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賭場裏煙霧彌漫，餘豐年趁白天去當鋪，把半塊金賣掉，換了好幾張票子，他接着換成小面額的錢，用在賭桌上。
餘豐年等了三天，總算聽到了點風聲。
這些天田成不來查賬，是去了德昌縣的黑山村處理事情，好像是楊哥在那裏捅出了簍子。
得到了這個消息，餘豐年激動不已，那是不是說明蘇盡歡也在黑山村？
他想要繼續問，可賭桌上的人卻不願再說了，一把拍在餘豐年肩上，“老弟，你也來了幾天，哥哥們說話從不避你，出去了可不要亂打聽啊”。
餘豐年表情僵了下，王虎趕緊過來打岔，“說的那話，我弟還信不過？”
那人斜看了他們兩眼，笑着點了支煙繼續賭。
餘豐年想走，他恨不得現在就去黑山村找蘇盡歡。
王虎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坐下繼續玩，餘豐年不願意，拉開他的手就要起身。
王虎趁着轉身的空檔，踹了他一腳，這傻小子，急着走什麽走，不知道剛剛被警告了，現在出去身後不得多幾個尾巴。
“眼饞那桌的牌？你小子能在骰子上贏兩把就不錯了，還打牌呢”，王虎面上笑着，心裏卻罵罵咧咧，我可就幫到這了，你小子要聽不懂可別怨哥哥。
餘豐年頓住，內心掙紮不知道該不該離開，他聽懂了王虎的暗示，可他等不及了，也不知道現在蘇盡歡怎麽樣。
見他沉默不語，王虎拍了他一掌，“想啥呢，下注了”。
餘豐年望向他，王虎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餘豐年穩住心神，拿出一塊錢的大款放在“大”上。
牌桌上的人都意味深長的笑了，莊家搖骰子，打開一看，“小！”
今晚，餘豐年輸到口袋空空才和王虎離開。
回到王虎家裏，餘豐年又想走，被王虎拽住，“虎哥，我真的有急事”。
“有什麽大事都明早再說”，王虎壓低聲音，硬是把餘豐年按在床上，“睡你的覺！”
餘豐年急得不行，推開王虎就要走，王虎反手扣住他，“你這小子聽不懂人話是吧！滾去睡覺！”
兩人在燭光裏互燈，餘豐年坐在床邊氣悶，王虎懶得理他，吹滅了蠟燭拖鞋上床。
屋外的風聲逐漸小了，蟬聲減弱，餘豐年在黑暗中想着，等會先讓杜衡回去聯系黃警官，他獨自去黑山村救蘇盡歡，只希望不會太晚了。
他身上還有兩塊金，和賣金來的百元夠路費了，明天去買點窩窩頭路上吃。
“哎，小子”。
躺在床上的王虎突然出聲，“你想着去黑山村？”
餘豐年氣他拖延時間，悶聲嗯了句。
王虎轉過身，“那你現在可以走了，不過，我建議你，多買一張回你餘家村的票，然後再重新去黑山村”。
“為什麽？”餘豐年不理解，“我媳婦還在等我，不能再拖延了”。
王虎啧了聲，“你今天是不是去當鋪賣了半塊金？”
餘豐年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怎麽知道？”
“哼”，王虎坐了起來，“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賣金好歹去遠一點的地方賣啊，在這附近賣什麽？被人盯了那麽久都不知道？你前腳從當鋪裏出來，那塊金後腳就進了那群人口袋裏”。
餘豐年愣住。
“他們今晚說的，一是試探，二是讓你給好處費”，王虎随手點了支煙，“瞅你一去聽到田成那副樣，誰不知道你想見田成，今天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你要是當場就走了，田成那馬上就能得到消息，等你到了黑山村，怎麽死都不知道”。
餘豐年垂下眼睑，情緒有些激動，“那我要繼續耗在這裏嗎？我等不起了”。
王虎呼出口煙，“在待一天，把你手上的錢都送出去，錢到位了，也不會太為難你。白天你就不要出去了，他們賊得很，只要不說到田成面前就行了”。
過了許久，餘豐年才沉聲回答“最後一晚”。
他如王虎所言，在賭桌上輸的幹幹淨淨，半毛錢都沒留下。
有人來和他套近乎，問他錢還夠不夠。
餘豐年裝作懊惱的樣子說，這些錢都是他從家裏拿出來，還偷了餘老娘的半塊金，現在全部輸光了，他怎麽都不敢再賭了。
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莊家客氣道，“你這老弟忒實誠了，到時候來找我，我親自帶你玩兩把回本”。
“那就全靠健哥了”。
