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大結局(上)(9)
,千凰和鳳铮站在魔界的入口,彼此神色都有些複雜。
“阿铮,你說尚翎還會回來嗎?”
“創世神是不死之身,五萬年後,一定會回來的!”其實,他也不确定,尚翎是犧牲了自己,還是将自己一起封印了,若是後者,兩人只怕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了。更可能迷失在某個未知的時空,再也會不來了。但是,他不想讓她難過,想給她一個希望……
千凰一聲嘆息,兜兜轉轉,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尚翎終究還是犧牲了自己,換回了天界和人間的安寧,只是,心裏仍舊留了一個遺憾。
尚翎,你真的是天下最倔強的人,兩個輪回,十萬年,你還是沒有給我一個答案,我曾經問了你千萬遍的答案。
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哪怕是一點點?
即使到了現在,我依然想問你一句,如果,你還能再次站在我的面前……
“凰兒,我們回去吧!”鳳铮輕輕摟了一下她的肩膀。
千凰回神,輕輕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直視鳳铮,“阿铮,有件事我要和你說!”
“什麽事?”鳳铮微笑,言語溫和。
“我想去魔界陪陪陽兒,還有蓮鏡,我得去魔界将他放出來!”
“可以!”
“可能要很久的!”
鳳铮遲疑了一下,“可以!”
千凰微微心安,很快,又懸起了心,“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對你說!”
有的事,憋在心裏太久,真的很難受,有的情債,背得太多,也好累,她需要尋找一個突破口,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想試一試。退出魔界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發現,暗地裏悄悄目送她的幾雙眼睛,帶着眷戀,隐忍,還有一種深切的悲傷。
有淩塵的,娃娃的,還有一道,也許就是那個景揚吧!
“說吧!”鳳铮深深嘆了口氣,眼裏有些無奈,更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妥協。
“在失去你那五萬年裏,我堕落了很久,一次喝了忘情仙投身世間,認識了幾個男人,他們幫了我太多,而我欠了他們很多。自從與你重逢,我一直逃避着他們,也隐瞞着你,我怕傷你的心,我心裏其實很難受。現在,我累了,不想再瞞你了,也不想再這樣欠下去,所以,我告訴你。你要是覺得生氣,你就罵我吧!”說到最後,千凰低下頭,簡直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頂上一陣沉默,良久,千凰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其實,我已經得到了很多,已經,很幸福了,生氣做什麽呢!”
千凰擡頭,期盼地望着鳳铮,“那我,可以常常去見他們嗎?”
聞言,鳳铮幽幽嘆了口氣,“凰兒,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對你能狠心一點……”
千凰郁悶,不能對她狠心,他這是,同意了嗎……
番外(一)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那個臭小子,是死是活好歹給個說法,老吊着個人像什麽事兒啊!”千凰一跺腳,便決定走出這個看似華麗,實則猶如牢籠的宮殿。
上次與鳳铮回了一次天界,與煌誅商量好條件,她便獨自一個人來了魔界。本以為立即就能見到爻陽,誰知,接待她的确是魔王笑千殇。即使是這樣,在引她入住了這個雄偉的大宮殿之後,笑千殇也失去了蹤影,只有這些守在殿裏殿外的宮人們跟她打交道。
看起來像服侍,千凰更覺得她們是在監視她,瞧瞧一個兩個眼睛都放得賊精,她一頭動靜,立刻就有目光斜了過來,她要有走出去的趨勢,立即就有一大堆人攔在面前,軟硬兼施,直讓她不好動粗。
因為她是來求得爻陽原諒的,求人哪還敢這麽嚣張,說不定,這是爻陽那個混小子在考驗她的誠意。總歸得給幾分薄面,沉幾分氣給那小子看看,她是真心實意,而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這是,如此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一個月,別說連爻陽的面兒了,就連他消息都沒聽到,她每每問起,這些宮人只說不知道,她再問,這些小宮女就用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她,仿若她是逼良為娼的老鸨子似地。
如今忍無可忍,不必再忍,她發誓,一定要沖出去。她們不讓見,她自己不會去找麽!
