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6 章 秘境

秘境

今晚朝花節,不少小販都推出堆積的貨物,熱熱鬧鬧地擺了一路。

辛晚醒了酒,想起正事,心裏将那郎中給的紙條上的藥材過了許多次,依葫蘆畫瓢地找藥材,時不時還指揮徐時瓒給她威脅那小販賣便宜點。

“多貴都是我出的錢。”徐時瓒不幹,他也不是經常是個不講理的只會威脅人的神經病。

辛晚仿佛能看透他的想法,看了看自己手上他的荷包,很上道地将“沒有你就是”的話咽了下去。

将一路上的小攤兜了兩三趟,始終還缺一味,怎麽問也問不到。

辛晚懊惱,再又一次詢問無果後踢了一腳石子。

徐時瓒将幾味藥材組合,無論如何也猜不出這是什麽藥酒,他眯起眼,一副謹慎模樣,聲音也涼涼。

“你要做什麽?”

辛晚顫了下,穩住心神,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波瀾不驚:“啊,給你的藥。”

“柴歸不是治外傷的。”他話落,指指手裏的紙包。

辛晚頓了下:“腦子呢?你一輩子這樣麽?”

徐時瓒果然松開眉,不說話了。

好險好險。辛晚低聲,也不敢繼續問那枚藥材了。

那攤主見她真的想要,只好給了主意:“故安城在朝花節後秘境會開,裏面不少藥材、神物,二位可以去碰碰運氣。”

辛晚謝過,扯扯徐時瓒的衣袖:走啦。

最後回去的時候已經打更了,辛晚數着天上稀疏的星子,一步一步走着,身側跟着個徐時瓒。

“诶,”辛晚這個時候話多,又存了點試探的心思:“我這個姐姐當的還不錯吧。”

徐時瓒露出一副“你怎麽會這樣覺得”的神色,臉上表情動的幅度不大,只是因為他一貫冷着臉或是露出一點點、恰到好處的微笑。所以顯得這個表情格外生動和劇烈。

辛晚沒忍住,抵着人的肩膀笑出聲來。

“別笑了。”徐時瓒被她支着肩膀,有些不舒服,輕輕撞她,想要把人拉開。

辛晚于是只好直起身子,她慢悠悠嘆口氣:“看來是默認了。”

徐時瓒不理人了,繼續往前走。

仇不及人,想動手、脾氣差、隐瞞事情,一切都是沒失憶的徐時瓒做的,和失憶了的徐時瓒沒有半分關系。

辛晚覺得失憶了的徐時瓒還算可愛。

起碼不會老天想着殺人了。

果然,她點點頭,神經病有可能是後天形成的。

“還不走麽?”徐時瓒回頭,擰着眉,硬生硬氣地對辛晚開口。

“走走走。”辛晚看出他的別扭,幾步追上。

“今天的星星好亮啊。”

“說話,徐時瓒。”

“說什麽?!”徐時瓒止住她一下一下撞過來的動作,低頭看人。

辛晚立刻不動,她眨幾下眼,露出一個十分乖巧的模樣。

徐時瓒和她對視幾瞬。

辛晚很擅長用一雙清淩淩的眼看人,她眨幾下,纖長的眼睫于是顫了幾下。

很想她今晚在小攤上面看中的那只翅膀會動的蝴蝶簪子。

徐時瓒忽然想到。

和人對望,終究是敗下陣來。

他側過身就繼續走。

只是慢悠悠吐出幾個字:“很亮。”

聲音很輕,散在空氣裏,一陣風都能吹散。

辛晚自覺革命取得勝利,嘴裏哼着不知名的曲調追上去:“阿瓒說什麽?我沒能聽清。”

饴糖老老實實待在庭院裏守家,等兩人回來了像小狗似的,嗅他們——主要是辛晚身上的味道,确認兩人有沒背着自己偷偷在外面吃糖。

辛晚從懷裏取出幾塊桂花糕,獎勵似的遞給他,得到他跳起來地歡呼:“好诶!”

徐時瓒也沒回頭地回房。

辛晚自覺今晚出去浪費太多精力,也回房洗漱。

她買了兩只小燈籠,一人一只,看到徐時瓒把一只帶回去,又伸手過去将自己的那只拿過來。

燈籠做的精巧,上面的紙皮糊得也很嚴實。辛晚折騰了下,想研究怎麽做的,于是順着骨架一根根拆下來。

紙皮于是舒展開,露出裏面暖洋洋的黃色燭火,總而言之,是很溫暖的顏色。

辛晚用手罩了下燭火,感受到掌心的暖意,又繼續掰扯紙皮。

紙皮是軟的,辛晚轉了一圈,意外在底部某個地方看到一排小字。

她舉起來,在燭火下很認真地研究是什麽字。

“阖家歡樂。”她輕聲念了出來,恍然間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啊”了一聲。

好像配合她這一聲似的,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點細雨,伴随着幾聲忽遠忽近的驚雷。

思慮再三,辛晚還是披上外衣,撿了燭火出門。

廊腰空蕩蕩的,她的腳步聲于是就顯得有些突兀。

徐時瓒的房門合得很嚴實。她站在門口,碰了幾下。

“有事?”徐時瓒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辛晚摸着還在手心沒有放心的紙片,含糊了一下,推開一點門。

她探進去半個頭:“就是忘了和你說晚安。”

徐時瓒看起來十分無語凝噎。

窗外正好又打了一陣雷。

于是辛晚有了明目張膽進去的理由。

她身子縮得飛快,一下就竄進去了,嘴裏還要補話:“哎呀,雨太大了,在外面把我衣服都淋濕了。”

她說完,得不到徐時瓒的回應,捧着燭火往他那裏舉,看到他怔然的臉。

一瞬猶豫,她的話已經問了出去:“怎麽?怕呀?”

