心點就好了”。
“不行”,餘豐年把人拉開,“這事沒得商量”,說着,就掀被子下床,“你早點睡,我去把明早的饅頭蒸上”。
蘇盡歡撇嘴,這人真煩。
最後,送茶葉的事情交給了陳良棟。他比餘豐年晚一天出發,坐着綠皮火車搖到了海城,找到餘豐年說的招待所住下。
餘豐年只比他晚到了半天,他等張繼國洗澡的時候,帶着陳良棟去見房五哥,“房五哥,這就是我之前寫信給您說過的陳良棟”。
“房五哥”,陳良棟憨憨笑了下,握着茶葉袋子的手緊了緊,這還是他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
房五哥熱情的接待了陳良棟,餘豐年則先回了房間。
等他們分別回到餘家村,陳良棟才帶着賣茶葉的七百五十塊錢來找餘豐年,“這是房五哥給的”。
餘豐年給了陳良棟一百五十塊,陳良棟沒接,“我就不要了,來回的車費和住招待所的錢都是你掏的,我也去玩了一趟,挺好的”。
“拿着吧”,餘豐年塞到他手裏,“以後還得麻煩你呢”。
蘇盡歡看着那疊錢越來越少,皺起眉頭,等到晚上她和餘豐年說,“你得控制下成本,這一趟除掉所有的費用,你才賺了一百塊錢,太虧了”。
餘豐年哪會不知道,可是張繼東黏得太緊了,他想不到好辦法甩開。就連黃哥那邊也找不到空檔去交易。
得想一個辦法,讓張繼東離開。
蘇盡歡問系統,“你有沒有什麽讓人昏睡不醒的藥水?”
【有的,蘇大小姐】,系統貼心的推薦了六款藥水,兌換的積分從五十到三百不等,【蘇大小姐,從左邊往右邊排列,昏睡時間從兩小時到兩天都有,您想要哪一種?】
“兩小時這瓶能用幾次?”
【六次,每次只需要兩滴】。
蘇盡歡用五十積分換了昏睡水交給餘豐年,“你想讓他安靜的時候,就滴兩滴到水裏,能安靜兩小時”。
餘豐年低頭看向手裏的小玻璃瓶,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但等他擡頭時,又和平常一樣,“這不會傷害人的身體吧?”
“不會”,蘇盡歡也不知道,不過,系統應該不會給她能傷人的藥水。
“好”,餘豐年抱了抱她,“我走了,你在家裏好好待着”。
蘇盡歡溫順的點頭,等送走餘豐年,她又回房裏去看書打發時間。
自從餘豐年給張繼東的水裏加了昏睡水,他和房五哥的生意談得越發順利,陳良棟每隔一個月就會給餘豐年一次茶葉。
為了不讓張繼東起疑,餘豐年每次下昏睡水時,總會說要睡了。
張總聽到張繼東的彙報,以為是餘豐年身體吃不消,還讓錢哥給他多放了兩天假,沒太當回事。
餘豐年主要的生意收入都在越城的根老三這裏,房五哥要的茶葉雖多,但也是兩個月要一次,有時候也不會要十斤,其他老板要的茶葉相對更少。
反倒是根老三的攤子越開越大,除了賣瓜子和茶水,根老三還賣起了自家做的糕餅,來的人經常排出巷子,好在也沒人來找根老三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