其實,千凰心裏還有個更着急的事情,那就是幫蓮鏡解封。
當初,天界大盛,煌誅知道消息,本想第一時間親自前來解救蓮鏡。但是,千凰念着和爻陽的約定,不想讓天界這麽快就插手魔界。爻陽歷經戰敗之辱,又經歷了喪父之痛,心裏正是悲憤難當,在這節骨眼上,天界若是再去觸他的眉頭,會将好不容易停息的戰火再次點燃。雖不至于立刻就爆發,但她,怕爻陽心裏埋下仇恨的種子,後患無窮。
何況,極地魔域乃是魔界本源精髓所在,魔界中人尚不能随意出入,何況天界?未經許可,擅自闖入,若是因為解封而胡亂破壞魔域結構,爻陽可不大怒?
但是,尚翎身死,不知歸期,蓮鏡作為如今唯一在世的創始之神,便是衆望所歸。天界那麽多人巴巴地盯着魔界,就期盼他能早日歸來,由他坐鎮天界,這真是天底下最有用的定心丸了。即使魔界再怎麽搗騰,天界也有恃無恐。畢竟,弑天已死,魔界再無如此強者,而他們,還有一個比尚翎還要厲害的蓮鏡。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麽厲害的蓮尊,當初為何會在弑天手上栽了跟頭,不過,都極有默契地忽略了這個問題。
煌誅作為天帝,自然是最急着迎回蓮鏡的人了,千凰趕到天界的時候,煌誅就打算招呼鳳铮一起去往極地魔域,也是想着合兩人之力,就算強行破除,也要将蓮鏡給解救出來。卻被千凰組織了,當然了,這個游說功夫不好做,她足足在煌誅耳根前磨了好幾天,加之有鳳铮支持,這才勉強讓煌誅答應,給她三個月的期限。否則,他就帶領幾個神祗硬闖魔界。
煌誅說這話的時候,态度強硬得要死,千凰只好點頭答應。回頭就下了魔界,唯恐不夠時間取得爻陽的原諒,到時候,救蓮鏡的事兒也跟着泡湯了!
如今,眼見時間都過去三分之一了,還沒見到爻陽的面兒,你說她能不急了!這死小子,是知道她有難處故意躲着不見呢,還是怎麽滴啊!
誰知,她還沒踏出宮殿的大門,就有三五個宮女圍了上來,個個嘴巴不停地勸着。
“大人,您要什麽跟奴婢說,奴婢幫你弄來就好了,不必自己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爻陽還是笑千殇跟這些人打了招呼,這些個宮人雖然看她看的賊死,面上還是挺恭敬地,這一聲聲“大人”倒也叫的人渾身舒坦,若是不那麽看犯人似地看着她,那就完美了!
“我什麽也不要,我就要出去走走!”千凰的話語也很強硬,今天,是鐵了心要出去了!
宮女們面面相觑,眼裏都很為難,一個勸道:“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上面人交代了,讓我們好好伺候你,不能讓你亂走動的,否則,我們都要受罰的。”
另一個立即附和,“是啊大人,您是天上的神仙,有好生之德,就可憐一下我們,不要出去了好嗎?”
這一句句可憐楚楚的話,卻聽得千凰直想罵娘,奶奶的,要不要這麽不把神仙當人看吶,就因為她是神仙,就活該受苦受難啊!“去去去,一邊兒去,反正罰的是你們又不是我,我憑啥為你們受這份苦啊!今個兒說什麽我也要出去,誰敢攔我,我對她不客氣!”
聞言,衆女都愣了,之前好好說話,這小姑奶奶還會悲天憫人地可憐她們一下呢,怎麽今天跟吃了火藥一樣。她們卻不知道,再能忍的人也有個期限,千凰正好到了這個沸騰點,今天要是不讓她發洩出來,很可能會憋成內傷的。
趁着衆女發愣的檔口,千凰以可控的法力将衆女一招彈開,自己長腿一跨,便往外闖,直到千凰出了大門,衆女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紛紛跑了出去追,一時間,裙角亂飄,跟花蝴蝶似地。
一邊跑,還一邊焦急地大喊,“大人,大人,你別跑啊!”
但千凰跑在前面,身形飛快,一襲白衣飄飄,便如丹頂仙鶴,說不出的輕靈飄渺,一邊跑,也一便咬牙憤憤道:“不跑才是傻子,老娘忍你們很久了,這次,偏生不慣着你們!”
