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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見我？！”阮蘇蘇驚詫。
她明明無論怎麽嘗試都無法對這段記憶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可看妧璃剛剛的表現，竟然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并且用十三年後鬼域中的口吻和她對話？！
“記憶”中的妧璃被人推搡着，沒有回應，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阮蘇蘇的錯覺。
但是……
等等！剛剛那道聲音……似乎不是從正前方傳來的，而是……
阮蘇蘇倏然“轉身”，望向虛空中的另一點。
一片寂靜。
長廊中的妧璃沉默地避讓周旋，對方的話語越來越刻薄難聽，原本尚且柔順的面目也逐漸變得可憎，可妧璃的神色卻自始至終沒有一點波瀾。
虛空中忽然傳來一陣輕笑。
“被你發現了呀，”妧璃的聲音從側方飄了出來，帶着幾分無奈與好奇，“我本來是想讓你睡一覺，送你出去的。可沒想到你竟然能在混沌中重組記憶碎片，被卷入記憶後又能保持清醒。”
“這種事十多年來我都從未遇見過，還是說妖族竟然有這樣特殊的能力嗎？”
阮蘇蘇：“……”
妖族有沒有這樣特殊的能力不清楚，不過，系統的道具倒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奇效。
“所以，剛剛‘她’對着我說話……是巧合？”雖然猜到了真相，阮蘇蘇的心情還是略有些複雜。
妧璃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不是她平日裏那種漫不經心的笑，而是狡黠的、惡作劇成功般的笑：“是，人為的‘巧合’。”
“見你看得太投入，沒忍住想要吓唬吓唬你。”妧璃滿意地欣賞着阮蘇蘇的震驚和沉默，“你騙了我一次，我也騙你一次，扯平了。”
阮蘇蘇：“……”
“既然得手了，我們也該走了。放心，作為騙你的賠禮，鬼域不會為難你們，我會給你們開啓離開的通道。”妧璃話音未落，阮蘇蘇便感受到了一陣輕柔的牽引力，将她一同向上送去。
“哎，等等……”
眼見着下方的場景越來越遠，阮蘇蘇忽然想起了什麽，可還沒來得及說，上方就忽然傳來一道震動，像是撞上了什麽看不見的屏障，她身上的牽引力也随之中斷。
阮蘇蘇：“……”
她就知道。這段記憶已經成了系統隐藏任務的場所，怎麽可能輕易出去？
不過，既然妧璃對此一無所知，那麽……
“怎麽回事？出不去了？”妧璃的聲音有些疑惑，又嘗試了一下，結果還是撞上了那道看不見的屏障。
阮蘇蘇心血來潮地一笑：“這段時空已經鎖定住了。”
“是你做的？”
阮蘇蘇看不見妧璃的神色，卻能想象得出她凝重的模樣。
阮蘇蘇答非所問：“十三年前的事我還沒看完呢。”
雖然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卻暗示意味十足。
妧璃頓了頓，緩緩地在虛空中現了身——她的時光早已被定格，與十三年前記憶中的模樣沒有太大分別，半透明的虛影除了同樣誤入的阮蘇蘇以外無人能看見。
阮蘇蘇見狀也不動聲色地感知了一下自己，也許是因為妧璃的存在擾亂了規則，阮蘇蘇此刻也不再是雁過無痕的虛無，而是在半空中勾勒出了同樣的虛影。
“鎖定時空這樣的能力聞所未聞，你是在騙我。”妧璃注視着阮蘇蘇的眼睛，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你覺得是騙那就是吧。”阮蘇蘇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
其實比起單純的“欺騙”，她擅長的是一直都是“引導”。
就像她并沒有說這段時空是被她鎖住的，只是答非所問地暗示。她所想要得到的只是信與不信之間的猶豫，在她眼裏，這種猶豫比信任更容易掌控和利用，也更有趣。
阮蘇蘇說完就不再停留，自顧自地回到了樓裏，任由妧璃在自我糾結的過程中想象力不斷發酵。
“反擊”的機會來得這麽快讓她心情大好，不過阮蘇蘇也沒有忘記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完成系統的隐藏任務，盡快探索十三年前的劇情，不然她們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
月江樓裏的“妧璃”被人逼至了窗口角落，卻并不顯得狼狽。
都是不通武術的女子，打起架來無非就是扯頭發扯衣服的伎倆，戰作一團時難免誤傷自己人。而“妧璃”不愧是将門出身，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中竟然還比動手的幾人更精致體面一些。
當然，真正的妧璃卻根本不在意樓中的鬧劇，綴在阮蘇蘇身後繼續道：“你既然有這樣的能力，又為何會中招昏睡？”
阮蘇蘇不緊不慢地“誘敵深入”：“不中招又怎麽到這裏來呢？”
就好像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鋪墊，目的就是進入這段記憶。而無論單獨拎出哪一句對話來看，都實實在在沒有“欺騙”的痕跡。
