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的意思是,你們都聚在山門口,看着我們這邊是嗎?”言朔詢問。
公雞精點點頭,又反應慢半拍的想起來,自己剛剛是被老祖的稱呼給吓到了吧?都忘了驚喜老祖能說話了。
可是現在又提出來,是不是又有點怪怪的?
情緒過了再來強提,似乎是有些提不起來?公雞精一琢磨,覺得自己也要表現的淡定一下,老祖能說話又如何,老祖什麽不能做?
“那我們就暫時等一等吧,等其他人都齊了,我們再試試看。”
言朔此刻心中其實也沒底,他現在雖然能說話了,也能感覺到一點體內的變化——那所謂的法力,可是他修行的常識還是一無所知。
就更別提什麽陣法了。
倒是在小說、影視劇裏看了點臺詞,什麽“震仰盂、艮覆碗”之類的,然後這又代表什麽意思呢?
——看小說、影視劇的時候,只覺得這樣口中念念有詞的角色,有一種“不明覺厲”的高大上。
但是看個電視劇而已,沒有明顯的常識BUG,他還真是不會去了解這些東西的。
他當時就是想放松放松。
但凡知道有今時今日,他定然拿出高考的精神來研究《易經》、九宮八卦陣等等。
言朔長長嘆一口氣,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意味,然後收獲四雙在篝火照耀下,閃動着綠光的眼睛的注視。
——不是,這就過分了啊,見過貓啊狗啊狼的綠眼睛。
一只雞和一只烏龜都……,成妖都這樣的嗎?
烏龜精和公雞精看着老祖小臉上的變化莫測,嫩嫩的白皙臉頰肉都嘟嘟的擠來擠去,這是不是太……吸引妖了。
好想摸摸、揉揉、捏捏。
公雞精雙頰雖不至于凹陷,但确實沒什麽肉的——有原型的緣故,也有遭受萬靈門虐待的後遺症。
至于烏龜精,那就更是皮比肉多了,還是個傷患,沉眠十多年,前幾天才剛吃上飯。
言朔莫名覺得臉頰上涼涼的,忍不住拿小窩窩手摸了摸。
惹的兩只妖又默默去看自己的雞爪手和利爪腳、以及看不到的烏龜腳。
“你們有沒有覺得……”言朔四處張望了一下,但是又說不出來那種感覺,總覺得周圍氛圍怪怪的,讓人渾身不得勁。
兩只小妖也随着他的動作往四周看了看,難不成是有什麽危險?
如果不是,怎麽可能讓老祖都有點緊張起來?
倏然,一個聲音從樹林是傳來,是豹貓故意弄出來提醒烏龜精的,緊接着她就出現在篝火旁。
是原型縮小了身形的模樣——之前對戰乾吾,雖然沒有受傷,但是消耗是真的挺大。
在這杳忘山外,她也不能确定一個人類都碰不到,特別是被陣法傳送到不知哪個方向的山腳的時候,所以她以原型活動要安全一點。
豹貓坐在言朔的身前,山竹jio jio還是忍不住踩了踩,老祖醒來了真是太好了。
只是她到底不是貓貓女那樣的跳脫性格,所以還是壓制着激動開始說正事兒。
然後又被言朔這個模樣也終于能夠開口說話給驚了一下,但她也很好的穩住了心神。
跳脫的貓貓女卻是忍不住了,剛找回篝火邊,就聽到言朔說話,頓時跑來跑去,極為興奮的說老祖跟她說話了。
——一時也不知道是老祖能說話了讓她激動,還是老祖跟她說話了讓她更激動。
言朔連忙招呼她到身邊來,也不顧上她是個女貓貓,一下一下撫摸着她的脊背,讓她平靜一些。
他們還得商量回山的事情呢。
豹貓:“……”其實她的皮毛比小貓貓的順滑多了呀。
“現在就等牛哥回來了。”
“不過……豹貓你能不能找一下小兔?”言朔覺得相比于牛哥,還是兔少年讓人擔心一點。
豹貓自然點頭,這山她是跑了好幾遍了,總是比其他幾只妖熟悉。
兔少年眼睛紅紅的跟着豹貓回來,那模樣一看就是哭出來的,而不僅僅是他原本的紅。
不過看到老祖的那一刻,他的心終于落下來,看着言朔摸貓貓女,忍不住甩着大耳朵,唰的一下變成小兔子。
雪白蓬松的皮毛,一下将言朔小窩窩手給淹沒了進去。
等牛哥回來的時候,就連公雞精都已經變成了原型——雖說長期缺了營養,近乎被吸幹了妖力,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抖擻着羽毛,撲扇着翅膀。
總之就是很精神,很興奮的樣子。
包括豹貓都露出幾分慵懶舒适的神情。
甚至寧可消耗一些妖力撥動一下火上架着的烤雞,也不願意變成原型。
牛哥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山門口的那些小妖簡直都要沖出去來,雖然這陣法很危險的樣子,可是只要到了老祖身邊,那滋味簡直不要太美好哦。
牛姐在山門口都急的蹄子直剁,她家那個鐵憨憨哦,怎麽就這沒福氣呢?
