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退貨
這一幕沖擊實在是太大, 兩人顯然都亂了分寸。
梁悅跑走以後,臨岐苦笑着揉揉太陽穴,她的心聲魔音穿腦, 可以想見此刻她有多麽崩潰。
不過這也讓他之前對有關她來處和過往的擔憂減輕了不少, 什麽八百個帥哥, 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的花架子!
切!怪不得碰到真的,不, 泥人形的他就落荒而逃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裏,臨岐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他看了眼那跟他相似的泥人, 朝一旁的貝果道:“貝果,變我!”
貝果點點頭, 輕煙飄起,小姑娘身形瞬間變得高大,它化作了灰眼的臨岐。
月光下, 兩人如同雙生子一般, 只是眸色一金一灰, 如同明與暗。
那泥團似是被迷惑住了, 然後吹氣般膨脹起來, 接着分開作兩團人影, 正是模仿兩個臨岐。
臨岐繞着兩個泥人走了半圈, 上下打量,問道:“你們哪個是我啊?”
這兩個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咕嚕幾聲, 似乎在争吵, 接着忽然就扭打成一團!
打着打着,“铛啷”掉下來一個尖刺狀物事, 正是臨岐的僞裝法器。
而泥人們又打得不可開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後摔落在地,以一種詭異的狀态融進了地面,似乎打算土遁而去。
臨岐彎腰撿起法器,對猶豫要不要阻止的貝果道:“不用管它,繼續看着就行。”
“姐姐真的沒事嗎?”貝果望向小樓方向。
臨岐臉色微紅,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呢。”
這一會功夫,梁悅貌似已經平靜下去,沒再傳過來只言片語,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麽。
臨岐手裏握着那法器,慢慢往小樓走去。
走至樓前,臨岐卻見梁悅站在廊下,她已經換裝完畢,頭發也用分水術弄幹了,彷佛是十分刻意地抹除了方才兩人之間濕漉漉的接觸與些許暧昧氣氛。
見他回來,還是一副化形小妖的模樣,她張嘴,盡力以一種公事公辦的态度,十分平靜地問:“法器沒拿回來?”
臨岐走到階下,伸出手掌,給她看。
梁悅想問他為什麽不用上,又忍住了,她一沉默下去,微妙的尴尬氣氛便浮了上來。
臨岐仰頭,看看她臉色,然後羞愧道:“悅悅,對不起,你一定吓到了,是我不好。”
梁悅眉心皺起,迅速移開了視線,但還是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她還未想好怎麽回答,腦中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不應當的畫面,然後——
【沒看見,啥也沒看見!】
臨岐:“???”
聽見這不要臉的雙标心聲,他臉瞬間漲得通紅,被口水嗆得咳了兩聲,破防到差點就脫口而出反駁她。
梁悅狐疑,但還是不敢轉過頭來看他,只輕聲道:“沒關系,又不是真的。再說,黑燈瞎火的,我什麽都沒看見。”
為了調節心情,即使是陰天,貝果也會幻化出極大極圓的月亮,給秘境添一分美麗月色。
臨岐垂眸,望着地上如水銀般流淌的月華,無語。
“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梁悅停下思忖兩秒,有些猶豫,但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最後還是繼續道,“還有,你最近很怪,我不喜歡這樣,讓我不舒服不自在。”
這是她自認識以來,第一次如此正式直言,臨岐愣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有些氣急敗壞,有些不甘心,明明是她、明明是她一開始總說一些奇怪的話!
“這是為什麽?難道我對你好,也不行嗎?!”
梁悅覺得奇異,她終于轉過頭來,低頭看向他:“你別忘了,是我害你內丹修為全損,真身化灰,我們只是被迫綁在一起修煉,你應該視我做仇敵!再說……”
她咬住下唇,趕緊住了嘴。
再說什麽?!
又是奇怪的想把他推到方雪溪那邊?!
臨岐冷笑一聲,真是被她的腦回路打敗了,不想再跟這嘴硬的人多說什麽。
他長腿一邁跨上臺階,同時冰涼淩冽的、屬于冷血爬行動物的氣息便蜿蜒襲了上去,如鋪滿山谷的銀色清輝一般,圈得梁悅動彈不得。
他的眸子因為背光,顯得深邃許多,變作暗金,一如她右手蛇形紋身上的鱗片顏色。
梁悅被他逼得後退兩步,伸出右手作防衛狀,嘴裏喃喃:“幹、幹嘛!”
臨岐嗤笑一聲,聲音低啞而魅惑:“悅悅,看着我,告訴我,你把我看作死敵。”
梁悅腦內頓時警鈴大作——他要發癫!
臨岐歪了歪頭,伸手抓住她小臂,然後再次以退為進:“我不這麽看,但如果你是這樣想我,那你現在就可以調動靈氣,把我的左手廢掉。”
梁悅想要抽回手臂卻失敗,斥他:“你發什麽瘋?”
臨岐再次逼近半步,将她抵在木牆上。
他的手掌緩慢移動,像蛇一般游走,來到手腕處,拇指蹭了蹭她手腕上的蛇形紋身,接着張開五指,緩緩卡進她右手,掌心與她相貼,一如她們親密的修煉姿态。
“我不會反抗的,你動手吧!”
