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殿內,淩憶涵幾人圍着桌子而坐。宮女們端上一盤盤的美味佳肴。須臾,淩憶涵示意服侍的人都出去。所以在場的只剩下淩氏兄妹,淩憶涵及美婦。就連宇晴雪和淩雨玥都被禁止入內。
美婦環視着在座的人,道:“事到如此,我也該告訴你們這些被我藏在心裏二十多年的事。”
“娘,到底怎麽回事。”在座的美婦正是淩氏兄妹的母親。其實是淩星微出宮找到娘親,告訴她淩憶涵要被處死之事。美婦當下心裏一怔,旋即從床下找出一件用灰布包裹的物什。說要和淩星微一起進宮面聖。
美婦拿出那件早在勤政殿就給淩憶涵看過的東西——聖旨。美婦将其遞給淩氏兄妹,兩人展開一看,愣住。“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敕封碧兒為我淩霄仁娴皇後,欽此。”
“當年我持一把冥淚勇闖江湖,遇到了手握寒影的淩霄王爺淩浔,都說冥淚和寒影是一對有情之劍,他們的主人必定走到一起,起初,我自是不信的,卻和淩浔因一個小矛盾大打出手之後,開始相識,相知,相愛。”碧兒沉浸在回憶中,即使簡簡單單的說着當年的感情,但從碧兒臉上洋溢的表情卻也能讓人想象出當年該是多麽蕩氣回腸的一段愛情啊!碧兒接着說:“我嫁給了雲涵(淩浔,名浔,字雲涵),一年後生下了烨羽。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幸福。可是好景不長,雲涵作為淩霄王爺,被指派參加了一場戰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說到這,碧兒的聲音哽咽了,頓了頓,調整了下情緒,說:“念着烨羽還小,我打消了和雲涵一起死的念頭,這時的我意志消沉,一次迷迷糊糊中把前來探望的皇上當成了雲涵,結果……結果……”說着說着就有些說不下去了。“後來,我懷了皇上的孩子,他将一直空缺的皇後位交給我。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皇上很久之前就愛上我,之所以一直不立皇後就是因為我。沒辦法,為了肚中的孩子,我答應當一年的皇後。生下孩子後,我就帶着烨羽離開,然後給孩子取名憶涵,是回憶雲涵的意思。”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碧兒滿眼的淚水。
“朕當時就知道烨羽是因為對宇霖風的承諾而不惜以身試法,生怕會再有第二次,不得不下旨處死,但現在知道他是朕的哥哥,以後估計會事事将朕放在首位吧!”淩霄帝看着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心裏別有一番計較。
但是,淩烨羽有些不能接受這個消息,還處于震驚之中。一時之間還沒反應處淩憶涵話中有話,只是點頭答是。
碧兒看着一家和睦的樣子,将一切都想開了,她笑着看向星微:“你七歲那年,娘将你撿回,沒想到現在卻成了我的兒媳婦,真是好啊,好啊!”淩星微此刻終于顯現出了嬌羞狀态。
淩憶涵看看他們,端起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嘴角揚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我會下旨公告天下,封母後為仁娴太後,然後撤掉對烨羽的降罪,但是朕不能告知天下哥哥的身份,望母後諒解。”
“我知道,但是你打算怎麽做,聽說你宣旨赦了烨羽的罪後,朝臣們議論紛紛,畢竟烨羽确是拿了墨羽扇。”碧兒知道淩憶涵不想宣布烨羽的身份,一旦這樣的話,她這個母後就要被天下人說道了,想當初,先皇也是壓下了她雲涵王妃的身份。
“兒臣自有主張,母後就毋需費心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明月殿用膳。
