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5 章 ☆、21.鏡花水月

辰蘇白也不傻,他這幾日忙得很。他不僅派人追殺景睦彥,也同時也動用了東辰宮的密部去查三件事。第一件便是方治為什麽要捉雪絮;第二件則是景睦彥的來頭;而這第三件,便是安家的滅門案了。

其實要查的這三件事,辰蘇白自己覺得可能是互相有關聯的,講到底無非就是雪絮的身世之謎,以及從前和景睦彥的聯系。

第一個來的消息就令人吃驚,那便是景睦彥沒有被殺掉的原因,是逃到了岚遠山的外宅。岚遠山作為雪絮的舅舅,自己的外甥女被景睦彥害了,卻為什麽還要庇護他?但既然岚遠山擺出姿态要護着景睦彥,他便也不能派出暗殺的人了。

很快,第二個消息也來了,景睦彥的世家清白,從前的王子,變成血妖之後一直都在東澤,偶爾惹些不大不小的麻煩,無非都是妖界之間的恩怨,和當年安家滅門案并沒有關系。但是竟發現景睦彥和岚遠山的關系居然一直十分密切,甚至有人見過他們在凡間一起吃飯游玩。難道這岚遠山就因為和景睦彥關系不錯,就能姑且他害自己的親妹妹的女兒?

還有一個有關方治的,方治叛逃前有一段時間的記錄是被封存的,通常這樣的封存就是此人在這段時間內在做一些保密性的事務。而岚遠山在離開仙界之前,也有這樣一段被封存的記錄。會不會岚遠山其實和方治是有些交集的呢?

再一個來的消息很令人深思,在雪絮出生前的三個月,仙界曾有人去過安家查訪,但那個時候見過岚秀川的人卻說并沒有看出她有懷孕,這事兒就蹊跷極了。雪絮不是岚秀川所生?但雪絮卻是鐵板釘釘的岚家血脈。辰蘇白在書房裏,看着下面遞上來的折子,陷入了深思。

辰蘇白發現岚遠山消失的時間和雪絮出生的時間竟然是吻合的,于是便去打探岚遠山消失的這些年究竟去幹了什麽,這件事簡直就像是石沉大海,竟沒有一個地方記錄了岚遠山的去向,也并不見有封存,實在令人驚訝。

辰蘇白心煩意亂,雪絮的背後究竟有多少謎團,有多少事情雪絮沒有告訴他,或者說雪絮自己也并不知道。

其實辰蘇白也在想,雪絮被景睦彥劫走的那一個多時辰裏發生了什麽,會讓雪絮用這麽極端的方式自盡。一個多時辰,說多也不多,但說少不少,辰蘇白實在不願去細想。而且試過了各種方法之後,為什麽偏偏是景睦彥的幾滴血就能把雪絮喚醒?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雪絮伸出舌頭舔唇邊的血的畫面,覺得背脊一陣惡冷。他揮了揮手,一個密衛出現在他面前。

“去查,仔細的查,血族是如何确立後代的,每一個步驟我都要知道。”辰蘇白道。

雪絮躺在榻上,手中拿着辰蘇白送她的那支桃花釵。她在反反複複的想辰蘇白今日說的話。他說未來的日子很長,一直到天荒地老,他說雪絮,不要離開我。

雪絮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讓這麽好的辰蘇白喜歡自己,那樣溫柔的目光,那麽溫暖的懷抱,而自己現在卻在欺騙着他。若是他知道了一切,還會這樣如此對待自己麽?

前段時日,雪絮原以為辰蘇白很快便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自己一直默默等待着一切的鏡花水月的破碎,然而最近,似乎事情竟有了轉機。可是雪絮覺得,這樣的轉機反而讓自己更煎熬,又怎能用欺騙換來幸福呢。

一夜無眠,雪絮覺得自己必須把真相告訴辰蘇白,哪怕是一部分的真相也好。

第二日因為心中有事,雪絮比與辰蘇白約好的時間早了一些便到了東辰宮。辰蘇白還沒有回來,雪絮便一個人坐在他書房外的客廳裏等他。等了一會兒,聽到外面的院子裏有窸窸窣窣的人聲,原來是有兩三個侍女在便打掃庭院便聊天。

雪絮無聊地拿了随手拿了一本冊子翻着看,卻隐約聽到外面的人在說她的名字,便留意了聽。

只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也不知道那雪絮有什麽好,當家非要娶她,我聽說她現在心脈受損,連劍都提不起來了呢。”

雪絮一怔,竟是因為自己靈力被封了,外面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坐在屋子裏,就在說閑話麽?

“真的啊?她之前不是挺厲害的麽?”