看人來齊了,言朔開始招呼先吃東西——吃雞的自然就只有他和兩只貓貓。
不過也有些水果,還有從外面帶回來的糕點。
幾只妖吃完東西,雖然自己對陣法還是一頭霧水,但只要有言朔在,他們就生起了無窮的底氣。
言朔看着重新積攢起鬥志的衆小妖們,實在不好說自己也是毫無頭緒,也只能先悶着頭進一次陣法之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量了。
牛哥變回原型套上車,言朔卻沒有坐在車上,而是坐在了牛哥的身上。
其他小妖到是變化原型坐在車裏,神色期待又忐忑的注視着前方言朔的背影。
牛哥小心的一步步順着來時的路走,找了幾回路,他對前面這段路已經很熟了,猛然收腳,不敢再往前,眼前再走不了幾步,每次都會被送到不同的山腳。
言朔聽着牛哥一頓哞哞,有些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說實話,此時此刻他并不能體會到其他小妖的忐忑,因為在他的眼中,眼前就是一條道路,與來時的路沒有任何區別。
那分界線上做的極好還在呢。
但是之前幾只小妖的遭遇顯然也不是說假話。
“牛哥,你閉着眼往前走。”
這條路能夠走車,還是挺寬敞的,言朔倒也不擔心牛哥一閉眼走,就會翻車。
牛哥心中雖然惴惴,但還是聽話的閉上眼,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擡蹄,一蹄踏下去,咚的一聲,可見他其實還是很緊張的。
言朔自己也鬧不明白這到底什麽情況,可能就是迷惑小妖們的眼睛吧?
——至于他能看見,那可能就是老祖的特權?
當然,這就是玩笑話,起根本作用的,可能就是他那還不能感覺到多少的修為。
不過即便能夠看到路,言朔還是沒有放松,畢竟他對這陣法是一點門道都摸不到,現在只能是摸着石頭過河。
可不敢因為自己看得清路,就覺得萬事大吉。
果不其然,才走沒兩步,牛哥的身子才有一半過了分界線呢,就出了岔子,那好好的路不走,牛蹄擡起來,非要空踩空氣。
原本平穩的牛背也晃悠了起來。
牛哥很是聽話,說是閉眼,肯定就不會偷看。
所以這陣法不但是能夠影響視覺,也能影響其他感官。
念頭一閃而過,言朔一把抓着牛哥的牛角,呵斥道:“別動。”
好在牛哥還能聽到他的聲音:“我抓着你的牛角,順着我手的力道改變方向。”
——雖說牛哥那蹄子似乎也沒有踏出言朔眼前道路的樣子,但經過幾次空踩的事兒,言朔也不敢大意。
硬生生調整着牛哥的蹄子的落點,保證在道路中心直線前行。
“好,落下,擡起、落下。”言朔抓着牛角,讓牛哥其他什麽都不要管,只根據他的指示行動。
身後車廂裏的其他小妖也很是不好受,明明本不需要他們走路,但受到陣法的影響,竟然也忍不住挪動身體。
好在都經歷過陣法,也下意識想起言朔的話,閉着眼,反正他們在車廂之中,堅決不動彈就能被牛哥帶回山上。
然而哪知道這陣法不僅僅影響視覺,閉上了眼他們也是忍不住亂動。
好在言朔的聲音再次傳來,哪怕不是跟他們說話,卻也是穩住了他們的身形。
當言朔他們再次嘗試回山的時候,一直守在山門口的小妖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幾只眼睛都紅彤彤的。