離開賭場後，餘豐年仔細注意了身後，果不其然有人跟了出來。
餘豐年進了王虎家等了許久，那人才離開。
“他們知不知道我住在招待所？”
王虎點頭，“明早我送你去招待所，以防萬一，你還是多買張車票，發現不對就坐回縣城再去黑山村”。
餘豐年壓根睡不着，雞剛打鳴他就起來了。
王虎打着哈欠，這幾天他真的是太累了，“走吧”。
兩人來到招待所，餘豐年把睡夢中的杜衡喊醒，讓他趕緊收東西回洛雲縣。
“你回去後，先回村子裏轉幾圈，我擔心有人會跟着你，等沒事了，再找借口回縣上找黃警官，和他說盡歡她們可能在黑山村，讓他聯系那邊的警方”。
杜衡瞬間清醒了，“那你呢？”
“我看情況，要是可以的話，就先去黑山村”。
餘豐年交代杜衡，“一定記得去找黃警官”。
他不确定黃警官能不能幫忙，但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三人到了汽車站，黑山村沒有直達的汽車，只能先到渠城再轉車。
王虎幫他注意着四周，發現沒人盯着後，對餘豐年說，“注意安全，那人生性多疑，別正面對上”。
餘豐年鄭重地點頭，“虎哥，多謝你了”。
“得了”，王虎不來那套虛的，“回來請我下館子謝吧”。
去渠城的車和回洛雲縣的車一前一後開出，餘豐年的包裏只有兩個窩窩頭，到渠城要兩天時間，從渠城去黑山村要一天半。
餘豐年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樹，在心裏默默祈禱，蘇盡歡你可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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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知要走二十五天才能回到餘家村，蘇盡歡的心态就崩了。
她走了兩天山路，腳就起了泡，碰一下就疼，更別提走路。
宋好好想給她挑破水泡，被蘇盡歡制止，“讓我疼死算了，反正也走不出這座山”。
系統規劃的安全道路遠離人煙，要穿過這片山林才能到下一個村莊，接着，要翻過六座山才能到德昌縣城。
蘇盡歡一有擺爛的念頭，就被系統警告。
兩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帶着兩個四五歲的小孩，走了兩天硬是沒走出這片山林。蘇盡歡絕望了，“照這個情況下去，回到餘家村可能是我下輩子的事了”。
【蘇大小姐~】
系統這兩天好話說了一籮筐，它已經翻不出新花樣了，【您在堅持堅持，還有三多公裏就能走出去了。】
“你說的輕巧，走出去了，不還是山嗎？”
蘇盡歡欲哭無淚，她為什麽要來受這份苦？好想剁碎了杜若如，用針戳死她。
宋好好比蘇盡歡好一點，她在村裏幹了幾年農活，身體素質強了點，“歡歡，要不我們休息會吧，我去找點果子吃”。
“随便吧”，蘇盡歡靠在樹幹上，現在只想擺爛。
二妞和牛牛跟着宋好好走，他們不敢休息，生怕會被撇下。
四個人吃着酸不拉幾的果子，蘇盡歡五官都快皺到一起，将嘴裏的果子吐出來，“好……”
【警告！警告！有危險靠近！九點方向，距離一千米】
蘇盡歡臉色變了，她一把拽起宋好好，“不要說話，跟我走”。
“把果子輕點扔到旁邊，快點”。
系統也緊張了起來，【蘇大小姐，我檢測到，他們帶了狼狗。】
……
蘇盡歡腳步一頓，“那我還有跑的必要嗎？”
“歡歡？”宋好好回過頭，“你怎麽了？”
蘇盡歡的目光掃過宋好好和兩個小破孩，又低頭看了眼自己。
跑不過跑不過，要不擺爛吧。
【警告！檢測到宿主有擺爛的心理，電擊警告一次】
系統默了默，【蘇大小姐，現在不是擺爛的時候，趕緊跑啊！距離你們只有八百米了，就快看到你們！】
“歡歡？”
宋好好拉住她，“你發什麽呆？怎麽了？”
蘇盡歡看着宋好好關心的模樣，腳底的疼痛感傳入腦中，二者相互拉鋸。
“算了，跑跑跑”，能跑多遠是多遠。
蘇盡歡幾人壓低身子往外跑，系統給她們規劃最佳的躲避路線。
【跑出這座山頭，有一個豬棚，可以躲在哪裏，狗鼻子不會發現的。】
蘇盡歡霎時心梗。
狼狗聞到了蘇盡歡她們的味道，帶着光頭一行人撒歡了地往前沖。
【蘇大小姐！快！距離你們只有四百米了！】
蘇盡歡跑到氣都喘不上，終于看到了不遠處的大草棚，“快過去！”
草棚下有十來頭豬，蘇盡歡氣憋在胸口，乍一聞到熏天的臭味，差點暈過去。