她不想害了這些宮人,但是,她更願意相信,爻陽不是那種手下人一點小事做不好,就痛下殺手的殘忍之徒。之前忍氣吞聲,那是看在爻陽的面子上,如今沖冠一怒,那也是看不慣那小子給幾分顏色就開染坊的張狂樣。
怎麽着,當了魔神了不起啊,她還是魔神他娘呢!敢這麽跟老娘擺譜,老娘也可以以此編排你!
本想一路奔去魔神殿,誰知才走了不到一半,就和迎面一人撞在了一起。也是千凰速度太猛,那人又低着頭走路,心不在焉,兩人才毫無預警地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不要緊,人仰馬翻也不為過啊!
兩人當頭一碰,各自往後栽去,彼此沒個防備,四肢都着了地兒!
千凰到底是在行動中的,當下撞得腦袋有點兒暈乎,對面那人先是坐在地上一愣,反應過來,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大步地走向千凰,看模樣,那是要算賬啊!
千凰擡頭,只看見一片緋色的一角出現在身前,再擡頭,就看見了熟悉的豔麗面孔,此刻正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晏蓉!”
“是你!”
兩人同時出聲,顯然都認出了彼此。
千凰從地上敏捷地爬起來,打了個哈哈道:“我有急事先走了!”
誰知,走了兩步沒走動,一回頭,才發現晏蓉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臂,将一副都扯皺了,晏蓉語氣很沖,怒火中燒,“撞了本小姐就想走麽?”
千凰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幹幹脆脆地道歉,“好吧,我道歉,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真的有急事!”
誰知,晏蓉卻不想善罷甘休,扣住千凰的手腕,依舊強而有力,一邊說道:“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你,天界的走狗!”雖然知道千凰是神,她可不害怕,尤其是,這人還和爻陽有一腿,她就更沒好生氣了。而且,她在戰場上拿爻陽威脅他們魔界,更是讓晏蓉對千凰恨得牙癢癢。若非如此,魔界怎會如此戰敗,若非如此,那人如何耿耿于懷,一連一月,都閉門不出。
虧得他對這天界的無恥之尤如此深情,這人竟以此為軟肋,挾持他威脅魔界,傷透了他的心。她在為爻陽抱不平,盡管,爻陽傷她很深,但是,對他長久地喜歡,使她無法在短時間內抹去對他的維護。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也最是刻骨銘心!
這一句“天界的走狗”可将千凰惹毛了,渾身汗毛倒數,真想上前和這小妮子掐上一架,年紀小小,嘴巴倒是夠刻薄的呀!還想追她的寶貝兒子,這麽對未來婆婆說話,也想登堂入室,開玩笑啊!
千凰一聲怒罵,“走狗罵誰?”
晏蓉一聲怒頂,“走狗罵你!”
回完之後,晏蓉才反應過來,不禁怒從心氣,“好啊,你敢耍我!”
“人太笨,沒辦法!”千凰嗤笑,誰讓你丫頭先罵人的,姑奶奶沒動手,算讓這你了!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晏蓉咬牙,手上用力,“別以為我會怕了你!”
千凰有恃無恐,“有本事你來咬我啊!”
兩女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擦出一陣“噼裏啪啦”的火花,眼看劍拔弩張,就要上演一場惡戰,旁的突然響起一聲極具威嚴的厲喝,“你們在幹什麽?”