翠翠更是雙手都揪的皮膚滲出紅血點,卻毫無察覺,眼神一瞬不瞬的鎖定着那越發接近的一行人。
直到車尾也過了分界線,一瞬間小妖們發出小小的歡呼聲——他們覺得這是成功回來了,但又怕只是自己想的太過美好,又怕自己的歡呼會驚擾那一行人。
言朔拍了拍牛哥的頭,叫他停下。
“睜開眼睛吧,咱們回家了。”
車廂裏發出一陣嘈雜聲,幾只小妖争先恐後的擠在車廂門口,然後看到了滿眼的熟悉景色。
——曾經萬靈門統治這裏的時候,他們時刻恨不得逃離。可老祖來了,他們卻竟然為了回到這裏,能夠經歷千辛萬苦。
牛哥看到了妖群之中的牛姐,頓時“哞——”的一聲長叫,發足狂奔,幾下就拖着車到了妖群附近。
——也不知道是許久不見媳婦發揮超常,還是之前在外面收斂着本事。
言朔只來得及打量一眼牛姐,确定她不是那牛頭人臉的驚悚模樣,就被一群小妖的歡呼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所有的小妖一擁而上,叽叽喳喳,問什麽問題的都有。當然更多的是訴說擔心,擔心他們在外遇上危險,擔心他們怎麽也找不到回山的路。
他們卻只能看着幹着急,畢竟他們之中修為較高也比較機靈的公雞精和兔少年都出去了。
他們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當然,安心之後,他們心中想的最多的,還是被言朔摸摸毛。
牛哥不知道,但他們在這裏卻還能遠眺當時的情形的——天色雖黑,但是篝火旁的景象還是能夠看個大概。
驟然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的牛哥:“……”
烏龜精連忙招呼大家把車上為數不多的東西歸置歸置,然後說老祖一路舟車勞頓,需要休息。
“大家想知道路上發生了什麽,就趕緊把這點事兒做完,我來的給你們講講。”
“我們可是遇上了一只足有百多年修為的蜈蚣精,他的體型那可是大的……”
牛哥馱着言朔,送他去休息,其他小妖都跟在烏龜精和豹貓身後去規制東西、聽故事。
聲音漸漸遠去,半山處精致華美的宗主住所漸漸出現。
言朔覺得他需要給這個地方起個名字。
不過還是先休息休息,這些事情暫且不急。
而且他還有杳忘山發展規劃要做呢,慢慢來、慢慢來。
飽足的一覺醒來,言朔發現自己的窗臺處竟然延伸出一根花枝來,還有一朵殷紅的、花瓣層層疊疊的、成人拳頭大小的花朵。
花瓣上還沾染着晶亮的露珠。
言朔忍不住從床上下來,趴到床邊湊近看這朵花。
“有點離譜哦,我窗戶外是有走廊的啊。”
畢竟這出住所的前任主人是極致享樂的萬靈門門主,窗外的走廊足寬有一米二以上,這花盆倒是放在牆邊,長到窗臺上雖然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但也能勉強用之前言朔沒注意,活着它本就已經長到了窗臺下的位置。
可問題是這身在走廊的花,哪裏去沾的露水?
言朔正覺得這奇奇怪怪的時候,兔少年提着個空水壺從領頭蹦蹦跳跳的走過來,聲音甜甜地:“老祖,您醒了啊。”
視線落到水壺上,言朔覺得自己剛剛的一通“分析”可真的是……
——可能是太羞恥,他都沒顧上一般澆水并不會特意澆在花瓣上。
趁着兔少年沒有發現,言朔從門口游出來,岔開話題道:“小兔,今天的早飯準備好了嗎?”
