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
兩人相互确認的确無事。
這一遭算是有驚無險, 目前只待雲隽找到那孩子,回來交代。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微妙。
梁悅将四散的輕紗收了回來,轉移話題般:“嗯, 這紗不知是什麽材質, 這麽結實。”
臨岐:“……”
他眼睛都不敢看她, 腦子裏都是自己的雙手被她用這些紗緞綁起來的畫面。
果然,梁悅也意識到這個一樣不适合現在聊, 聲音開始發虛:“如果你沒事了的話,咱們四處探探?”
但是……
她的目光不老實。
心裏更不老實。
【唔, 好想再綁一次……】
【好想知道是怎麽解決的啊…】
臨岐:“……”
就硬熬啊……之前都是這樣, 她不是知道嗎?
不行,想想還是覺得太害羞了。
他趕緊打住了思維, 不想再丢人失控一次。
好在兩人都不想在此刻多說,所以一前一後下了樓,這竹樓的樓上已經變得光禿禿, 就剩個平臺。
而一樓沒有被波及到的地方, 放着一些衣物被褥。
梁悅仔細翻看, 臨岐則走到另一邊角落裏。
淩亂的布匹下, 有一些散落的玉簡書籍。
他撿起一本來看, 卻在翻看了幾頁之後, 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什麽, 剛才按壓下的心思再次浮起!
眼看氣氛好轉,他生怕被梁悅察覺, 趕緊将這一堆玉簡一股腦收進乾坤袋。
然後有些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梁悅的背影。
她沒注意, 只在念叨:“這是什麽特殊的蠱蠶吐的絲做成的嗎?”
她說的是和那些輕紗同出一源的布匹。
迅速查完竹樓樓下,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梁悅将目光轉向周圍。
她明确了搜查地宮的兩個目标。
一, 找到神魂之玉的相關線索。
二,找到鬼修小孩的相關線索。
只是地宮裏不知還有什麽奇怪的蠱。
還是需要小心一點。
“你把雲隽的玉佩拿出來?咱們拿着,那些蠱如果還聽令,應該不會攻擊我們。”梁悅故作輕松地拍拍臨岐的肩膀,吩咐他,“對了,快釋放一些王八,不是,大妖之氣,讓那些陰暗爬行的玩意兒逃遠點!”
說罷,她還嫌地宮昏暗,索性大展照明術,她猜測蠱蟲大多是些喜陰暗的,見如此震懾,估計不會有這個膽子來送死吧?
大概是蠱人們一直精心照管,地宮內別處也一樣,幹淨整潔。
梁悅一面走,一面分析:“剛才我看雲隽往這個方向去追,不如我們也先從這個方向查起。”
越過蠱人們的屍體,順着雲隽走的那條路往下。
她們來到一個類似儲藏室的石洞中。
這石洞呈半圓形,石壁上都是架子,地面有一些奇怪的紋路和凹槽。
架子上一半放着瓶瓶罐罐,另一半有筆墨書畫。
讓臨岐去查看罐子裏有沒有蠱蟲,她自己則走到另一邊,去翻看那些書籍卷軸。
臨岐有些緊張,但還好,梁悅那邊并無異常。
他問:“悅悅,你那邊是什麽?”
梁悅看得投入,過一會兒才應道:“這個看來是苗王最後研究的地方。”
她看完記錄,隐約猜到當年所發生的事。
臨岐見她有些愣神,問:“你看到什麽呢?”
梁悅嘆了一口氣:“雲绮當年應該是難産了,一屍兩命。”
不過她早有這個猜測,現在得到了證實。
她把雲绮的“病例”遞給他看,又從他手中拿過那塊玉佩,開始跟苗王的筆記對比。
“找到了!”
不過其中關于神魂之玉的信息不算很多,聊勝于無。
臨岐攥緊了記錄,一直沒說話。
梁悅感覺他方才就有些神思不屬,問:“你怎麽了?是還不舒服嗎?還是想到什麽了?”
臨岐原來只知道,女人懷孕很危險。
現在這樣直面真實的記錄,不敢想象當時有多血腥,他不禁心驚,并且後怕。
如果她們方才真的中計了,恐怕梁悅說不定會面臨比這還可怕的危險。
他臉色有些泛白,呼吸沉沉,聽見梁悅問他,他只覺腦子裏一片空白,将她緩緩拉進懷中。
“嗯?蛇蛇?你……”梁悅有點發懵。
“我不要緊。”他緩了緩,解釋,“就是有點後怕,還好你沒事。”
梁悅拍拍他後背。
兩人默默相擁了一會。
就在梁悅想說把這裏的東西也先打包帶走之時,空曠的地宮深處,傳來了腳步聲。
梁悅仰頭,與臨岐對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安靜戒備。
來人确是雲隽。
她懷裏抱着一個折斷了手臂的蠱人。
蠱人緊閉雙眼,不知是暈了還是睡着了,還是不敢面對她們,即便如此,僵硬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怯生生的害怕。
梁悅看了一眼,便知她猜得沒錯,這個鬼童就是借助蠱人與人交流的。
她嘆了一口氣,心道,畢竟是孩子。
臨岐聽她嘆息,就知道她心軟了。
雲隽抱着蠱人走下臺階。
她看向兩人:“你們要問什麽都可以問。”
梁悅看看那蠱人,問:“就是它嗎?”
“是。”能看出來雲隽眼中的情緒也很複雜,但舔犢之情明顯。
始作俑者是小孩且未醒,梁悅不好發難,況且正事要緊。
她回頭環顧了一下石洞,覺得這裏令人不适,提議道:“找個舒服點的地方吧,我和我師弟都沒什麽事,沒必要這麽劍拔弩張的。”
聽她這樣說,雲隽松了一口氣,輕聲應好。
索性回到地宮中央。
竹樓家具都被打碎了,到處都一片狼藉,梁悅很坦然,絲毫不覺得抱歉。
不過她從秘境拉出來桌椅小榻後,氣氛一下子從焦灼變為莫名其妙的祥和。
已經習慣了在各種奇怪的地方“聚餐”,臨岐非常自然地問:“要喝點什麽?”
雲隽有點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梁悅坐進椅子裏,示意雲隽把懷裏的蠱人放在小榻上,然後道:“說罷。”
雲隽照做,給蠱人理了理頭發,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梁悅見她明顯情緒大起大落,思緒有些混亂,指示道:“一條條來,先說你怎麽确認我們的行蹤?靠食靈蟲?”
這也是雲隽一開始答應的條件。
“的确從你們在素方宗遭遇食靈蟲後,我就注意到了你們。”雲隽有了頭緒,緩緩道來,她看向臨岐,問,“你能解開我身上的奪靈陣嗎?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為了展示。”
食靈蟲之間有一條信息網絡,這個梁悅猜到了。
臨岐給她解了。
雲隽右手一翻,掌心就現出一只小小的蝴蝶。
梁悅來了興趣:“這也是食靈蟲?”
那只小蝴蝶通體瑩白,看上去與普通蝴蝶沒有差別。
她面上露出既悲傷又自豪的笑容,看向這對師姐弟,說出了食靈蟲的秘密之一——
“是,這也是食靈蟲。”
“因為,萬物皆可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