聽見這聲兒,原本對峙的兩人齊刷刷地回頭,頓時,一個驚,一個喜。
“你終于出現了,知不知道我等的你好苦啊!”趁着晏蓉發呆的當兒,千凰一個巧手,便掙了開去,人也瞬間如一只白蝴蝶般飛到了爻陽身邊,一把抓起他的大手,兩只手緊扣着,就好似餓死鬼見了鴨子,生怕它跑了似地。
一旁的晏蓉見千凰這般旁若無人地親近爻陽,內心一陣苦澀,她羨慕千凰。千凰能肆無忌憚地親近爻陽,因為爻陽心裏有她,不會輕易傷害她。相較之下,自己就算有意親近也會被爻陽冷酷拒絕,招來痛心的傷害,因為他心裏沒有她,自然也不會憐惜她。
托爻陽的福,自己的父親是救回來了,卻也因為如此,她在他面前,再也無法向從前那樣張揚跋扈,有恃無恐,因為,她欠了他。這份情,讓她在他面前,便如憑空矮了一截兒,當初,那種臣服的心理一旦占據了上風,自此定位也完全不同了,他徹底成了她的主人,再也沒有了少女懷春時的勇敢驕傲。
果然,本來爻陽一張因怒氣緊繃的臉孔,在看到千凰依偎過來時,瞬間有了很大的軟化,雖然他嘴上不說,但他的眼神,真的是柔和太多,仿若,整個兒春天都要被他融化了。
“不是叫你在宮殿裏好好呆着嗎?亂跑個什麽勁兒?”爻陽努力板着一張臉,但他的眼神早就出賣了他。
千凰這種人精,怎麽看不出來,本來還有點忐忑的心,徹底落到了實處,故作詫異道:“你什麽時候說過這話啦?我這一個月都沒見過你!”這話好生埋怨,千凰自诩吃了虧,此刻撅着嘴,覺得好不委屈。
之前沒有見到爻陽,她好怕他不原諒自己,可是如今見了他,也沒和他說什麽,她突然間就不害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裏能融冰雪的溫暖,給予了她信心和勇氣。
“我不是叫笑千殇去接你了麽?”這話說出來,卻是輕柔了很多。
對于千凰,他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千凰明顯感覺到他氣場的變化,心裏暗喜,面上卻故作無辜,“那他不沒說是你傳的話嘛,我以為你把我扔在一處就不管了,又派人看着我,不讓我出去,還當你是想出這種法子來懲罰我。”
爻陽見她一副灰心失落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你就喜歡胡思亂想!”
話說到這個份上,傻子都看出,爻陽對千凰的寵溺和維護。
一旁的晏蓉見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而自己一個大活人,爻陽卻視而不見,心裏頓時酸澀難當,突然很不想再呆在這裏。她很想轉身就走,但是,她不能對爻陽不敬。
晏蓉只得硬着頭皮開口,“主上!”
爻陽這才将目光轉過來,目光瞬間便嚴肅了,不是他故意給晏蓉甩臉色,而是,對于旁人,他向來是這個樣子。尤其是對于下屬,更需要有一份主子的威嚴。
晏蓉是個聰明人,但是,沾了感情,未免有些看不開,只覺得爻陽對自己和千凰,差別實在太大,真是讓她想一想都難受,如鲠在喉。
見晏蓉喊了自己又不說話了,爻陽有些奇怪,卻主動開口,“晏南怎麽樣了?”
晏蓉正不知道如何開口,聞此,如蒙大赦,“托主上的福,家父很好,如今正在閉關調養。晏蓉正要趕回家看父親,若無要事,晏蓉告退!”說罷,竟落荒而逃。
千凰詫異地說道:“奇怪,方才不是趾高氣揚麽,現在怎麽溜得這麽快?”說到這裏,千凰突然“哦”了一聲,目光落在爻陽身上,笑得一陣怪異,“我知道了,人家這是因為你!”
聞言,爻陽皺了一下眉頭。
但是,千凰這時八卦心一上來,竟然沒看出苗頭不對,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說陽兒,撇去這女孩的嚣張跋扈,其實還挺不錯的,最重要的是,對你一往情深。雖然,她方才對我出言不遜,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計較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啊?”
千凰這話倒是說得挺誠心的,對于爻陽,她有太多的虧欠的。在他最需要母愛的時候,自己卻将他推得遠遠地。那個時候,自己鑽進了一個套子裏,深陷于弑天留下的陰影之中,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明明是該捧在手裏疼愛的寶貝兒子,卻避如蛇蠍,甚至還在不經意間将他逼出了天界,逼到了那個男人身邊。還好,弑天并未苛待他,這個孩子,還保持着一顆柔軟的心,否則,她的債,真的是永遠都還不掉了。
如今,失而複得,越發珍惜,她便想好好彌補他。一月前持令要挾,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可以說,這是她這麽多年來,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不僅保全了天界,更是保全了自己的親人,其中,便有這個至親的兒子,她在竭盡所能地避免讓他受到傷害,避免他迷失在仇恨和戰争的殺戮裏。
雖然他因為年輕,可能暫時無法理解她的初衷,但是,她願意等,等他慢慢明白,或者,用愛心和耐心去引導他明白。因為,她問心無愧,即使遭受誤會,她也心安承受。
而為爻陽和晏蓉穿針引線,也是她愛護他的一種方式。看得出來,晏蓉很愛爻陽,盡管她的性子太尖銳,但是,可以肯定,她寧死也不會傷害爻陽,日後,更可能是一個眼睛都不眨就肯為他去死的人。這便夠了,陽兒自幼性子沉穩,也能好好的引導她,長此磨合,未必不能成為一段好姻緣。
更因為,魔神之血變态,非強者不能孕育其子嗣,換言之,魔界除了晏蓉這個女人,其他女子都是不夠資格替爻陽孕育子嗣的,而爻陽心高氣傲,肯定不會接受仙界之人,這才是最令千凰無奈的。
千凰難得如此深謀遠慮,偏生,爻陽聽了卻板起了一張俊臉,嗓音一下降了好幾度,“你是不是不想贖罪了?”