次日早朝。福全公公宣讀了兩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上蒼感念朕之孝心,讓朕找回生母仁娴皇後,先敕封仁娴太後,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對于飛羽将軍拿走墨羽扇一事,實屬無稽之談。現朕下旨撤下其罪,封異姓王。欽此。”
兩道聖旨一下,震驚朝野。一是曾經生下當今皇上的仁娴皇後在失蹤之後竟然回來了,那個因她而被改名的碧城仍是現下百姓飯後的談資。二是飛羽将軍真的沒有背叛國家。不過,畢竟是皇室家事,也不好談論太多,都只得将心中疑惑留待家中與家人談談。
下朝之後,淩憶涵在勤政殿內認真聽着下方前來禀報的暗衛。
“啓奏陛下,那日聽到飛羽将軍認罪之事的侍衛、太監、宮女,臣都一一處決了。”暗衛恭敬的看向淩霄帝,那眸子裏的狠絕是遮蓋不住的。暗衛不進打了個寒戰。
“好,很好。”
“皇兄,萍兒好幾天沒見着了,你派人幫我查查她的下落好不好。”淩雨玥嚷嚷着跑進勤政殿,萍兒是淩雨玥的貼身丫鬟,這幾天卻不見蹤影,派了小丫鬟去找,都沒個消息,這才想着向淩憶涵求助。
“就是個丫鬟,朕再給你換一個,說不定是被哪個宮的娘娘看上,拉去伺候幾天。”淩憶涵頭都沒擡,眼睛還是盯着桌上的奏折。
“不是,游兒(淩雨玥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說她去了趟勤政殿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皇兄,你查查吧。”淩雨玥對待自己的丫鬟都如親姐妹般,相處長了都是有感情的,所以,淩雨玥不依不撓的拜托着淩憶涵。
聽到淩雨玥這麽說,淩憶涵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終于擡起頭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一個小丫鬟用不着公主如此操心,朕會給你另派一名丫鬟。”那日下旨降罪淩烨羽之時,為怕墨羽扇之事知道的人太多,早将在場的宮女等人監禁起來,就連判處淩烨羽的罪名也只是含糊其名的叛國罪。後來又為了洗清淩烨羽的罪,淩憶涵狠心的将那些被監禁的人全部暗殺掉。所以不能讓淩雨玥去查,會影響他這個淩霄皇帝的仁德之名。
聽着淩霄帝的話,看看他的臉色,本想還說些什麽,順便問一下有關仁娴太後的事的淩雨玥生氣的轉身就走了。心裏嘀咕着:你不查我查。
看着淩雨玥離開的身影,淩憶涵憤怒的朝空中用腹語喊道:“奈。”
只見一道黑影快速的竄入勤政殿,這速度快到守在門外的太監宮女沒有一絲察覺。
“皇上。”奈跪在地上,雙眼直直的看向淩憶涵,他是影衛的首腦,一般皇上不會叫他,這次估計是重要的事。
“奈,派幾名暗衛觀察雨玥公主的一舉一動。随時向我禀報。還有,我會派飛羽去尋找下一件寶物,你們暗中行動,必要時,不必顧及任何,帶四奇回來見朕。”淩憶涵淡淡的說,稍後,似乎在笑,但那笑并不到達眼底。但是臉上的憂傷卻是實實在在的。他以手扶額,似有疲憊之感。凄然一笑,将手又放在心口之處,喃喃自語:這條路只能這麽走,不是嗎?
奈很明白淩憶涵在想什麽。墨羽扇已經在雪傲國了,現在還要帶四奇回來,那意思不是明擺着嘛!“是。”說完,如來時一樣消失不見。
滿心疑惑的淩雨玥去找雪潇他們時,沒想到剛好碰到準備離開的宇霖風和雪洛。
“你們要離開了嗎?”淩雨玥左右看看,“怎麽不見潇兒和雪宸太子。”
“他們幾天前回雪傲了。”雪洛回答道:“我和霖風師兄也要離開。你來有什麽事嗎?”雖然淩雨玥是淩霄的公主,但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就是讓人覺得拒絕不了,反而是喜歡的很。
“這樣啊!”淩雨玥聽到這個消息,,耷拉着小腦袋,一副失落的樣子。“那洛姐姐你們準備去哪呢?”
