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天，我們到了，是東莊诶”蕭顏指着路邊牌樓興奮地喊道
這幾日連夜趕路，除了冰雪再沒見過任何食物，早把尊離餓得前胸貼後背，後者開口就問，“這裏有東西吃嗎”
“哈哈哈，當然啦，東莊可是雪之國比較大的村落呢，他們的隔壁就沿着大海，快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
現在是正午，按理說應該是一天中溫度最高最熱鬧的時間，可進入村寨後，卻發現家家門窗緊閉，視野中不見半個人影，“奇怪，今年看起來特別冷清呢，難道是大家都出海捕魚了嗎”蕭顏走在前面，有些茫然
快至村鎮中心時，尊離的身體忽然闖進一絲不祥預感，他随即做出反應，将蕭顏拉進偏僻角落，說時遲那時快，緊接着道路上就跑過一群奇怪的四足動物，還攜帶着盔甲武器
“不好，是獸人猛犸！”蕭顏失聲道，幸虧尊離及時把她嘴巴捂上，這才沒引起對方更多注意，那些邪惡的生物只是朝這邊望了望，說了陣聽不懂的獸語，便繼續揚長而去，消失在道路盡頭
“呼呼，剛才好險”确認周圍安全後，尊離才把緊繃的心放下
“天哪，怎麽會，是它們！”蕭顏定定神，有些慌亂
“怎麽了，你剛才說獸人猛犸，這是什麽東西？”
“我也僅是聽說，據說它們是北方雪人與西方猛犸獸的雜交後代，上身人形下身獸态，表皮厚實刀砍不進，擁有驚人的力量，它們是北俱蘆洲的惡魔，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之抗衡，不過獸人猛犸向來只在西部荒野游蕩，怎麽會萬裏迢迢跑到東部沿海來呢”
“北俱蘆洲的惡魔，真有那麽強嗎”
“是的，它們殘暴嗜血不知疲倦，有一些活過千年的，還能夠通曉變化，吞天食地”
“這裏沒有修行道家，天界也不管不問，難怪會煉化成妖”
“什麽？天界，你說什麽？”
“嗯，這個說來話長，你說獸人猛犸是從萬裏外的西部荒野來到這的？”
“對呀，普通獸人猛犸還處于未開化狀态，沒有準備沒有安排，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跨越整個北方大陸，而且，席卷全洲的暴風雪應該是最近才停止”
“言之有理，蕭顏，你猜它們來這會不會是有特別目的”
“你想幹嘛，你不會是想去跟蹤它們吧？”
“哈哈哈，我想瞧瞧它們到這裏究竟做什麽，我們現在在村子西面，海風是從裏面往外吹的，正好處于下風口，只要行動小心點，應該不易被人發現”
“你還真是心大，溜雪的時候怎麽沒見這麽興致”其實蕭顏自己也是個好奇鬼
“哈哈，那麽你同意啦”
“不然還能咋滴，你要留下我一個人麽”
“安全起見，你可不能再一驚一乍了，一切都聽我指示”
“沒問題”
兩人循着東面刮來的海風以及獸人猛犸的惡臭，盡量從一些雪屋背後角落翻過，稍微繞了點路程，躲過幾個哨卡，摸進獸人營地，最後來到一方大廣場前，上面密密麻麻擠滿了大量獸群人群，少說也有五六百，不過那些看起來是人的生物，臉上卻長了魚鳍和腮，獸人猛犸是上半像人，它們則是下半像人，上面像魚
蕭顏一旁解釋，“他們是鲛人，雪之國的最初原住民，曾經北俱蘆洲還沒有這般冷的時候，鲛人都是生活在海裏，現在海面經常冰封，他們就上了岸，學着南方人類安營紮寨，在陸地上定居”
鲛人和獸人的土話蕭顏也聽不懂，不知道它們究竟在說什麽，只是看着情形，似乎雙方起了争執，叽哩呱啦一頓鳥語後，為首的獸人頭目邪惡地笑了笑，笑聲基本大家都能聽得懂
“那個獸人頭目。。。”蕭顏努力眨眨眼，全神貫注盯着對方
“你認識嗎？”受她影響，尊離也着重觀察了下那個為首獸人，好像有一只眼睛是瞎的
“好像在哪見過”蕭顏不敢确定，輕輕說道
接着，就看見獸人猛犸士兵強行闖進鲛人群中，一手一個提了好些個幼年鲛人出來，一時間哭喊叫喊響徹天際，猛犸士兵毫不猶豫地，把小鲛人往長矛上一捅，連成一串挂在所有鲛人面前！