番外(二)
雖然知道千凰是為自己好,但是爻陽一聽這些就煩,別說眼下事情繁多,他根本沒心情談男女之情,就算日後有了時間,他也沒這個意思。一來自己清心寡欲,二來,眼前一個都管不住了,再來一個,真不知道該亂成什麽樣子。最主要的還是,他對晏蓉沒什麽感覺。
他只要将眼前這個不省心的給留住,他就很滿足了,也算是對得起父親,也對得起自己了!伴侶伴侶,不就是尋找一個能陪伴自己的人麽,既然,他已經有了能陪伴自己的人,為何還要添油加醋,徒增煩惱。
至于子嗣問題,魔神之體與天地同壽,弑天便是如此,如今雖然身死,卻并非如人世間的魂魄元神,一招湮滅,便徹底不存在了。弑天和尚翎,即使元神覆滅,也只會化為天地間最精純原始的混沌之氣,随着時間地磨砺,慢慢凝練,繼而生出意識,化為形體,重返人間,此為永生不滅。
按照天地法則,這樣的異類不出其三,但自己,卻是各種變數,雖不是天地最初孕育的馄饨元氣,卻因為意外結合了神魔之血,經過後天修煉補漏,乃至于人為吸取天地精華,假以時日,也能成為不滅之體。
魔界若是有了兩個不滅之身,便如天界有尚翎和蓮鏡,就算輪着入輪回,也總歸不會落得魔界無主的境地。這樣,自然也就不需要什麽子嗣。尚翎和蓮鏡,乃至于弑天,之前沒人任何一人有子嗣,不也這麽過來了麽!
總的來說,千凰這是杞人憂天了!
更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家庭已經足夠完滿,不需要外人再來插足。
或許,他天生對于千凰,便多了一份愛,這使得他在弑天和千凰之中,更偏向于千凰。即使她做錯了,他郁悶過後,也便慢慢接受。
只願用自己的羽翼為她撐起另一片天空,也算是,為弑天,贖了那份罪吧!
但願,有朝一日,那人再回來的時候,她能冰釋前嫌……
千凰點頭如搗蒜,“當然想啊!”姑奶奶要是不想,犯得着這麽忍氣吞聲麽!
轉而想到爻陽這麽在乎弑天這個父親,自己卻暗地将他斬殺,千凰不免一陣心虛。
為此,她連鳳铮都不敢告訴,唯恐一不小心就被人旁聽了去,落入了這人耳朵裏,那時,自己縱有千般道理,只怕也說不通了!
世人皆道弑天與尚翎同歸于盡,哪裏曉得,卻是死在她的劍下!
不過,她寧願這件事就此塵封,永遠都不要被人提起了!
斬殺自己孩兒生父,若是罪孽,那也由她一人抗了吧!心裏有愧,也在兒子身上償了!
“那就閉嘴!”爻陽斬釘截鐵。
千凰瞬間瞪圓了眼睛,大聲抗議道:“我可是你娘诶,你這麽兇我!”
爻陽瞪了過來,千凰立即就焉了。
爻陽見她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般無精打采,臉上的淩厲漸褪,不免掙脫出她的兩只魔爪,強而有力的手掌拉住她的手腕,帶着她抄向一條大道。
千凰見他二話不說拉着自己就走,不由得滿頭霧水,“陽兒,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回去的路不是在反方向嗎?
爻陽腳步不停,頭也沒回道:“你不是很想去救蓮鏡麽,怎麽,現在不想去了?”
