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烏裏凸術如期而至，它的周圍士兵又多一倍，看來敵人是有源源不斷到達，猛犸士兵舉着戰矛罵罵叨叨，打開鐵索牢籠，把大家再次趕到廣場上集中
“昨晚睡得可好，尊敬的鲛人長老”（獸人語）
“收起你的尖牙吧，烏裏凸術，滿手無辜鮮血，你會遭天譴的”（獸人語）
“天？天是什麽東西，我烏裏凸術就是天，極北之地連神仙都不敢随意闖進，你還能指望誰”（獸人語）
“我是不會交出鲲魚的！”（獸人語）
“呵呵，還好有人提前告訴了我些小秘密，既然你不願意開口，那今天就，先殺掉你們百歲以下的青年鲛人好了，我也不急”（獸人語）
“烏裏凸術，你這個惡魔！”（獸人語）
“哈哈哈哈”（獸人語）
烏裏凸術手一揮，兩旁猛犸士兵當即沖進鲛人群中，揮舞手中武器将鲛人兩兩分開，看着差不多年紀就挑出來，一下抓了百十多人，操場上的碎屍殘骸歷歷在目，誰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比較意外的是尊離和蕭顏并沒有被選中，似乎獸人會對女性鲛人網開一面，而且昨天除打鬥死傷外，直接抓取的幼年鲛人也全是男孩，不知是否另有原因，猛犸士兵肯定是把尊離也看成了女性
沒有被選中的鲛人僥幸逃過一劫，但依然要面對其他族人被屠殺的命運，大家惶恐不安，緊緊依靠在長老左右。鲛人平均身高八尺有餘，比人類要高很多，尊離和蕭顏擠在他們中間還不及對方腹腔，一不小心分了開，再想從滿目高牆下尋找對方就很難了，滿場的喧嚣哭喊也讓聲音舉步維艱，嘗試數次無果後，尊離只好自己擠出外圍，呼吸口新鮮空氣另做打算
這裏剛好是場地邊緣角落，腳下全是昨日死去鲛人的遺骸，很奇怪，這麽冰冷的環境下，屍體過了一夜非但沒有任何凍結，反而就像剛死去一樣，尊離探手捏了捏，還有鮮血從碎肉中不斷滲出
“惡心的魚人”（獸人語）尊離翻找屍體的動作，讓附近猛犸士兵都看不下去，扭過頭轉至一邊
“這也太神奇了，就算現在白天開陽晴暖，昨夜的寒風可是冰冷刺骨，活人都快凍死，怎麽死人能夠一點事情沒有”既然沒人管他，尊離繼續往屍體中摸索，淌水般把四周摸了個遍，他又發現，殘骸中鲛人的頭骨身骨四肢脾髒都有，就是不見它們的眼睛，翻出來的腦袋都是空洞的，看傷口是被人用利刃挖走
“鲛珠？可是，獸人要鲛珠幹嘛，它們不可能去和人類做交易，而這個世界上會對鲛珠感興趣的卻只有人類”
“獸人不殺鲛人的女性，又會收集鲛珠，難道是說”
“不對，不對，不對！！！”
“長老！長老！不能随便讓獸人殺生啊！”尊離半身頓悟，急忙朝着鲛人群落喊道，希望鲛人長老能夠聽見
“這是我們鲛人自己的命運，我會陪着我的族人站到最後”長老的聲音從時空傳來，仿佛就在身旁
“不，不是這樣的，它們”
“把你們牽扯進來實在抱歉，若是有機會，你們自己跑吧”
“不對，長老，您可說鲛人一共有四位長老，兩個在北，兩個在南，而只有長老可以喚醒鲲魚”
“昨日與你暢談也是一時起意，是老夫自己被壓力慌了神，現在，老夫已能坦然面對”
“如果說，如果說這一切可能會與南方鲛人有關，您信嗎”
“獸人若是從我們這拿不到想要的，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
“不是，哎，雖然我也僅是猜測，但我覺得，這一切沒有那麽簡單，獸人很可能是故意來屠殺北方鲛人的！”
“我的族人與我同在，他們都會堅強的走到最後，無論獸人用盡什麽方法，老夫都不會照辦的！”
“不是啊，是南方鲛人，可能，可能與獸人達成交易的不是金鵬，而是他們！”
“真是一派胡言，你這人類小子，北方鲛人一亡，下一個就是南方鲛人，你居然說他們會與獸人勾結，不要拿我的同胞開玩笑！”
“長老，是有這個可能的，您看腳下那些屍體，分明是被人刻意保存過，然後刨去了雙目”
