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言朔醒來的時候還在車廂裏,耳畔只能聽到些許的哔啵聲,似乎什麽東西燒灼着。
幸好他現在是妖,而不是一條純蛇。
夜色下,他還能看清周圍環境,除了他,車廂裏再沒有其他妖,他的身上穿着簡單的衣服的,蛇尾是自由的。
——如果還沒回山,豹貓不會讓他的蛇尾這麽大剌剌的露在外面才對。
可如果回了山,他現在就該是在床上醒過來不是嗎?
帶着疑惑,言朔起身向外游,剛拉開車門,就見到一個吭哧吭哧的身影,正意圖上車。
言朔默默地低頭,跟地上的烏龜精對視一眼。
太難為烏龜了吧?這麽小的個兒,要怎麽才能上車廂?
“老祖您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烏龜精大松一口氣,不僅僅是言朔終于醒了,也是因為老祖醒了,或許他們就能回山了呢?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他們雖然都不曾表現,但事實上心中忐忑不安。
言朔看看車廂外,點着一簇篝火,除了烏龜精,不見其他三妖的蹤跡。
“嘶……其他。”言朔下意識開口——手也伸出要寫字,結果發現自己竟然不吐蛇信子了。
靈活的、殷紅的小舌回來了。
言朔下意識的嘶,險些還流出些許口水。
他竟然能開口說話了?
“唔,烏龜龜?”言朔開始有些興奮,身體雖然變小了,大長腿、公狗腰雖然都沒有了,可是能說話也很好了啊。
——雖然是奶聲奶氣,一點也沒有對敵乾吾時的低沉、霸氣。
但是只要能解放雙手,言朔就滿意了。
随着他心情的慢慢平靜,言朔又察覺到了身體的一點異樣,之前如論如何都感覺不到,但又似乎無處不在他的所謂“法力”,現在他似乎能夠感受到一絲絲?
言朔猶疑着向一旁的草叢發動了一絲力量,那邊的一根藤蔓竟然真的如他所願那般,忽然長長,席卷着沖了過來。
可到底有些不熟練,言朔的神情逐漸慌張,而他越是不能心神鎮定,就越是控制的不好。
藤蔓一下将烏龜精卷起來。
烏龜精都懵了一下,不過他也不覺得言朔能夠傷害自己,所以一開始穩如泰山,結果藤蔓脫離掌控,開始猶如狗尾一般瘋狂擺動。
剛剛還淡定的烏龜精:“……啊啊啊啊,老祖老祖,求您手下留情啊,老烏我做錯了什麽您開口,我都改。”
——哪怕他活着就是錯,也給他一個安穩一點的死法,這樣甩下去,老祖是想把他摔成肉泥嗎?
言朔一下被他的“愚忠”發言給弄的又窩心又好笑。
連忙解釋:“我有點控制不好,你能自己脫身嗎?”
烏龜精一下就冷靜了下來:“哦,好的,老祖您放心。”
話音未落,他已經将那并不堅韌的藤蔓掙斷,廢了一點妖力,托着自己安穩落地——所以他其實并非不能掙斷,而是因為出手的是老祖,他下意識沒有考慮這個選擇。
言朔:“……”心情實在有些難以形容。
“豹貓和牛哥他們呢?”言朔只能轉移話題。
下了車,來到篝火前。篝火邊架着一口小石鍋,裏面熬着一些粥,放着一點肉幹。
篝火照在聲音暖融融的。
烏龜精也是成精多年,不會懼怕這一點火焰,湊到言朔身旁的一塊石頭上,小心觑了一眼言朔的神色。
——老祖能夠說出人言是喜事,可是他也有點怕自己這個“翻譯官”就要被迫辭職了。
“老祖,我們,好像回不去山裏了。”烏龜精心裏雖然有點争寵奪愛的小九九,但該說的正事卻是不能含糊。
言朔的心頭一跳,一時能想到的就是陣法出了什麽岔子。
“具體是什麽情況,跟我仔細說一下。”言朔一邊問,一邊沖着記憶裏杳忘山的方向看過去,只是雖然是妖,但他現在能夠掌控的力量有限,夜裏能看清的範圍也有限。
——但記憶裏的上山的路還是在的。
然而烏龜精他們也沒有騙自己的必要,所以言朔等着他将遇到的事情說清楚。
“我們一路上山,原路返回,但卻是怎麽也走不回去。”
“一開始都是熟悉的路,但是在我們沒有察覺的時候,大概是進入了大陣的範圍,我們就會被迷路,再走出來已經可能在任何一個方向的山腳上。”
他們一行人試了兩次都沒找到進入杳忘山的正确路線,就只好将車廂停在這裏,留下烏龜精照應還在睡覺的言朔,其餘三妖再去實驗。
——他們對陣法可謂一竅不通,也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多試幾次,意圖哪一次撞大運。
然而陣法顯然不會給他們這樣的運氣。
不論他們出現在哪個方向的山腳,最後都得回到這裏重新靠近陣法。
“豹貓回來了兩次,貓兒回來了一次,牛慶也回來了一次。”
烏龜精對這些再清楚不過了,甚至估算着時間,再過一會兒怕不是有人要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言朔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
烏龜精立刻警惕了起來,這樣沉重而嘈雜的腳步聲,不像是豹貓、貓貓女和吧牛哥任何一個能夠發出來的。
不過他也就是最初的時候警惕一下,等對方再靠近一些,他就察覺了來的人是誰。
不是豹貓他們,竟是公雞精,他的大爪子撓在地上刺啦刺啦的一道道深痕,可見此刻他有些煩躁。
