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七月的餘家村烈日炎炎，才幾天時間，蘇盡歡就覺得自己黑了一個度。
為了避免家庭紛争，蘇盡歡起早貪黑做餘豐年的跟屁蟲。
餘豐年下田裏幹活，她就靠在樹蔭下打盹，餘豐年休息，她就殷勤先上冰糖水。
對蘇盡歡頗有怨言的餘豐慶喝了她兩天的冰糖水，選擇視而不見她偷懶。
餘豐清不知道從哪裏得知，蘇盡歡有冰糖水喝，起床後就跑去田裏找她玩。
積分一天天消耗，蘇盡歡的白面饅頭所剩無幾，她安慰自己，明天就收完稻子了，可以去黑市找商機賺錢。
她為了積分，逮着機會就牽餘豐年的手，好感度停滞不前，積分緩慢生長。
“系統，有沒有別的方法快速漲積分？”蘇盡歡想吃咖啡了，可積分只剩5，賒賬都做不到。
系統愉快地建議【蘇大小姐，勞動最光榮，您……】
“換一個”。
她是堅決不會卷起褲腳下到泥地裏彎腰割稻子的，餓死都不會。
系統默了默，掃地煮飯洗碗洗衣服這些家務，估計蘇盡歡也不會做【沒有了】。
蘇盡歡暗自嘆氣，說到底，還是要掙錢，要做任務。
原本一望無際的水稻田只剩稻茬，蘇盡歡看餘豐年過來，微笑遞給他水壺，“回去了嗎？”
餘豐年眼神躲閃，瞬間讓蘇盡歡提起心，不會出了什麽幺蛾子吧。
她想起早上有人來田裏和餘豐年說話，當時，餘豐年一直在點頭。
蘇盡歡斂起笑容，盯着餘豐年那張黝黑的臉，要是他敢說明天不去鎮上，就弄死他得了。
【滴，檢測到宿主有黑暗思想，電擊懲罰一次】
話音剛落，蘇盡歡渾身抖了抖，她腿軟往前倒，還好被餘豐年抓住，“怎麽了？”
“被咬了？”餘豐年瞧她臉色突然變白，以為她被咬了，彎腰就要拉她的褲腿。
蘇盡歡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系統！”
系統無辜讨饒，【蘇大小姐~您不能有這種想法，不符合積極向上的思想都會被懲罰。】
真他麽的氣，蘇盡歡爆了粗口。
餘豐年已經蹲下，掀開了她左褲腳，只有腳踝處淡紅色的傷口，其他的都沒看見，正要去拉另一只。
蘇盡歡制止了他，“我沒事，坐久了腿軟”。
“喔”，餘豐年站起來，把水壺放進簍子裏。
後上來的二楞叔走過來，一臉感激地看着餘豐年，“阿年啊，那明早叔等你啊”。
餘豐年點頭，“行”。
等什麽？蘇盡歡蹙眉，等人走遠了，才問道，“明早不是去鎮上嗎？你不是要帶我去黑市看看嗎？”
“二楞叔家他們的田沒收完，過幾天要插新秧了，我去幫一幫”。
餘豐年知道他失信在先，垂眸不敢和蘇盡歡對視，“晚幾天再帶你去，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蘇盡歡在心裏怒喊，晚去一天，商機就晚一天找到，她就多受一天的苦！
可話到嘴邊，蘇盡歡硬是咽了回去。
換上善解人意的笑臉，牽住餘豐年的手，溫柔道，“可以，你先幫二楞叔吧”。
【滴，積分加2分】。
完美标準的微笑下是牙齒打架，蘇盡歡忍着氣，裝作小媳婦樣牽着餘豐年回家。
餘老娘早就把晚飯做好了，是窩窩頭和炖蘿蔔。
放在以往，蘇盡歡是絕對不會吃的，借口回屋裏吃饅頭都比這個好。
可是，自從給餘豐年中午開小竈之後，她就不夠吃了。
“大媳婦，坐下來吃吧”。
餘大隊長指了指餘豐年旁邊的位置，他今天有事要說。
“好的，爹”，蘇盡歡坐在矮凳上，拿了一個窩窩頭，小口小口吃起來。
旁邊的餘豐年眼眸微動，蘇盡歡願意吃是最好了，他一直擔心她晚上餓肚子。
今天餘老娘難得沒對蘇盡歡冷嘲熱諷，安靜的坐着吃飯。
她這樣反倒讓蘇盡歡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餘大隊長吃完了手裏的窩窩頭，對蘇盡歡道，“我給你在養豬那邊找了個活，每天喂食、打掃衛生就行，有2個工分，你明早過去吧”。
蘇盡歡差點咬到自己的手指，什麽！讓她去豬圈幹活！開什麽玩笑！
“我不去”，蘇盡歡幹脆利落地拒絕，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的。