徐時瓒終于被拉回神似的,他剛要皺眉說什麽,又被辛晚推着坐了下來。

她把拿了一路的紙條展示給他看。

徐時瓒只掃了一眼就收回眼神。

辛晚更加确認他也看到了。

徐時瓒忽然失憶,又被迫接受了自己有個姐姐,被迫地接受父母雙亡,仿佛活了十幾年,一直沒有接觸到父母。

辛晚不知道神經病會不會也關心這個,但她還是想來找找他。

“這裏也算你的家。”她開口,在心裏默默補充:畢竟租房的錢是你出的。

徐時瓒推了下桌上的杯子,燭火一晃一晃的,他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清。

“我一點也不在乎。”

辛晚手比腦子快,反應過來已經把手碰上了他的發頂,輕微的揉了幾下:“沒關系,我在乎。”

徐時瓒的眼睫輕微顫了下,腦袋掙紮了一下,又被辛晚按住,動了動只好停了。

“快點。”他聲音悶悶的,像是憋了很久。

辛晚忍不住彎唇,大幅度地揉了幾下,把人的頭發全揉散了才收手。

“好了,這會真是晚安啦。”她半彎着腰,真的是好姐姐的模樣,哄人。

徐時瓒一雙漂亮的眼朝她看過來,眨了幾下。

辛晚揮揮手,轉身欲走。

一塊衣角忽然被人拽住。

她回頭,順着它看到少年屈起的手指。

骨節分明,皮膚下是青色的筋脈,在微微顫着。

“幹嘛?”随着辛晚話音落下的,還有少年人清潤的聲音。

“晚安。”

他說。

也許是那天晚上下了點小雨,往後的好幾天天氣都特別晴朗,兩個人的關系也和天氣一樣,晴朗明亮起來。

姐姐要有姐姐的樣子,辛晚自覺做了一個很稱職的姐姐,心裏盤算等徐時瓒什麽時候心情好了自己就先回去。

她出門了好幾趟,徐時瓒有時會跟着,有時不會。

不會的時候辛晚就帶兩份零嘴,一份分饴糖一份給他。

錢自然是徐時瓒出的。

明明同樣是劍修,徐時瓒的錢不知道為什麽,永遠比她多,辛晚一邊盤算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一邊十分沒有愧疚的把徐時瓒的錢袋子往自己這裏撥了撥。

徐時瓒沉默地看她的動作。

“幹嘛!”辛晚很沒有氣勢地瞪他一眼:“親姐弟還要明算賬麽?”

徐時瓒于是又把頭轉回來,不說話了。

“悶葫蘆。”辛晚小聲嘟囔,傳訊的符紙忽然發亮了幾下。

“辛晚!這幾日秘境開了。”

說話的人是個青年,聲音激動,叫她時的語氣也很熟稔……稱呼也是。

徐時瓒莫名想到,垂着頭看辛晚的表情。

辛晚手指捏着自己給徐時瓒帶回來的蜜餞,往嘴裏塞了,又問了幾句時間之類的,才和他斷了聯系。

她喜氣洋洋的。

叫人看了很不舒服。

“阿瓒。”她忽然開口。

徐時瓒被她“溫柔”的語氣刺了下,下意識覺得她要坑自己。

“過幾日有個秘境開放了。”辛晚彎起眉眼,恰到好處地停下。

徐時瓒心裏補充:知道了,剛剛又不是沒聽見。

“你和我一起去麽?”她終于露出自己的小算盤,眼睛彎成月牙狀。

“……不去。”徐時瓒側頭,不看她的面容。

辛晚眨幾下眼,輕而易舉地擠出“鱷魚的眼淚”,很豪邁地開口:“阿姐求你。”

徐時瓒:……

“我沒有讓人求人的惡趣味。”他皺眉。

辛晚:……不是的,你可能對自己有點誤解,你以前很吃這套的。

“真的?”辛晚将信将疑,又伸手拽下他:“求你求你求你。”

很微妙的,心裏漫上酸酸脹脹的泡泡。

徐時瓒終于知道自己可能也許大概真的挺吃這套的。

他望着被拽住的那片衣角:“哦,知道了。”

辛晚知道他這就是答應了的意思,興高采烈地将桌上的蜜餞推過去,十分大方:“喏,都給你吃!”

徐時瓒:……

借花買果獻佛獻佛。

下午出門遼,忘記定時了嗚嗚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