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4 章 :負傷

敵軍士兵長矛已發,誰也不知它究竟會刺向誰。危如累卵之際,撄寧腦中一片空白,卻是發自本能般,撲向了趙四方的身體。

長矛,重重地紮在了她的肩背。那灼心刺骨的疼痛侵襲她全身,讓她整個人都癱在了趙四方身上。本有箭傷在身的趙四方在一剎愣怔之後,驚慌大叫了一聲,“卓撄寧!”

李為止聽到趙四方的叫喊聲,回身便将那名提刀上前意欲進行第二次攻擊的士兵給斬殺了。

見撄寧肩背上插着的長矛,他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緊皺了眉宇。

“你忍忍。”他沒有多話,一句提醒之後,用巧力将長矛折斷了,而後扶着她,盡量讓她以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挨着趙四方坐好,還不忘寬慰一句,“死不了。”

撄寧回頭看他,已是一腦門的汗珠子,有氣無力,面對他如同諷刺一般卻又被他說得無比鄭重和認真的寬慰之言,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李為止探頭看了看山崖下邊,見儀軍都在往上爬,便命令撄寧和趙四方道:“在此待着。”

不待着,二人這樣子,也怕是動不了了。

說罷他又折回到戰陣當中,奮力厮殺。只是,他的視線,并不會離開撄寧和趙四方太遠。

“适才你舍命救我。”同樣虛弱無力的趙四方側眸看着撄寧,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溫和。

撄寧看一眼被李為止斬殺在地的那名士兵,道:“看我受傷的位置還不知道嗎?他要殺的是我。”

“但你還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我。”趙四方擡高音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震撼之心。

他哪裏想過,被自己謾罵了大半年的“小妹妹”、“弱雞”,不僅在戰場上沒有抛下自己,還舍命救自己!他真是慚愧啊。這大半年來,他除了欺負她,就是嘲笑她……

“我無意識的……”撄寧原本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正懊惱呢。

她那麽怕死,那麽想活着,竟然會為了一個自己厭惡至極的人,做出這樣愚蠢危險的舉動,她也真是搞不懂自己……不過,既然趙四方認為是自己救了他,她為何領不得他一個“謝”字?

如是想着,她不禁話鋒一轉道:“也對。無論如何,我算是舍身救你了。往後,你可要對我客氣些,知道嗎?”

趙四方咧嘴笑了,卻是牽動身上箭傷,“咝”地叫了一聲。

撄寧看那箭矢紮在他的腰腹,看起來挺危險的,不知他還能不能活下來,不禁心生憐憫,話語變得溫和了些,“我們很快就能贏了,你再堅持堅持。”

趙四方唇色慘白,嘴角卻噙着些許笑意,沖撄寧開朗地點了點頭,誠摯道:“只要能活下來,你以後就是我的好兄弟。”

撄寧心中一暖,更是默默地祈求老天爺保佑。

牛頭嶺一戰,大周軍大獲全勝。儀軍領将李為止,成了此次戰役最功不可沒的大英雄。所有崇敬的歡呼,都只為他,和他帶領的儀軍,尤其是他的長信之徒。

撄寧在歡呼的将士周圍,渴望尋到陳将的身影。誠然,在滿地傷兵之中找尋的陳将,也在搜尋她。

“阿寧!”他終于看到她了。匆忙跑過來,看到她受傷的樣子,他急得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我去找軍醫來……”

“別走……”撄寧抓住他一角衣衫。

趙四方已經睡過去,不知是死是活。她強撐着最後的氣力,就是為了等戰争結束,見到陳将。他終于來了!看到他向自己跑來的時候,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臉面。但她好高興,她終歸是見到了他。

“我不要看軍醫……快帶我回營帳,你幫我……幫我處理傷口……”

“好!我現在帶你回去!”陳将二話不說,便将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撄寧驚異于他沒有多問多勸,驚異于他的爽快,但卻兩眼發黑,根本支撐不住了。

陳将索性将她背在了身上,疾步往山下跑了去。

被圍在人群中的李為止,遠遠看到這一幕,心生疑惑想要追上去看看,卻被走上前來的大将軍袁紹峰給攔下了。

“李校尉,辛苦了!”袁紹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兩眼炯炯有神,滿是欣慰,“多虧了你和儀軍三百将士,尤其是你長信之徒。呈捷報回京之時,我必詳述此役一戰,揚你威名。”

李為止恭敬地拱了拱手,卻不就此多言,只皺了皺眉問:“大軍上山之時,可是遭了不測?與約定的時間不一致。”

談及此事,袁紹峰不禁臉色一沉,道:“我軍之中,該是出了內奸了。大軍上山之時,遇到了幾重機關暗算。敵軍分明有意放爾等儀軍登頂,想一舉殲殺我軍精銳。幸得我軍之中,出了一名深谙奇門遁甲術的墨家後人,三兩下子就破除了敵軍的機關暗算,大軍這才順利攻上山來。否則……”

袁紹峰說着長嘆了口氣,又拍了一下李為止的肩,湊近一步,後怕道:“李校尉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死十次也不夠向太後和賢王交代的。”

“袁将軍言重了。”李為止謙虛一句,不禁問:“您說的墨家後人……”

“如此奇才,我就沒讓他沖鋒陷陣,萬一折了,可惜。”袁紹峰笑了笑,“走!回營洗洗歇歇,我再引見與你。”

回到營帳,李為止卻不着急洗洗歇歇,而是來到了撄寧所住的營帳。然而,他沒有看到她,也沒有看到陳将。

他有些擔心,當即命身邊的蕭顯帶人去找尋。

撄寧醒來的時候,躺在一間廢棄的茅草屋裏。屆時已是日落西沉,陳将就在她身邊,抓着她的手,正垂着腦袋打瞌睡。

撄寧悄然抽出自己的手,他便驚醒了。

“阿寧你醒了!”他激動不已,重又握住了她的手。

撄寧面色蒼白,頗有些尴尬地垂了眼眸。

陳将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立時紅了耳根,松開握住她的雙手,有些無處安放。

“你何時知道的?”撄寧直言相問,“早就知道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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