餘大隊長沒想到她會反對，一番好意被辜負，讓他沉下來，“那你想下地幹活？”
也不等蘇盡歡回答，他繼續說，“這樣也好，阿年也在，你們能互相照顧”。
蘇盡歡緊皺眉頭，繃着臉，手肘撞了下餘豐年，瞪住他，你不是答應不讓我幹活的嗎？
餘豐年心裏其實覺得豬圈的活挺輕松的，但看蘇盡歡不願意，他也不想勉強，“爹，盡歡待在家就好”。
“天天待在家像什麽樣子！”餘大隊長恨鐵不成鋼，“她去幹活，你壓力不是減輕很多，以後搬出去住，就靠你自己掙工分吃啊？”
蘇盡歡垂頭，充耳不聞這些話，要是餘豐年敢點頭，非得讓他好看。
“爹，我養的了”。
餘豐年鄭重道。
餘大隊長對着這個兒子氣的快心梗，“養的了什麽養的了，你養的了她一個，以後養的了孩子嗎？”
提到孩子，餘豐年沉默了一瞬。
這些日子來，他雖然和蘇盡歡同床，卻守着各自的地界，誰也不越過誰。
餘豐年有些煩躁起來，語氣加重，“我可以養的，爹娘，你們別操心了”。
聽到語氣不對，蘇盡歡側頭看他，得，生氣了。
一頓好好的晚飯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半個月，餘大隊長和餘老娘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看到蘇盡歡都下意識忽略她。
餘豐年幫完二楞叔割稻子，又幫村裏的花嬸，忙完了割稻，便到了重新插秧的時間。
每天從早到晚都待在田裏。
立秋這天，餘豐年收工早，先去領了這個月的糧食，又回家裏幫忙和面。
餘老娘從雞舍拿了六顆雞蛋，“你們是要吃雞蛋羹，還是煮雞蛋吃？”
餘豐年想到蘇盡歡好久沒吃白面饅頭了，煮個雞蛋羹給她吃也好，“娘，把我和盡歡那份做蛋羹吧”。
“就知道給你媳婦好的”，餘老娘罵道，“你那媳婦有活都不會幹，白長了手”。
餘豐年不接話，自從蘇盡歡拒絕去賺工分後，餘老娘連帶看他都不爽了。
入秋的天黑得快了，風裏夾雜了冷意。
饅頭擺上了桌子，分發糧食的餘大隊長也回來了，唯獨不見蘇盡歡。
餘豐年時不時往外探頭，以往她下午就能從山上回來了，現在天已經暗了，她怎麽還沒回到。
“好了，先來吃吧”，餘老娘坐在屋裏招呼他，“那麽大個人了，還能丢不成？”
餘豐年還是不放心，“爹娘，你們先吃吧”，他回到屋裏拿了手電筒往外走。
“哼”，餘老娘沒好氣道，“兒大不由娘”。
悶頭吃飯的餘大隊長擡眼看向院門，難得沒有反駁餘老娘。
餘豐年順着上山的路去找，到蘇家門口，他朝裏面瞅了一眼，一個人都沒有，院子裏都是飛落的樹葉，估計幾天沒人住了。
他沉住氣，往山上走。
夜色将大山籠罩，餘豐年眼前只有手電筒的光。
餘家村知青點此時熱鬧非凡，他們領了糧食，今晚都能吃一頓好的了。
蘇盡歡坐在椅子上，翻看手裏的話本，這是宋好好從海市那邊帶來的。
“蘇蘇，喝一點湯吧”，宋好好盛了碗給她，還放了一小塊肉。
蘇盡歡樂了，小心接過來，“好香啊”。
“裏面放了獨家秘方”，杜衡舀着湯，“我母親從海市寄來的，珍貴着呢”。
蘇盡歡喝了一大口，有一股中藥的味道，清新爽口，“不錯”，挺好喝的。
自從那天晚上後，她就天天上山找果子、草藥賺積分，卻收獲寥寥。
她不想向餘家低頭，硬是不吃他們的飯菜，搞得每天只能吃兩個饅頭。
前天，蘇盡歡上山時，碰見了宋好好和杜衡，他們收完了稻子，可以休息幾天，便想在山上打野味吃。
蘇盡歡立刻加入了他們，三個人在山裏設陷阱抓小鳥，再将它烤來吃。
今天，宋好好邀請她來知青點吃飯，蘇盡歡便來了，反正回去是餓肚子，還不如找點吃的。
她對餘豐年是有氣的，明明說好了卻不反悔。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幫完二楞叔，接着幫花嬸，又幫大盛家，村裏能幫的全幫了。
去鎮上的日子一拖再拖，三個月過去了，任務進度還是0，好感度保持穩定，積分變成了負分。
杜衡回到屋裏，從床底拉出一個箱子，把上面的衣服扒開，拿出一瓶五糧液。