聞言,千凰又驚又喜,身子猛然貼近了,用空閑的一只手抱住他的胳臂兒,興奮而感激的說道:“真的,你沒騙我?”
“騙你有什麽好處?”爻陽回頭瞥了她一眼。
千凰這才相信爻陽是認真,想到自己前段日子所受的憋屈,不免說道:“那你怎麽不早點帶我去?”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個宮殿裏都要悶出黴了!
爻陽難得解釋道:“以我的功力,尚不能解開父親的封印,閉關一月,今日才得以一試!”
聞言,千凰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麽說來,這一個月你不見我,是因為你要閉關練功啊!”
爻陽的冷峻的目光斜了過來,“你以為!”
千凰暗暗吐了吐小舌頭,“我以為,你故意不見我的!”
爻陽別過臉去,沒有說話。
千凰想到自己來魔界的初衷,本以為會遭受到他的冷遇,誰想,他竟沒有給自己一點臉色看,還處心積慮地幫助自己,這讓千凰很迷惑。想了想,還是将心中的疑惑說出,“我說陽兒,你是不是已經不生我的氣了?”
爻陽回頭,挑了一下眉頭,“你這麽肯定?”
千凰嗤笑,“生氣可不是你這個樣子的!”哪有人生氣還對人這麽好!
“那麽,是該這樣嗎?”說話間,爻陽突然怒目而視,珠光玉色般的肌膚便如突然被渡上了一層寒霜,額上青筋突起,猶如一個怒目金剛,霎時間,一陣懾人的威煞之氣席卷而來,周圍都變得陰森恐怖。
直将千凰看的汗毛直豎,當場便打了個激靈,結結巴巴道:“陽兒,你別這麽看我,我害怕!”
心裏卻很震驚,一月不見,他竟然強到了這樣的地步,沖冠一怒,竟連自己看了都要害怕。千凰隐隐覺得,雖然魔界沒了弑天,但是,不久之後,極有可能再出現一個堪比弑天的強者,這個人就是爻陽。曾幾何時,這個兒子已經成長到了一種連自己都無法預知的地步。相比起來,瑞兒雖然将來也會成為天界的肱骨之神,卻遠不如爻陽這般強橫乃至于令人無法掌控。
而且,随着能力的提升,爻陽的個性也越發深沉內斂,自己跟他站在一處,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兄妹。更因為他對自己的包容愛護,有時候,都讓她産生一種錯覺,仿若自己才是他的晚輩。
想到此,千凰暗自搖了搖頭,真真是男大十八變吶,變得她險些都不敢認了!
見她一副被吓住的模樣,爻陽瞬間收斂起這兇神惡煞的模樣,緊了緊她的手腕,回過頭,悶聲往前走着。
千凰看着他烏黑的後腦勺,吶吶地問了一句,“陽兒,你真的是讓我來贖罪的嗎?”
爻陽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邃,“你覺得自己沒有罪嗎?”
這一瞬間,在這雙仿若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的注視下,千凰突然有種被看穿得感覺,心裏一顫,條件反射地低下了頭。
我有罪,我不該,瞞着你殺了你的父親,并不是覺得對不起他,而是,覺得,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信任……
接下來,兩人一路無話,但爻陽始終緊緊牽住她的手,感覺到握住的小手,柔若無骨,溫度卻冷了又熱,熱了又冷,亦如主人的心情,陰晴不定,爻陽在心裏一聲嘆息……
到得禁林,爻陽一指點空,黑光乍起,虛空中瞬間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眨眼間幻化為一道幽深洞門,爻陽帶着千凰走了進去。
裏面的場景如此熟悉,千凰望着血色的天空,堆積的血藤,幽幽一聲長嘆。
爻陽所過之處,所有血藤自動讓開,給他騰出一條康莊大道,仿若在迎接一個王者,敬畏莊嚴。
他早已松開了她的手,千凰靜靜地跟在他的後頭,望着他寬闊的脊背,一瞬間,竟覺得眼前的男子異常高大,似乎能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雨,一時間,心不禁柔軟了。
爻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溫暖目光,嘴角亦漫起一絲淺淡的微笑。
冰封之域,蓮鏡靜靜地躺在其中,胸口的鮮血已經消失不見,千凰詫異的發現,蓮鏡周圍的冰面上,開滿了蓮花,雪瓣翠莖,淡色的根莖紮入冰裏,竟有碎冰之勢。
蓮鏡躺在期間,沉睡的神祗,散發出一股亘古神聖的威嚴肅穆,偏生美得讓人窒息。
千凰癡癡地望着他,腦海裏閃過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裏亦是溫暖的……
爻陽動了一下嘴角,臉上的神情讓人分不清他是在嘲諷還是在微笑,“不愧為創世之神,短短時間,便已經到了掙紮到了如此地步,相信過不了多久,自己也能破冰而出!”