“唔啊啊啊啊”鲛人們被徹底激怒，與着周圍獸人搏鬥起來，這波獸人猛犸應該是先頭兵，算上外圍也不過幾十個，武力再強，被二三十倍的鲛人圍上也會吃力。鲛人身形瘦弱，但是嘴中可以吐出油脂墨汁，讓士兵暫時失去視野或者因地面油滑摔倒，一旦受困，鲛人們就會奪過武器一擁而上，把獸人猛犸迅速殺死
暴亂持續了很久，獸人猛犸大概死傷十來個，而鲛人也付出了幾乎十倍的代價，滿地都是支離破碎的身軀，與鲛人英勇無畏的氣勢相比，乍看起來獸人方面有些吃緊，紛紛圍在頭目左右，頭目卻不以為意，繼續放聲笑着
“這個笑聲？？？”蕭顏似乎想起點什麽
眼看鲛人大軍即将沖到跟前，獸人頭目終于有所動作，它從懷中掏出一個鈴铛，順手搖了搖，一股無形的魔力從鈴铛下傳出，猛犸士兵聽了，瞬間就作巨身獸化，身軀狂漲數倍，這樣一來，一個打百個都不成問題，鲛人面對倍化後的獸人猛犸毫無辦法，不得不停下手中武器，緊緊靠在一起
“哈哈哈哈”獨眼獸人首領一矛插起幾個鲛人，放在嘴邊舔舐鮮血
“我想起來了，是西象王的孫子，烏裏凸術！”蕭顏驚訝的聲音，很快便傳達進獨眼獸人的耳中，畢竟是有人直呼了它的名字，烏裏凸術手勢一舉，兩個猛犸士兵随即狂奔而來
“不好，快跑，尊天！”蕭顏扯了一扯尊離，沒想到這家夥不知為何動也不動，像走了魂魄般，等到她把尊離拍醒，獸人猛犸已将他倆團團圍住
“怎麽，發生什麽事了？”
“還能怎麽，完了！”
獸人猛犸對首領相當服從，首領沒說要殺，它們就把尊離和蕭顏一同丢進剩餘鲛人之中，畢竟在它們眼裏，兩條腿的都是一個物種，烏裏凸術也只當是落跑鲛人，今天已經殺夠，先關起來明日再說
有一位看起來像鲛人長輩的人一直挺身站在隊伍最前列，與獸人頭目不斷交涉，但是烏裏凸術完全沒有理睬，它讓手下獸人猛犸驅趕人群，把大家關進那些原本用來捕魚的牢籠中，用鐵鏈高高懸在半空防止脫跑，每一個籠子底下安排兩名士兵，一共六個籠子
屈辱，無奈，鲛人們困在籠中暗自落淚，哀嚎聲比海風更加刺耳，世人所指的鲛珠并不是鲛人的眼淚，而是它們的眼睛，鲛人的眼睛本身就是白色的，離體之後洗去鮮血，就成了一顆顆鮮活的鲛珠
關押完鲛人後，烏裏凸術帶着幾個親衛不知去了哪，剩餘獸人猛犸不敢溜差，在各自崗位嚴陣以待殺氣騰騰，稍有不順便是皮鞭交加，拍的牢籠如風中殘葉，鲛人敢怒不敢言。到了晚上，氣溫驟降，猛犸士兵有所偷懶，或摸魚打瞌或躲進避風角落，鲛人這邊才略感放松，白天的屠殺已經過去，活下來的鲛人互相依偎互相鼓勵，情緒暫時都比較穩定。
東莊鲛人身處雪之國最北端，幾乎從來不與人類交集，所以沒有南方鲛人體會過人類的貪婪和血腥，并不會對尊離和蕭顏産生排斥，只是此情此景，自己哀傷不夠，哪有心情搭理外人
過了好一會，一個小鲛人從媽媽的裙擺下鑽出，跑到尊離和蕭顏身邊，小鲛人的眼睛要比成年鲛人更加明亮，也是最受人類追捧，小鲛人瞪着大眼，弱弱地看着兩人說，“你們好”
“咦，這個小家夥會說人話”尊離報之一笑，蕭顏輕輕探出手，給小鲛人臉上摸了摸
“姐姐你長得好美”
“哈哈哈”蕭顏把手一攬，小鲛人就自願附進她懷中，是個女孩子
鲛人媽媽發現女兒不見，連忙四處尋找，看見她依附在蕭顏懷中，又好氣又好笑道，“明月，你又亂跑！”
“媽媽！”叫做明月的小鲛人擡起頭，又朝媽媽懷中撲去，蕭顏只好抱抱自己以笑臉相送“咦，這鲛人媽媽也會說話”尊離附上蕭顏耳邊低喃一句
“我們本來就會說人類的語言”鲛人媽媽摟着女兒，幽幽說道，給安靜的牢籠添了些生氣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們白天，說的話都聽不懂”尊離捂着臉，面紅耳赤的
“哎，真是個大笨蛋”蕭顏搖搖頭
“你說的是長老吧，他當時是在同獸人講獸語，換做我們也聽不懂”鲛人媽媽找個位置坐下，局面打開了，其他鲛人有些也圍了過來，夜明珠般的大圓眼看着尊離和蕭顏特別好奇
“原來是這樣，你知道為什麽這些獸人要襲擊村莊嗎？”
“這個，你們是從南方來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