兔少年點頭,兔耳朵上下一颠一颠兒的,渾身洋溢着快樂。
言朔也笑了起來,準備去飯堂吃飯。
——因為有之前言朔醒來獨自上山的事兒,那些小妖就不再給他一個人單獨居住的“尊榮”了。
老祖合該一個人享有一個大宮殿,再大都不為過是不錯,可是老祖也是需要人“伺候”的。
也因此才有早起的兔少年打掃這邊的環境。
“好的老祖,那我接着去澆水了。”兔少年擺擺手,往另一頭跑去。
餐廳離得不遠,而且貓貓女聽到這邊的動靜已經過來接言朔,兔少年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一邊快樂的做事兒,一邊還從口袋裏掏出一根大蘿蔔,好幾天了,這一口終于是續上了。
——豹貓他們出門采購之前,就考慮了大家的不同口味。
“老祖。”貓貓女從屋檐上一躍而下,落到言朔面前後,卻是忍不住一下躺在言朔的身前。
她有點惦記那天晚上的順毛了,老祖的手藝真棒。可是老祖又是一睡三四天。
但凡這只是第二天,她都不會這麽忍不住的。
言朔剛點頭打招呼,結果貓貓就給他來了一個碰瓷——忽然就覺得自己沒有腳腳給貓貓歪,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
“今天上午有香酥小黃魚吃哦。”一邊說,貓貓一邊舔唇,回味着那個滋味,尾巴都忍不住在地上掃出殘影。
——也幸好貓貓是個妖怪,并不掉毛,不然這一番“大動作”,只怕就得毛發滿天飛。
言朔忍不住彎下腰摸了摸貓貓的腦袋。
他不知道是不是成了蛇妖,受到影響,其實對小黃魚并沒什麽垂涎,但他也知道這對貓貓來說是最好的吃的東西。
“嗯,那我的那份小黃魚也請貓貓吃好不好?”言朔眼見貓貓一瞬間眼神發亮,卻又忍住的樣子,接着說道:“要不,貓貓你幫我個忙也行。”
貓貓一聽要幫忙,那也顧不上給不給小黃魚吃了,連忙問是什麽事兒。
一躍而起,很是有幹勁的樣子。
“唔,還沒想到哦,而且我想先吃飯可以嗎?”
一頓飯還沒吃飯,言朔就知道自己一覺又睡了三天時間的事兒。
“就……離譜的啊。”他剛把米粥送到嘴裏,手就驚的頓在半空,作為妖精,生命确實是比人類長,真要必須這麽睡,他也無可奈何。
可問題是他還有一峰三山要開發啊。
“那些種子種下去,我不說天天看着,這麽‘三天種菜兩天睡覺’的,我怕是菜葉子都收不到一片。”
貓貓女正陪着他吃飯,只聽到他口齒不清的說了什麽,不由好奇的歪頭,兩只尖尖的小耳朵一抖一抖的。
“老祖,你說什麽呀?”
“豹貓姐她們去哪裏了?”言朔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詢問一下這些相對來說已經比較厲害的妖了。
他這“嗜睡”的毛病是因為他還“年紀小”,還是因為他現在正在慢慢能夠感受到妖力呢?
總不能這就是他的日常了吧?
那他可能就是被自己給毒的!
言朔苦中作樂的想,而貓貓只能不解的發出歪頭殺,然後飛快的去幫言朔找來豹貓等一幹妖。
妖以修為論地位,何況豹貓她們一直以來都對大家很照顧,所以大家對他們自然也很是信服。
“豹貓……,要不大家還是起個名字吧?”言朔開了口,卻覺得這以原型稱呼他們,總歸是有點怪怪的。
在場的成妖最長的也已經有五六十年的,就是那只有過“一覺十幾年”經驗的烏龜精。
此刻他開口道:“我倒是有名字的。我叫烏晏,不過老祖叫我小烏就好啦。”
說起來之前老祖交流不方便,卻是沒有互通過性命。
也只有他有姓名,因為他們族中是有長輩。
而其他小妖,在杳忘山上都是各族中的獨一只,也沒有前輩的指引,自然沒想過取名字之類的事情。
“其實,若不是萬靈門,我們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地盤,即便是知道對方的存在,卻也不曾生起過輕易打擾的心思。”
豹貓解釋。
這麽大一片山林,他們各自選擇适宜各自生活,又各自喜歡的地方居住、修煉,這麽和平相處不好嗎?