“找尋下一件寶物。”這次是宇霖風回答的。本來就是一件不必隐瞞的事,況且淩雨玥除卻是淩霄公主外,跟這次的宇封之争絲毫沒有關系。看得出來,這樣的淩雨玥是沒有什麽心機的。
“那你們知道第二件在哪了?”淩雨玥依然天真的問道,絲毫不知道這樣的問題有多麽敏感。但是看着對面的兩人沉思着沒有回答,才驚覺起來。“不好意思,當我沒問。”
“其實,告訴你也不是什麽秘密。不過我們也不太确定,似乎是在淩霄境內。”回答的還是宇霖風。所以本來幾天前就準備離開的他們因為這個消息而留了下來。
“哦!那你們去找吧,我本來還想找你們幫我解答一下一個問題呢!”淩烨羽嘟囔着小嘴轉身要離開。
看着她越走越遠,雪洛嘴角揚笑:“真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宇霖風沒說話。似是還在想着剛才對淩雨玥說的還真多。
“走吧!我們去找雪明燈。”兩人握緊手中的劍,徑直離開客棧。
沒有人知道本是跟蹤淩雨玥的影衛,意外得到了這麽一個震驚的消息。以至于後來雪洛不再認為淩雨玥還是那個沒有心機的女孩。
一大早,淩烨羽就被淩霄帝急召入宮。來到勤政殿,淩烨羽還是恭恭敬敬的給淩憶涵行了君臣之禮,即使已經知道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但是天威難測啊!“臣淩烨羽叩見皇上。”
“淩将軍,朕想尋找四奇的任務依舊交予你,你看如何?”淩霄帝很滿意飛羽将軍的表現,所以說這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問,而是要求。
淩烨羽豈有不知之理,明知道這次找尋墨羽扇與宇霖風他們産生了糾結,如果可能的話,這個任務交給淩霄其他有能力的人不是更好。不知道淩霄帝怎麽想的,但是皇帝之命令,不能不從啊!淩烨羽眼神帶有深意的看了看淩憶涵,“臣,接旨。”
淩憶涵看懂了烨羽眼中的深意,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明明是兄弟,明明不相信淩烨羽,而派了影衛協助處理。可為什麽要自己的哥哥去做他不想做的事。突然又為自己的優柔寡斷而感到不屑。他是臣,自己是君。君有命,臣是不得不從的。所以剛才的情緒即刻隐藏,又是一副帝王摸樣。“下一件寶物是雪明燈,如果朕沒有想錯的話,他是在這皇宮之中。”聽到派去跟蹤淩雨玥的影衛回來告訴他,下一件寶物在淩霄國,當時他就被一驚,想到了父王說的那個關于雪明燈的故事。
淩憶涵擡起頭盯着淩霄帝:“皇上可否告訴臣,您是如何知道這第二件寶物的消息的,臣好推斷這雪明燈的具體位置。”
“朕猶記得先皇曾告訴過朕,太爺爺曾為博紅顏一笑,不辭辛苦找出雪明燈送給她。後來,紅顏死于非命,太爺爺一怒之下從皇宮的最高點扔下雪明燈。從此之後下落不明,所以朕猜測這雪明燈在皇宮中。”淩憶涵細細地講着那個故事。
“那皇上是否知道這雪明燈有什麽特征。”淩烨羽再次問道。
淩憶涵搖搖頭,“只是聽說這燈遇水才會發光,不知是真是假。”
“臣一定将雪明燈帶回來交給皇上。”淩烨羽露出堅定的目光。本是忠于淩霄國的,只是被這“朋友”和“原則”二詞圈住了腿腳。這一次,必不辜負。
淩憶涵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多年後,飛羽将軍仍記得剛走到淩霄殿門口的他聽到了他可以記一輩子的一個普通的詞,但那是從淩霄帝口中說出來的。那詞是——哥哥。當時的他怔了怔,心裏是一陣的喜。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聲哥哥飽含了那個淩霄帝王對他多少的期盼,卻也是唯一一次的喚出。
兩匹馬兒奔跑在淩霄國的大道上。
女子一襲紫色衣衫,風吹的那衣裳咧咧作響。
男子則是白色衣衫,嘴角依舊是那蠱惑人心的笑,即使是在如此情景下。
這二人不是宇霖風和雪洛又是誰。
“霖風師兄,這淩霄國如此之大,我們可上哪去找。”馬上的雪洛問向霖風。
霖風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幾天去了淩霄幾處有家世,有背景,有地位的山莊或宅子,可依舊是沒有雪明燈的蹤影。就連這雪明燈在淩霄的消息也是雪宸回去後快馬加鞭送信過來告訴的。據雪宸說當時有淩霄國的人在宇封大陸上尋找過雪明燈,不知道是誰,不知道找到沒?諸多的不知道,以至于現在的他們只能毫無頭緒的到處找。
“洛兒,我們在前面的鎮上停下來,稍作休息。然後研究下一步該怎麽走。”宇霖風提議。
兩人相視一笑,快馬加鞭超前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