“放肆，你不要再說了，枉我還對你一番好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個愚昧不堪的老頭子！尊離倔脾氣一上臉，也是啥都不管，非要和對方論個雌雄不可，“你怎麽知道南方鲛人不會背叛！你膽小怕事，寧願相信不明不白的南方鲛人，也要看着自己眼前同胞無辜受死！死後還要來一句我的族人與我同在，他們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不是你标榜清高的工具！”尊離氣勢洶洶，說的連自己都信了
這一句話尊離直接脫了口，附近鲛人都聽了見，他們面面相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每一個字又那麽清楚明了，誰都能明明白白，過了好久，長老的話才開始回複，“百萬年前，天地溫暖，北極大半還是汪洋的時候，我們鲛人祖先全都生活在海中，自由自在與世無争，後來到了八十萬年，火羽朱雀被循蜚紀的青帝擊殺，葬生南瞻部洲，至此天地陰陽失衡，陽氣徘徊南方不散，聚集燥熱，而北俱蘆洲則陰氣擡頭陰寒徒生，逐漸逐漸被冰雪覆蓋，幾十萬年後，北海徹底冰封，就如現在你們所見。我們鲛人生存也需要空氣，北海的冰期又長，持續千日的暴風雪司空見慣，密閉在水下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祖輩才從海底遷居上岸，選擇陸地生活”
“水生鲛人上了岸，生活并不比水下要好到哪去，我們沒有陸生生物的皮毛，身體無法在嚴寒中保持足夠溫暖，存活下來的祖先十之一二，最後又不斷被歲月折磨，僅剩下南北兩支孤旅，曾經四位長老是四大鲛人族的首領，現在合并成了兩個，将來也有可能全部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南方鲛人是我們的兄弟，我死，你死，他死都無所謂，反正總要有一支後代能夠延續下去，如果所有的長老都不在了或者鲛人族滅亡了，鲲魚便會自己醒來，離開北俱蘆洲，帶着所有生靈，游向更深處的大海”
長老的話說得很慢，在場每一個人聽得一清二楚，他并沒有因尊離咒罵而生氣，相反只是一種對于生命的豁達，結果他這麽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其他鲛人紛紛慷慨激昂視死如歸，偏偏是尊離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可麻煩了，尊離暗暗叫苦，下次真該好好改改自己的臭脾氣，即使是為了保全鲛人的性命，好在這一波突如其來的英勇無畏，把獸人們看傻了眼，以為鲛人是另有企圖，手中的屠刀暫時停了下來
烏裏凸術見狀，大聲呵斥道，“死到臨頭還不肯罷休，看來我今日還殺的少了！”原來它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你就算殺光我們所有人，我也不會把鲲魚的秘密告訴你”（獸人語）
“哼哼，不急，不急，老頭子，今天才第二天，你當然能夠嘴硬，我會把你們養起來慢慢地殺，換着方法殺”（獸人語）
“烏裏凸術，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我們北方鲛人永遠不會屈服”（獸人語）
“哼哼，不急不急！”（獸人語）
趁着烏裏凸術與長老交談之際，尊離腦中想過一千個辦法，始終沒能更好選擇，還是都怪自己沒有能力，陰陽二氣，紫青雙核，九幽冥火，怎麽突然間全都失效了呢，難不成我被廢功了？哎呀，現在不是考慮自己的時候，當務之急，可得先救下那一百名鲛人啊
“烏裏凸術，你這個瘋子”（獸人語）
“你會習慣的”（獸人語）
兩人話不投機聊不開去，幾言結束，烏裏凸術站上高臺繼續示意，行刑隊明晃晃的屠刀，刷刷刷再次舉起，欲将身下抱頭痛哭的鲛人斬成兩斷
這個鲛人長老真不是做輔助的料，沒有大長老他一無是處，而且為人極其迂腐固執，不聽他人勸告，想想一千多歲了，要讓他馬上不是簡單。現在放眼望去，廣場上一邊要殺一邊求死，看上去倒是那些一丈兩丈的高人巨獸變作統一戰線，而形單影只又不起眼的尊離成為唯一異數
呵呵，這樣也好，省的我分心，接下來，就只能靠我自己孤身一人力挽狂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