大家開啓靈智,修煉成妖可都不容易。
此時在場的妖聽說言朔要給他們起名字,心底還是興奮又期待的,一雙雙的眼睛都似乎要冒光。
——言朔就覺得“妖化”可真的是能讓紅眼睛的兔子“眼冒綠光”的神奇變化。
被這樣看着,言朔一時都不好意思“澄清”他說的是“大家起個名字”,并不是他給大家起個名字。
讓他一時之間想這麽多的名字,而且不能是“豹一”“兔二”“貓三”“雞五”這類的名字,這實在是有點難為蛇蛇了。
言朔蛇尾打結.JPG。
“我要好好想一想,取一些适合你們的名字。”言朔最終沒忍心讓他們失望,說自己會用心思考一下。
将這件事情放下,言朔講起原本請大家來的目的。
“那些種子、秧苗,大部分我們要趕時間給種下去了。”
——春種秋收,在他們這些妖精還沒有改變氣候的能力的時候,還要是跟着氣候的冷暖變化來種植那些植物。
衆小妖都點頭,一副“老祖指哪我打哪”“行動力朝強”的架勢。
原本想跟小妖們說一下部署的言朔:“……”
還是算了,直接說怎麽做吧。
“只是,大部分的植物其實我也并不會種,只能算是摸着石頭過河,所以大家要做好收獲不多的準備。”
——言朔也只是年少時在老家,在爺爺奶奶下地的時候跟着瞎忙活過。
上高中之後就沒有了那麽多時間,高二下學期的時候,爺爺奶奶還相繼過世,他也就再也沒有去過鄉下。
然而聽他這麽說,小妖們卻是一點沒有懷疑和被打擊到的樣子。
“好,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去考察一下地勢、土地環境,然後規劃一下種植區。”
言朔拍桌而起,一副豪氣幹雲的樣子,只是話音未落,整個小身子往前一傾。
原本預計好的杵在桌上的小手,直接穿桌而過,卡在了言朔的胳膊肘上。
——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桌子破洞,簡直就是雪上加霜(bushi)。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這主峰上的山洞,以及距離山洞不遠處的泉眼——能不能種出東西,水源是很關鍵。
——雖然泉眼再大應該也不可能供給這麽一大片山地,但總能就近滋潤吧?
萬靈門這住處在半山腰一塊平臺之上,向陽面,風景很是絕美。
那山洞是在差不多高度的向陰一面,從住處出發,環繞着山繞上大半圈就能找到地方。
當然,言朔作為老祖,是不用自己游的,牛哥又将他馱在了背上。這都相當有經驗了,哪怕是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也并不颠簸。
而且很快就到了地方,只見那是三米多高的洞口,靜靜地張在那裏,卻讓人有種很是危險的感覺。
猶如野獸大張的獸口。
——如果只是山洞陰涼涼的,深處黢黑,還能說是山體背陰,常年找不到陽光。
可他們做妖的都看不見洞裏的情況,還覺得毛骨悚然,這就證明這山洞有大問題了。
“之前萬靈山的人,有人進入過這山洞嗎?”
言朔詢問。
按道理,這裏有這麽一個危險的地方,他們不能一無所知。可是都讓言朔覺得心底發毛了,那多半是有危險。
還貿然進去,是不是有點太傻了?
“好像聽到過議論,但是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這應該就是我族中長老的提起過的禁地。”烏龜精忽然說,一時吸引了所有小妖的目光。
——烏龜是長壽的種族,成了妖後活的念頭就更久了。
而他們這些小妖對這山洞的“過往”不清楚,一是因為他們成妖時間短,且沒有長輩們教導,二也代表這山洞的存在,念頭非常久了。
久的新一代的小妖們,都不曾聽過它的傳說。
在衆小妖期待的目光下——烏龜精之前講的老祖大張千足蜈蚣,不論哪個版本都精彩絕倫——烏龜精說道:“但是為什麽是禁地,長老就沒有說了。”
“且~~”
本還等着聽故事的小妖們紛紛發出噓聲,就連言朔都有些哭笑不得,原本還以為能有點什麽有用的信息呢。
“那,這麽多年也沒聽過這裏出問題的話,暫時咱們就不要接近這邊?”言朔道。
在他都覺得心底發毛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有什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的。
就且放着,大家平時注意點吧。
他漸漸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就且等着他再厲害些,再來看情況吧。