說話間，月江樓中的鬧劇被一道落水聲打斷——“妧璃”輕描淡寫的一個側身避讓，撞向她的人來不及反應，直接用力過猛翻出了窗外。
二樓的高度有限，窗外又正好是江水，伴随着驚叫聲和落水聲，長廊中一時間亂作一團。“妧璃”頭也沒回地趁亂離開，仿佛這場鬧劇自始至終都與她無關。
相比她的從容不迫，阮蘇蘇身後的這位就沒有那麽淡定了。她顯然是順了阮蘇蘇的意，“誤解”了不少：“這裏只是一段無法改寫的記憶，所以，你是想從中知曉些什麽？”
阮蘇蘇似乎并不在意“透露”點什麽，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自然是與魔種有關的。”
妧璃眼裏閃過異樣，原本放松的姿态霎時間變得有些防備。
“別緊張，”阮蘇蘇垂眸看向恢複沉寂的月江樓，知道這裏的一小段劇情已經步入尾聲，“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雖然表現得萬事盡在掌控之中，但其實“下一個地方”是哪，阮蘇蘇心裏根本沒有什麽明确的想法。
不過看剛剛用“魔種”這個關鍵詞試探時妧璃的反應，她似乎是望向了都城皇宮的方向。
忽悠了個知情人還真是方便了很多啊。
——
時間再度加速流淌起來，從月江樓回到皇宮的距離，已然從初秋進入了深冬。
阮蘇蘇在半途中看見了一座廢棄的府邸，荒草叢生，無人敢接近。
那應該就是被查抄了的國公府吧。阮蘇蘇沒有停留，只在心裏想着，如果皇宮裏沒有什麽線索，就去那裏看看。
深冬的雪落了滿地，宮裏一片銀裝素裹。
阮蘇蘇雖然算不上有實體，但不知為何，也不像最開始那樣什麽都觸碰不到了——飄起來會帶風，行走在雪地上也會出現極淺的痕跡，一眼看過去不覺得怎樣，但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異樣。
“總感覺自己像是在‘鬧鬼’一樣。”
阮蘇蘇回頭看向自己走過的道路。好在她走的都是有人清掃過的大路，痕跡很快就掩藏在了融化的雪中，看不出來了。
妧璃沉默地跟在阮蘇蘇身後，她從未進入過由碎片重組而成的混合記憶，也從未有過能夠在記憶中留下痕跡的體驗，一時間心緒複雜——雖然知道這裏只是過去的一段記憶，是虛構而非真實，但如果能夠改變些什麽，哪怕對現實只是徒勞……于她而言也是難以抵抗的誘惑。
相比之下，阮蘇蘇倒是适應良好，輕車熟路地繞進了後宮，然後……在路口處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妧璃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左右看了幾眼。這裏是外圍的宮殿，南國最後的一任帝王不算好色之徒，後宮中妃嫔并不多，因此外圍這些宮殿大多是閑置，好端端的在這裏停下做什麽？
阮蘇蘇還維持着高深莫測的人設，不太好意思說自己是忘了上次的宮殿在哪，只沉默着搖了搖頭。
妧璃只當她自有想法，也沒再多問。
好在這回阮蘇蘇運氣加持，沒在路口停留多久，便看見一位身着華服的宮妃乘着步辇而來，身後好大的排場，看上去位分不低。
“……是她？她也摻和在當年的事裏了？”妧璃喃喃自語。
阮蘇蘇不動聲色地将妧璃的神色收入眼底，在意外之中似乎還有一些……不虞？
自從阮蘇蘇在鬼域中見到妧璃，妧璃就一直是漫不經心、游刃有餘的模樣，就算是提及過往，也是以漠然和凝重為主，從未見過她露出這種明顯情感偏向的情緒。
“你不喜歡她？”阮蘇蘇跟上了步辇，随口問道。
“你知道我是皇後親妹，自然不會喜歡宮裏的貴妃。”妧璃收斂了情緒，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些都是往事，你若是不願回顧，大可不必跟來。”阮蘇蘇話音輕柔。
妧璃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跟在一旁。
阮蘇蘇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收回思緒時，腦海中像是一道流光閃過，一絲異樣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
——這段“記憶”中不止有一個人的視角！看妧璃剛剛的反應，她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皇宮裏發生過什麽！
阮蘇蘇忽然想起了妧璃對這段記憶的描述——“碎片”“重組”……重組的記憶碎片不一定屬于同一人！那麽皇宮裏的這段記憶，是屬于誰的？
答案似乎清晰可見，阮蘇蘇望向道路盡頭熟悉的頹敗宮院，皇後披着一件薄襖，手裏捧着個用久了的手爐，站在熟悉的窗前，久久地遙望南邊，清澈的眼裏是無法磨滅的矜貴與孤傲。
“姐姐……”妧璃輕喃。
【恭喜觸發主線劇情點（2/4）。】
平淡無奇的系統提示浮現在眼前，阮蘇蘇卻在心裏微嘆。
是她遲鈍了，竟然到現在才發現，系統所指引的“主線劇情點”分明完完全全承載在皇後一人身上。
難怪她前往月江樓後系統便沒有了任何動靜，因為她在那裏所遇到的一切在系統眼裏都與“主線”無關。
所以，鬼域真正的主人不是盛妧璃，而是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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