“再厲害現在也沒用了,一輩子都得要別人照顧,我們當家真命苦。”

“原本這婚事就不怎麽好,按我們當家的條件啊,随便找門親事都不曉得會好多少,就非要娶這麽個也不知姓什麽的女人。”

雪絮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就是,當時老爺也并不贊成的,還不是那個淩大人收了她作義女,才講得過去些?”

“這事兒我知道,當時當家鐵了心的要娶她,老夫人可生氣呢!”

“真的啊?”

“真的,我當時在屋外聽見的!”

“現在姓淩也不過是個義女,還是個提不起劍來的義女。”

雪絮用力把耳朵捂起來,她難過得心如刀絞,她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把的尖刀,戳在她心裏最軟的地方,把她這些日子好不容易遮蓋起來的傷口無情的撕開。她覺得一分鐘也坐不下去了,外面的侍女一走了,雪絮便跑了出去。

現在運不了氣也不能再禦風而行了,雪絮一個人在東辰宮回西淩宮的路上奔跑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這是報應麽?她無意中得到的幸福也許根本就不屬于她,所以現在要加倍的問她讨回來麽?

“雪絮!”辰蘇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辰蘇白回到家,見雪絮沒在,卻又聽門口的下人道雪絮來過又跑了出去,他便一路追來,卻看見一路狂奔的雪絮。

一把拉住雪絮轉過來,辰蘇白呆住了,雪絮竟哭得滿臉淚痕:“怎麽了雪絮?”

雪絮扭過頭去想要掙脫他的手,卻被他牢牢的拉住。

“雪絮,這是怎麽了?”辰蘇白焦急地不知所措,他從未見過失魂落魄的雪絮。

“蘇白,”雪絮又哭又跑,氣都喘不上來,斷斷續續地說,“你把婚退了吧,你好好地去娶個好姑娘吧,好不好?我一點都配不上你!”

辰蘇白慌了神,忙把雪絮抱緊懷裏道:“雪絮,你怎麽突然這麽說?我誰都不要,我就要你啊。”

“不要不要!我不好,我只會給你添亂!”雪絮哭鬧道。

辰蘇白心裏亂成一團麻,這些天好不容易把雪絮安撫得七七八八,今日是怎麽了,突然就鬧起來了?這站在大路上拉拉扯扯地也不像話,還好附近暫時無人經過,辰蘇白一把抱起雪絮,閃了身形,到了東辰宮後山的僻靜處。

“雪絮,”辰蘇白将雪絮攏在懷裏,輕輕撫着她的秀發道,“無論你怎麽樣,我都只要你,我只要你在我身邊便好了。”

無論怎麽樣麽?雪絮心裏更難受了,擡起臉便問:“真的無論我變成怎麽樣,你都還要我麽?”

“怎麽會不要你?都是我的人了,還想逃去哪裏麽?”辰蘇白把雪絮的臉埋在他的胸口。

雪絮心裏的委屈決了堤,眼淚滾滾湧出,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些困苦煩惱,她為什麽不能和辰蘇白就這樣到天荒地老,這麽好的人,為什麽她不能要?她雙手牢牢地拽着辰蘇白胸前的衣裳,再也止不住地大哭起來,就像要将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傾瀉而出。

辰蘇白嘆了口氣,輕輕地拍着雪絮的背,像是安慰這一個孩子,這樣的事情能怪誰?無論雪絮變成什麽樣子,都怪不得她,受傷的是她,痛苦的也是她,婚期并未到,可在他情不自禁的時候,雪絮還是将完完整整的自己給了他,自己又怎麽忍心抛下她?

雪絮的哭聲慢慢小了下來,辰蘇白拿了帕子幫她擦眼淚,雪絮整個眼睛都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睫毛上還挂着幾顆晶瑩的淚珠,真是個淚美人。

辰蘇白輕輕地笑了一聲,雪絮倒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他,只見辰蘇白笑顏溫柔,幫雪絮理了理亂了的額發道:“真是個小孩子麽,哭成這樣,不過哭着也倒是極美的。”

雪絮低着頭咬了咬嘴唇,不說話。

辰蘇白将她的碎發攏到耳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擡起來,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雪絮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一拍,但辰蘇白将她溫柔地抱在懷裏,溫暖的手掌握着她微微顫抖的肩,辰蘇白的唇總是暖暖的,像羽毛一般輕柔的吻,覆蓋着她小小的唇。

雪絮緩緩伸起雙手,抱住了辰蘇白,她把臉枕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安定而有力的心跳。昨夜裏下定好的要告訴他真相的決心,碎了開去。

再過兩天,就再過兩天,她貪戀着他的溫柔,就算是幻象,就算是虛影,再過兩日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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