衆小妖當即同意,不再聚在這令人不安的洞口前,開始往另一邊的泉眼處走去。
等到了地方,言朔才知道這“泉眼”還真不小,甚至因為水積攢出一片一丈方圓、一尺來深的小池塘,他一眼都不能發現泉眼到底在哪兒。
“這附近的土地濕潤,又地勢平坦,咱們開出一些田地來種植水稻吧?稻田之中還能養一些禾花魚、螃蟹、小龍蝦之類的。”
不過這些養殖的魚苗、蟹苗的,就得後續再尋摸了,現在是沒有的。
跟來的小妖們哪裏懂這裏頭什麽原理原因的,只要是老祖開口的,他們的就叫好,是個“合格”的腦殘粉了。
特別是貓貓們,一聽說吃魚,就忍不住舔唇,小爪爪也是一開一合,十分的躍躍欲試,她們可是抓魚第一流的高手。
言朔确定了大致的區域,叫小妖們做好記號——就地取材的立好木樁,拉上長長的藤蔓圈起來。
圈完這塊地,就前往下一塊地,帶着小妖們體會圈地的快樂。
但是言朔也不心大,畢竟這“一峰三山”的地域遼闊,不是短時間內就全能開發出來的。
“飯要一口一口吃,水要一口一口喝呀。”言朔奶聲奶氣的聲音說着這樣“富含人生哲理”的話,只可惜除了他自己卻沒有其他人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
“對的呀,不然會噎到,嗆到的。”貓貓女仰着貓腦袋看言朔,見言朔低頭望來,又是犯規的一歪頭。
小耳朵一撇,簡直不能更萌化人心。
——哪怕知道對方至少不小于三十歲,哪怕是化了人形也有十四五歲的少女模樣,言朔卻還是忍不住被萌的甩尾。
小尾巴尖尖一下一下,又點又掃在牛哥的脊背上。
“嘿,嘿嘿嘿,老祖,我有點癢癢,哞——。”牛哥的聲音低沉渾厚帶混響——特別是原型的時候。
大概是可以诠釋一下“可愛在性感面前一敗塗地”?
但前提是牛哥不要破壞兩個小萌物之間的奶香奶香的氛圍,那控制不住的“嘿嘿嘿”,真的太有怪味兒了。
一下就将言朔的思緒拉回來。
“嗯,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言朔說。
牛哥立馬正色:“是,那老祖您掃着,我皮糙肉厚我能忍。”
臨近傍晚,“考察團”才回來,一靠近大門,就聞到一陣陣的飯菜香氣,讓大家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四條腿的跑起來就是快——烏晏自然是知道搭便車的,不然即便他是妖,以他現在受傷未愈的身體趕過去吃飯,也只能看到剩下些許菜湯。
等吃完飯,天色見黑的時候,言朔這才想起來自己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記問,連忙将烏晏抓過來。
烏晏聽完,也很是費解。
開了靈智成了妖,修為深淺的等級,也是跟人類一樣劃分,都是從煉氣到飛升的九劫,區別只在于每一層的修煉,所求方向有些許的不同。
就拿煉氣來說,人類是鍛煉體魄、筋骨,排除體內雜質,就是俗稱的“洗筋伐髓”“脫胎換骨”,然後以摒除雜質的軀體鑄就踏入仙門的基石,也就是築基。
而妖,開了靈智後的煉氣,卻是在以氣凝體,讓自己的獸身能夠變化出人身的模樣,随着修為的越發精進,人形的刻畫自然就會越發細致。
當他們有了完整的、穩定的人的模樣,也就代表他們進入了築基。
所以其實所有小妖們也都一直很疑惑,那樣能夠碾壓萬靈門門主的老祖,該是多麽厲害,可為何不但是個幼兒模樣,竟然還化形不全呢?
說不定老祖這只是個人喜好呢?烏龜精只能這樣猜測,并且将這一猜測不着痕跡的透露出去,阻止那些小妖的刨根究底。
——這些話給他聽見沒什麽,可要是傳到了老祖的耳朵裏,誰能救下那些小妖的性命?
言朔是不知道他這些想法,而且還“散播”出去,否則只怕是又想要喝王八湯了。
見活的最久的烏龜丞相也沒什麽“見解”,言朔只能交代烏晏明天一早如果他沒醒,一定要叫醒他,不然真的很耽誤事兒。
烏龜精點點頭,其實他們都更希望老祖能好好休息——畢竟尋求大佬庇佑都是這樣的,哪有什麽小事兒都去麻煩大佬的?
可是老祖又親自交代,他也只好照辦。
但讓言朔意外又驚喜的是,他再醒來的時候,确實只是第二天一早,他都有些不可置信的一再确認。
然後彈起來就吃飯,吃飽喝足好開工啊。
只是到了昨天定下的,距離住所最近的那塊地後,言朔卻是有些麻爪了。
雖說這片地較為平整,看着也并沒有太多的石頭,可卻是有不少荒草與灌木叢——別看這種小矮子不足人腰高,最粗壯的也只能長成女人小指尖粗細,可底下的根系卻是發達的很。
盤根錯節,最是難搞。
“燒幹淨倒是容易,地下的根系要怎麽搞呢?這地想要種植,也得深耕、埋肥。”
“咿,這種地我是不是還得搞一個農耕拖拉機?”