梁悅:“……”
癫公吧這是?!
還沒發現這人有這種瘋态呢!
然而這種情節看小說很帶感,自己實體感受就十分不受用了!
見梁悅臉上明顯的不适神态,臨岐低笑一聲,硬着頭皮繼續:“怎麽?你舍不得?”
梁悅聽着這油膩發言,有些受不了此刻粘稠的氣氛,她默默咬了幾次後槽牙,突然下了決心,拽住臨岐的手,一個轉身,兩人位置對調,“嘭”得一聲,她一把把他按去牆上!
不知是驚訝還是突然轉身對光,臨岐的豎瞳瞬間放大。
梁悅左手施力,緊緊按在他胸膛,牙縫裏蹦出一句話:“我沒空跟你在這抽風!”
然而臨岐只楞了一瞬,便馬上捉住她的左手,以一種傷感語氣道:“我懂了,你是不是不想對我負責……”
梁悅:“!!”
這是要跟她來算賬了!
梁悅:“不要瞎說啊!負什麽責?!”
她想抽身,結果兩只手都被他鉗制住。
果然臨岐直視她眼睛,神色怆然:“你之前一直強調清白清白的,結果看我、摸我、抱我……然後又不承認?我沒想到你是這樣壞的。”
梁悅:“……”
誰抱誰啊?!不對!不管誰抱誰都不可以說!
她眼神飄忽:“你在亂講什麽!”
“這以後讓我怎麽再找道侶呢?”
臨岐嘆了一口氣,面帶憂傷地望着她。
梁悅狠狠皺眉。
【不是吧這人,還想強買強賣嗎?!再說,開玩笑說的清白,這就信了?切!】
“反正我們什麽也沒有!!你給我起開!”
他以一種打開包裝,看了摸了就不可以退貨的語氣繼續:“梁悅,你壞心眼的程度真是超過了!”
梁悅:“?”
“不是吧哥!人生不止有情愛兩個字!”
切開他腦子,居然還是個戀愛腦嗎?
眼看暧昧旖旎氣氛被她破壞殆盡,臨岐嘆了一口氣:“可我活了許久了,什麽都感受過了,只差情愛。你就讓讓我吧?”
憑、憑什麽啊?!
梁悅覺得手心都在出汗,帶得他的溫涼皮膚也開始發燙。
“不、不行!”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
“不……”梁悅為了增加可信度,勇敢擡頭直視他,但否定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身體的反應掩飾不了。
心跳聲。
酥麻的過電感。
他胸肌真好摸……
梁悅舔了舔嘴巴。
臨岐低頭,笑眼一彎,十分篤定:“你很想喜歡我的。”
仔細觀察她的神色,他繼續:“你是怕會離開這方千界,回到你的來處嗎?”
不待梁悅回答,他放開她左手,改為攬住她腰身,虛虛環住她,讓兩人更貼近一些。
呼吸交錯間,他輕聲道:“我說了,我會陪着你的,無論去哪裏,要做什麽。悅悅,你信我。”
在這樣不容抗拒的時刻,梁悅腦中荒唐地想到。
【完了,果然是蛇,好會纏人!】
【劇情徹底被毀,這裏會不會跟着覆滅啊?!】
“不、不行!”想到這裏,她依舊十分抗拒,低頭抽手推他,“你放開我!”
臨岐:毀滅?
這麽嚴重?她究竟從何得知?!
原本以為又要一番拉扯,結果她還沒用力,臨岐居然聽話放開了她。
她往後退去,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也不要再糾纏我了!我不會、不會答應的!”
但是,突然離開他的懷抱,空虛感瞬間襲來。
她搓搓手臂,努力板起臉。
臨岐還是靠在木牆上,雙臂環起,一雙眼睛瞬間蓄滿了譏诮。
他默了片刻,輕哂:“知道了,膽小鬼。”
梁悅果然上當:“你什麽意思?!”
臨岐的視線從她臉上輕輕劃過,最終落在遠處:“我說你膽小鬼,不敢承認,不敢喜歡,敢做不敢當。跟我在一起會引發什麽不詳的事情嗎?如果是我,我偏要做!就算千界毀滅也無所謂!”
梁悅氣得哽住,在擺爛承認和奮起反駁之間猶疑,然後才反應過來,無論怎麽樣都着了道!
油鹽不進啊這小子!
果然是某些仙俠文裏的癫公男主吧?!為了談戀愛不顧全天下的死活!
臨岐挑眉,究竟油鹽不進的是誰呢?!
仙俠文?是話本子嗎?她以為我是主角?那麽,方雪溪?
他感覺有些眉目,彎腰湊到梁悅眼前,繼續拱火:“你都穿越千界了,已經不能算常人,就這樣還相信什麽命數啊天定之類的東西嗎?修士最不怕逆天改命!”
金眸璀璨,閃着奇異的流光,映照着月亮與她的臉。
臨岐說完,側身離開,進了廳堂,最後一句話飄來——“我去入定修煉了,明日出關。悅悅,你好好想想,另外,我出關後,固丹成功的話,兩丹并存,還不知道會引來什麽樣的雷劫,我的命,就在你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