這是他托家裏人寄過來的，為的是請村裏的村長、大隊長、書記吃飯，結果，壓根沒人理他，酒就一直放着。
“來來來，吃肉配酒！越喝越有”。
蘇盡歡哈哈笑出來，“給我倒一杯！”
杜衡爽快地倒滿了白色酒杯，“來，幹杯，以後頓頓吃肉，頓頓喝酒！”
“好一個頓頓吃肉”，蘇盡歡和他碰杯，“頓頓喝酒！”
宋好好不太能喝，但她看蘇盡歡高興，便也倒了一點碰杯。
一口喝完，蘇盡歡眯起眼，她以前只聽過，沒喝過。
杜衡又給她倒了一杯，蘇盡歡仰頭喝下。
她伸出手，讓杜衡把五糧液拿過來。
“你可小心點，我的心肝來着”。
蘇盡歡被逗笑，“我輕輕地拿你的心肝寶貝”。
白嫩細長的手指從瓶口一寸一寸往下摸，這是她來到這裏之後，看見的第一件和她所在世界相通的東西。
蘇盡歡想起了爸媽，想到了最後一次看見爸爸頹廢坐在辦公桌前的樣子，眼眶蘊滿了淚水。
“我好想家啊”。
杜衡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你家不就在後頭嗎？等會就回去了”。
聞言，蘇盡歡笑了，她給自己重新倒滿了酒，一口幹光。
宋好好瞧出蘇盡歡的難過，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給蘇盡歡又倒了一杯酒。
“謝謝，我的好好妹子！”
蘇盡歡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姐姐，告訴你一件事”。
她伸出食指朝杜衡勾了下，“為了報答你的酒，我告訴你們一件大事。”
“什麽事啊？”杜衡面色緋紅，伸頭到蘇盡歡面前。
蘇盡歡一手攬住他，一手攬住宋好好，壓低聲說，“你們，嗝……”
“哈哈哈哈哈哈”，杜衡大笑，“蘇盡歡，你這酒量不行啊”。
“你才不行！”蘇盡歡反駁他，“你聽不聽！快過來”。
杜衡又伸頭過去，“行行行，我聽”。
“你們，要好好，好好，讀書”。
蘇盡歡說完，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們不要聲張，“聽我的，一定要讀，嗝，書”。
聞言，宋好好眼神微動，她扶住蘇盡歡，“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蘇盡歡搖頭，“不想回去”，她才不想回到那個讨厭她的餘家呢。
“我想回自己家”，蘇盡歡委屈道，“我想家了”。
宋好好看她醉得不輕，和杜衡商議，“要不先去找餘豐年過來？”
“行，那你看着她”，杜衡沒想到蘇盡歡酒量那麽淺，穿了件外套就往餘家去。
山上風大，樹葉沙沙聲裏還摻雜着一些不知名的聲音。
手電筒發出的亮光僅能照亮餘豐年前面三四步距離。
他先是去泉水轉了一圈，又去蘇盡歡摘果子的地方找了找，始終沒看見她的人。
“蘇盡歡！蘇盡歡！”
餘豐年邊往裏走，邊大聲喊。
他走了許久，手電筒的光越來越暗，餘豐年無奈只好先下山。
“哥！”
快下到山腳，餘豐年聽見餘豐慶的聲音，加快了腳步，“我在這裏”。
餘豐慶循聲走了一段距離，就看見餘豐年，“哥”。
“她回來了嗎？”餘豐年擔心蘇盡歡出事。
餘豐慶瞧他哥這幅着急的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知青送她回來了”。
餘豐年放下心，原來是去知青點了，他慌亂起來都忘記宋好好了，“那就好，回去吧”。
“好什麽好！”餘豐慶不滿道，“喝得醉醺醺的，還說要回她自己家，正鬧着呢”。
餘豐年胸口生出幾分燥郁，他就那麽不好嗎？
遠處的餘家，蘇盡歡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滴，好感度下降警告，好感度下降警告】
蘇盡歡嫌吵，随手把抓到的枕頭扔到地上，“吵死了”。
折騰了一晚回到家的餘豐年進門就看見他的枕頭掉在地上，眸光暗沉，撿起枕頭就往外走。
【滴，好感度下降2%，開啓電擊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