“不對,我現在沒有這個本事,是不是搞一個犁什麽的比較簡單一點?”
言朔絮絮叨叨,結果越念叨越是抱住了自己天真的小腦袋,太慌了有什麽?
什麽科技工具都沒有,他還想開山種田?哪怕是選擇了相對環境、地勢都比較好的地方,這也是地獄模式吧?
烏龜精倒是完全的聽不懂言朔念叨的什麽馱拉雞是什麽雞,只順勢看了一眼邊上的公雞精後,就又被言朔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
放火燒掉荒草灌木他聽懂了,根系處理幹淨的要求他也懂了。
深耕和施肥,那也更明白了——不過暫時先進行前兩步。
烏龜精一揮爪,“按老祖的要求,能防火的第一小隊,将劃好的這片區域,都給我燎了。”
“會刨地的,過來我這邊準備,你們是第二波上的。”
言朔被烏龜精一句“給我燎了”的霸總發言給驚醒,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先阻攔,那群小妖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蹦蹦跳跳的很快就分好了各自的站位,開始由外向內放火球。
“隔,隔離……”言朔摸摸将聲音咽了回去。
——且不說在這裏是有沒有“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就從他們這放火球的前進方式,隔離帶直接就燒出來了。
這片區域也就一百平出頭,火勢一起,很快就只剩下一片灰燼與袅袅煙塵。
“老祖,這地能用水淹一下嘛?不然有點燙,後續的刨根小組不能上手。”
剛剛還企圖“科學種地”“科技造福農業”的言朔:“……”
我選擇妖法,啊,真香。
“搞搞搞,搞起來。”言朔一聲令下,還有法力的小妖就來聚水——只是這土地本就吸水,所以這次的操作就要慢了一些。
但也比言朔預料的快很多了。
而且,妖精們能聚水,日後澆水可不就方便多了?而且看樣子還能兼顧修煉?
言朔又忍不住甩尾巴,徹底抛卻自己之前想的“方案”。
科學種地、發家致富,但妖法種地,也同樣發家致富又清閑享福啊。
言朔正想問問刨根方面,“妖(精辦)法”是什麽,就見豹貓、貓貓女、公雞精和兔少年等幾妖,瞬息變成原型——毫不壓制體型的那種——沖到了土地上。
一只牛犢大的兔子,老虎大的豹貓,就連貓貓女的原本大小,都有一只金毛大。
幾只妖跳到地裏,一頓“真刨”,頓時塵土與根系齊飛,空氣共灰燼一色。
還有些濕濕的、混着草灰的泥巴塊飛過來,吧唧摔在言朔的身前。
看着這樣的場面,言朔體內種花國的血脈之力不由沸騰起來。
擁有這樣一隊“種植大隊”,他就不信他種不出一個富裕未來!
言朔低頭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本一指厚的針縫宣紙本子,又拿出一根螺子黛眉筆——實在不是他願意這麽奢侈,而是那炭條總是把宣紙劃拉開。
染他一手黑到是次要的,他一個大老爺們還能怕那點污跡嗎?
但有一說一,這螺子黛是真不錯,不但畫眉方便,寫字也是OK的。
言朔唰唰的寫下自己對未來種植園的規劃,不時發出兩聲嘿嘿的笑聲,可見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覺得有些累了的一擡頭,頓時慌了神。
塵土飛揚間,他還是看出了此刻那塊地面目全非的樣子。
他是說了深耕,但也僅僅是深耕而已啊。
“夠了,夠了,你快別刨了。小兔兔你住手……住爪啊。”言朔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游到兔兔的頭上,壓下他的行動。
“你們……你們這不是深耕,你們這是在刨池塘吧……”
言朔當真是沒有想到這群小妖幹活這麽積極又賣力的,他也就寫了兩頁半紙的功夫啊。
要是他再寫兩頁,是不是他這塊地就要消失了?
烏龜精這會兒也有些反應過來了——剛才他看着幹活速度這麽快,可是很欣慰的,小小的烏龜.頭搖來晃去。
——實在是小龜臉上不好表現神情。
言朔:一下就香過頭了,實在叫人猝不及防
夾上的十更(3萬)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