兩個小孩躲到豬圈的角落裏，蘇盡歡拉着懵圈的宋好好繼續往前跑，路過一個水塘時，她看了宋好好一眼。
“歡歡，我……”
“憋氣！”
蘇盡歡帶她跳進了水塘裏，宋好好不會游泳，雖然聽了蘇盡歡的話閉氣，但生理本能讓她在水下開始掙紮。
蘇盡歡抓住她的手，“唔唔！（別動）”
有人握着，宋好好放松了些。
蘇盡歡憋不了太久的氣，“他們走沒？”
【在豬圈那裏】
豬圈離這裏有百米，蘇盡歡帶着宋好好悄悄潛到水面上換氣，接着沉了下去。
光頭牽的狼狗一路嚎叫，早就引來了村裏人，他們拿着犁耙等工具将人圍在豬圈裏，“你們是做什麽的！來偷豬嗎！”
“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小姑娘，十七八歲，長得挺好看的”。
“滾滾滾！什麽小姑娘！你們這些偷豬賊！”村民趕他們走，“這裏沒什麽小姑娘，只有豬！”
光頭想讓狼狗去聞，被村民擋住，“你們再不走，就不客氣了！”
狼狗見了豬，兩眼放光，口水都快留到地上了。
“光哥？”
一個小弟上前，詢問他是否要打出去。
光頭不想把事情鬧大，拽着那只狼狗離開了，“她們跑不遠的，繼續找”。
狼狗又嗅了邊宋好好遺留下來的碎步，往水塘那邊去。
【危險距離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五米……】
沉在水下的蘇盡歡死死抓住宋好好，讓她再忍忍。
村民看到光頭在水塘邊徘徊，以為他們要幹壞事，拿着家夥一擁而上，将光頭等人趕出了村。
【蘇大小姐，他們走了】
蘇盡歡拉着宋好好游上水面，兩人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差點要憋死。
她看着村口的方向，看來那把火沒燒死那群人渣。
“走吧”，蘇盡歡站起身，水從頭發、衣服上嘩啦啦流下，她邊走邊擰衣服，好想擺爛啊，好想回家……
系統剛要發警告，聽到後一句，默默裝死，唉。
牛牛和二妞吓得半死，差點以為要被抓回去，等外面平靜後，兩人才從豬圈角落裏出來。
“你們是誰？”
一個長胡子的老頭攔住他們，“誰家的娃娃跑來豬圈？”
二妞吓得躲到牛牛身後，牛牛也很怕，他警惕看着老頭。
“小娃娃怕生啊”老頭沒在意，走到豬圈旁邊的草席坐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窩窩頭，“餓不餓？爺爺給你們半塊分着吃？”
見兩個小孩還不說話，老頭想起剛剛豬圈那一幕，“那幾個壞人是來抓你們的啊？”
牛牛緩緩點了頭。
“可憐的娃噢”，老頭把窩窩頭塞到牛牛手中，“吃吧吃吧，吃完了爺爺帶你們去報警”。
蘇盡歡來到豬圈就聽見報案，“牛牛，二妞”。
兩個小孩聽到蘇盡歡的聲音，趕忙跑到她身後。
老頭看蘇盡歡和宋好好衣服滴水，轉過身背對她們，“你們兩也是被拐的？”
蘇盡歡“嗯”了聲。
“櫃子裏有條幹淨的毛巾，讓小娃娃拿給你們擦擦臉”。
牛牛看向蘇盡歡，得到準許才去打開櫃子。
“您是教什麽的？”
蘇盡歡坐在陽光下問。
老頭轉過頭，“你這丫頭怎麽知道我是教書的？”
“我家鄉那邊也有一個和您一樣住豬圈的”，蘇盡歡面不改色撒謊，這年頭住在豬圈的八成是被PI的，知識分子最慘。
老頭摸了胡須，“以前寫了幾本書，倒騰了點東西，把自己弄到這裏來了”。
“哈哈”，蘇盡歡被逗笑，這老頭苦中作樂，還真有意思。
兩人隔着豬圈籬笆聊天，蘇盡歡才知道這裏是水窯村，翻過六座山頭就到白玉縣了。
老頭沒有講太多自己的事情，蘇盡歡也不問。
聊到日暮西斜，老頭道，“你們也該走了，別走大路，那夥人估計在路口等着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零錢錢遞給蘇盡歡，“我也用不到，你們留着去買車票，趕緊回家”。
蘇盡歡接過錢，“謝謝爺爺”。
“系統，兌換一瓶痊愈水出來”。
蘇盡歡把這瓶痊愈水放在老頭身旁，“爺爺，這是能治百病的水，如果遇到了緊急情況，就喝一口”。
“謝謝丫頭了”，老頭将痊愈水收好，“快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聽的”。
蘇盡歡帶着宋好好重新往山裏去，系統說道，【蘇大小姐，您現在只剩下二十積分了。】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