千凰一驚,正想詢問,爻陽已經跨步上前,手指翻飛,結成一個個複雜的手印,快得只能讓人看到殘影,并且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一印,爻陽陡然一頓,嘴唇裏吐出一個字,“破!”
就見眼前的冰層上浮起一片白光,白光盛起,冰層便如被強行掀起的地皮,層層爆裂開去。
千凰見動靜巨大,冰屑亂飛,簡直看不清蓮鏡的身影,唯恐昏迷中的蓮鏡被炸傷了,驚得大步上前,就想去看個究竟,“蓮鏡!”
孰料,爻陽眼疾手快,鉗住她的手臂,将她大力往後拉扯,一邊叱道:“你走上前,是想受傷嗎?”
“可是蓮鏡——”
爻陽沒好氣道:“他死不了!”
話音一落,便聽空氣中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其聲清幽,似是随意發出,卻極具穿透力,仿若整個空間都回蕩着他的笑聲,伴随着一聲戲谑的話語,“小子說話,怎這般刻薄!”
彼時,冰層盡落,蓮鏡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視野之內,他淩空而立,腳踏蓮花,周身都萦繞着一股淡淡的煙氣,如夢似幻的美麗,偏生又極具存在感。
“蓮鏡!”千凰大呼,臉上又驚又喜,若非爻陽拉着她,她早就飛奔過去了!
這個強大美麗的男子,為了他塵封于此,如今脫離了束縛,展現了當初的神采,她真的太高興了,也太懷念了!
蓮鏡沖着她微微一笑,眉間的朱砂痣,驟然生輝,“凰兒,好久不見!”
番外 番外:前塵夢,神仙醉(上)
天地混沌之初,由天地之靈氣衍生二位神祗,尚翎,蓮鏡,以及一團黑氣的幻化的魔神,二神以自身無上修為創造天地萬物,魔神弑天另辟魔界以為尊。
尚翎和蓮鏡管理天宮,本也游刃有餘,只是日子久了,覺得有些繁瑣,蓮鏡便想找人替代一下職務。
當時,尚翎座下養了一只金色真龍,為上古五大神獸之一,不過跟在尚翎身邊,等級便是同類之最,腳踏祥雲,嘶吼震天,當真威武過人。化作人形,卻是一憨厚純真俊美少年。
蓮鏡覺得這只真龍性子沉穩,心思通透,加以教導,很适合管理天宮。
尚翎一向好說話,很快便同意了,于是,賜下一滴神血,施以引渡之術,将他晉升為神,原本是神獸的真龍,如今變作神祗,只位于尚翎,蓮鏡之下。
尚翎取名煌誅,賜號“天帝”,讓其管理天宮事物,又開辟九重天,作為安頓仙家之所。而位于九重天之上的天外天,就成為尚翎和蓮鏡的獨有居所。
當時,凡間和天界已有陰陽婚配,蓮鏡突發奇想,笑語了幾句,“如今小黃龍總攬了全部事物,看似挺辛苦的,不如給他找個媳婦兒玩玩?”
尚翎莞爾一笑,蓮鏡知道他的性子,見他這樣,就是同意了。
整個天界,沒人比尚翎更好說話,即使他是創世神,有一顆博愛寬懷之心,乃世間良善之精髓。
整個天界,也沒人比蓮鏡更難說話,雖然他是創世神,也一心向着天界,但性子着實詭谲。
某日,蓮鏡來無極殿找尚翎,差仙婢叫來煌誅。
煌誅雖然作了天帝,但對尚翎和蓮鏡仍舊無比敬畏,見兩位上神都在,以為有什麽交代,便低首立在一側,金冠之下的臉孔,年輕而謙遜,尤帶着一股介于少年到男子之間的敦厚稚氣。
蓮鏡淺淺一笑,淡若清風,更似妖惑無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