而他的修為并沒有烏龜精的深厚——哪怕烏龜精傷勢還沒痊愈,連化人形的妖力都節省着——所以直到靠的比較近,才發現他的腳步聲漸漸輕巧。
烏龜精又好氣又好笑,他們要真的是壞人,早就發現了公雞精了。
他沖着公雞精大喊:“出來吧,是我們。”
“喔~喔喔~”公雞精發出興奮而高昂的喊叫聲,一下沖了出來,如果在這裏的是牛哥那樣的體格,只怕他已經跳起來将人抱住。
待看清只有烏龜精和小小的老祖在,公雞精放下手臂,平靜一下臉色,似乎是按捺了興奮的情緒,但是那一雙大爪卻還在地上刨的,一陣塵土飛揚。
他想說什麽,言朔也有問題要問,結果雙方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因為公雞精的身後忽然忽高忽低的飛出來好幾只野雞,一只只咯咯咕咕的叫着,都很是有活力的樣子。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明明這幾只母雞發出了很嘈雜的聲音,可在場三個能開口的,卻誰也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口。
公雞精像是被開水燙毛、要被扒幹淨似的跳起來,躲開一只接一只湊過來的母雞。
——那一瞬間言朔覺得自己看到了被強迫的小可憐。
可明明那些野雞只是普通禽類,連開靈智的跡象都沒有,體型更是小的只能蹭到公雞精的腳(爪)踝。
“噗,哈哈,小雞你這是被觊觎美色了嗎?”烏龜精可不像言朔這樣要顧着老祖的身份,玩笑開的十分随意。
公雞精直接就跳起來:“不是,不是,怎麽可能!”
烏龜精被公雞精橫了一眼也不在乎,繼續問到:“那這不是你的後宮,就是你給老祖帶來的口糧咯?”
——成了妖的和沒開智的,自然就已經不是一個種族。再者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也是正常的。
公雞精雖然不吃雞,但也不會阻攔別人吃雞。
他一聽烏龜精這話,頓時氣惱的将這些野雞都抓了起來,口中還念叨:“放過你們的時候你們死活不走,糾纏着我。現在,你們就要付出代價。”
“讓你們老撲我。”公雞精最後還加了一句。
前面的話就已經讓言朔有些哭笑不得,再聽他這句,可真的是渣男無疑了。
但看着被送到眼前的肥美的野雞,言朔可恥的沉默了,他此時此刻确實是觊觎它們的肉.體。
——渣不渣男的就無所謂了。
只不過言朔還得考慮一下,他們這裏就公雞精是人形還行動自如,但讓他殺雞是不是不太好?
“小……雞哥。”言朔喊了一聲,暫時不想提殺雞的事情。
只是這時候就越發覺得這些妖精都沒有名字,稱呼起來還真的有些麻煩。
公雞精一個哆嗦,老祖怎麽就對他喊哥了?
——只是這驚吓之外,還有那麽一咪咪的飄飄然。
“老,老祖您別這麽叫我,我惶恐。”他摸着腦袋,口中雖然說這拒絕,但是臉上卻帶出一絲壓不住的暗爽。
烏龜精冷哼一聲,公雞精頓時吓的一縮頭,縮手縮腳的坐到一邊的地上,無比委屈的樣子。
言朔摸了摸烏龜精清涼的龜背,示意他不用這麽計較,是他要這麽叫的。
“你怎麽會出山?”雖然自己臨走前,交代山裏的小妖不要出山,但也許是出了什麽事情呢?
所有言朔的語氣并不嚴厲,也沒有一上來就是質問、責難。
公雞精也沒了懼怕的神色,反而透出幾分焦急和赧然。
“老祖,我、我出了陣,就回不去了。”
“我們一直有輪流在山門口守着,等着你們回來,今天下午就看到了你們回來的身影。”
當時他們就一人回去報信,一人等着迎接老祖歸來——他們時刻準備恭迎老祖回歸,還準備慶祝。
可等他們都等在了山門口,就見原本還在往山裏走的豹貓一行,身形忽然如水霧一般,模糊波動後,就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他們以為是自己太過期待老祖的回歸,所以出現了幻覺。
一群小妖又驚又懼,一時根本分不清楚是真是假,更別提如何應對了。
直到豹貓他們第二次嘗試,第三次分開嘗試,他們才知道出大事兒了。
商量了許久,他們決定叫兔少年和公雞精他倆出來接應。
“我跟小兔往外走,就見到豹貓姐往山裏走,我倆開心的準備拉住她,結果她就在我們眼前消失。而我倆,原本是不準備出山的。”
畢竟不提言朔之前的交代,就說他們眼見着豹貓他們的“遭遇”,他們那裏敢貿然出來?
可是就那麽眼前一瞬間的模糊,他們想要抓住豹貓,一時失察,就身形往前傾了傾,等他們站穩,眼前沒有了豹貓的身影,再回身,身後也并不是杳忘山陣法的分界線。
——那條言朔叫他們記好的陣法分界線,他們明明只踏出一步,再去找卻根本毫無痕跡。
“我們轉回身找,真的也就是一步的路呀,結果我跟小兔還失散了。”眼前一花,再看清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山腳。
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對的方向。
——找錯了方向的後果就是被糾纏上了。
小可愛們,4號的十更不在零點,要晚上十一點半之後
夾子真的太重要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