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賣海賊,有受海賊之害的人,歡迎來購買海賊肉啦,丁點玉石就可以得到幾天都吃不完的海賊肉,千年海賊。”那人還在高聲叫賣着。
很多人都在圍着觀望,沒有一個人上前購買。
“海賊肉味道鮮美,吃一塊就可以延年益壽,去除百病。”
“哼。”蕭疏哼了一聲,差點笑出聲,那人這種叫賣方式不亞于街頭小販,無所不用其極,但對叫賣千年海賊來說,會适得其反的。
還是沒人動,笑聲不時響起。
見還沒人購買,那人竟走到人群裏,向人們逐一兜售千年海賊。
“買點吧,很便宜的。”
那人忙不疊地擺擺手,躲到了一邊。
“看你這身材偏瘦,買塊千年海賊肉,定能強身健體。”
人家說着“我在減肥”,退後兩步,躲開了。
“這小弟身體偏胖,千年海賊肉能排脂去油,減肥很有效果。”
“它那麽大,那麽肥,能讓我減肥,唬誰呢?”那人怒瞪圓眼說。
……
人們像見了瘟神一樣,紛紛避讓,不久,就把那人孤零零丢在中間了。
那人見費了這麽口舌,沒有賣掉一塊海賊肉,有些喪氣了,嘴裏念叨着“我這是何苦呢”,目光落到人群之外的蕭疏身上。
他徑直走到了蕭疏身前,原本擋在蕭疏的身前的侍衛不得不閃到一旁,不錯眼珠地盯着那人的一舉一動。
“小哥,買塊海賊肉吧,定讓你去災免難的。”那人笑着說,竟抓住了蕭疏左手,還摸索着蕭疏的手腕,一副熟人相見的樣子。
“來二十塊吧。”蕭疏說道。
“什麽?”那人還在摸索着蕭疏的左腕,蕭疏的話又來的突然,他竟沒反應過來。
“來二十塊海賊肉,給他們,這是我的手下,他們身體弱,需要補一補。”蕭疏指着圍在旁邊的二十個百姓裝扮的侍衛說。
“小哥,還是你識貨,我這就去割肉。”那人大喜過望,松開蕭疏的手,走過人群,直奔千年海賊的屍體。
那人右手一晃,不知怎的,手裏多了一柄軟劍,劍影閃過,那人左手裏多了一塊肉。別看海賊表皮黝黑發亮很難看,而裏面的肉質卻是鮮亮,很是誘人。
那人拿着海賊肉走到其中一個侍衛身前,遞到侍衛手裏說:“抱歉,沒有包裹的東西,就這麽拿着吧,有海賊皮在,沾不到手的。”
那名侍衛托着海賊肉,一臉茫然地看着此前在蕭疏前面走的那個侍衛,明顯,那人就是侍衛首領。
侍衛首領沒搖頭,也沒點頭,而是将頭扭向了一邊。
那名侍衛愣在那裏,手托着海賊肉不知怎麽辦了。
兜售海賊肉的人還不管那名侍衛什麽表情,他則是樂呵呵地又去割海賊肉了。
沒一會兒,十九個侍衛手裏都有了一塊海賊肉,那人想去割最後一塊肉時,侍衛首領終于憋不住說話了,冷冰冰地說:“不要在割了,就這些吧。”
“這……”那人看向蕭疏。
蕭疏點點頭。
“那錢呢?”那人問。
蕭疏指了指侍衛首領,說:“只管向他要,我的錢都在他身上。”
那人很是聽話,樂呵呵地走到侍衛首領身前,伸出手。
此時,侍衛首領的臉已經變成了醬紫色,看了蕭疏一眼,從腰間拿出一錠銀子放到那人手裏。
那人并沒把手收回去,說:“少了,十九塊海賊肉呢。”
侍衛首領怒目圓睜,瞪視着那人。
那人像是沒看見,依舊樂呵呵地伸着手。
最終,還是侍衛首領敗下陣來,又拿了一錠銀子給了那人。
“謝謝。”那人轉身向蕭疏道謝,随後把銀子塞到腰間,又喊上了,“千年海賊,千年吃不上,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何止千年萬年。”
萬事開頭難,有人帶頭買,就有人跟風,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圍了上去,紛紛伸出手。
蕭疏朝侍衛首領笑了笑,轉身向前走去。
侍衛首領趕緊跟上,後面十九個侍衛手捧海賊肉次序随後,形成了一道很獨特的風景。
兜售海賊肉的人右手劍揮舞,塊塊海賊肉分到在場人手裏,可同時,他的目光盯在蕭疏的背影上。
……
蕭疏也沒想到會重回廬墨都,而且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來蓋餘國做人質。
他走到蓋餘國國主宮殿附近時,才發現,随行的二十個侍衛只剩下侍衛首領了,其他人不知什麽時候,各自隐去了。
這些人的行動有些異常,蕭疏卻沒關心。
侍衛首領報明身份後,蓋餘國只不過派出一個禦前帶刀侍衛接待他們,而且一臉的輕蔑,根本沒把來自弱國的三公子放在心上。
押送蕭疏的侍衛首領氣得直喘粗氣,蕭疏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別忘了我們前來的目的。”
侍衛首領沒有答話,可呼吸均勻了。
他們住的驿館簡陋得沒法再簡陋了,厚厚的灰塵,應該很久沒人住過了。
禦前帶刀侍衛把他們丢到驿館就走了,随行的侍衛首領成了雜役,弄得灰頭土臉,驿館才勉強能下腳。
蕭疏抱着雙肩,悠閑地看着侍衛首領忙前忙後,青丘國的三公子不能做只有雜役做的事,蕭疏很清楚知道怎麽做。
侍衛首領幹活的間隙惡狠狠地看上蕭疏一眼,蕭疏抱着雙臂會報以開心的微笑。侍衛首領拳頭攥得咯咯響,卻只能過過眼瘾,最終還是繼續飛沙揚塵地打掃。
讓一個平常靠打打殺殺為生的人做這些細活并不容易,蕭疏實在等不及了,才說道:“好了,就這樣吧。”
侍衛首領這才停下手中的活,氣鼓鼓地出去了。
蕭疏關上房門,躺倒在床上。床有點硬,但總比招搖山的石床好得多。
他靜靜地盯着屋頂發呆,屋頂還有些許破敗的蜘蛛網,蜘蛛網輕輕擺動着,像是随時可能墜落下來,但始終還在屋頂懸挂着。
他想,自己多像這些破敗的蜘蛛網,只有人在無所事事時,才可能瞟一眼,在虛空中飄搖着,不知什麽時候失去了根基,跌落在地上,被人們狠狠地掃去,扔到令人作嘔的垃圾裏去,再也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