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29 章 故人弄玄虛

慕萱凝神望着畫中男子,确定自己之前沒有見過他。

即便只是畫,她也不得不承認畫像之人技藝高超。男子身穿飄逸藍衣,墨發有一部分被白玉冠束起,其餘皆垂垂散落,發梢飛揚,憑添了幾分神采。他只是簡單地站在那裏,卻讓人覺得情态鮮活,似要從紙中走出來一般。

再看面部,眉清目秀之餘又不失剛毅俊朗,嘴角含笑使人如沐春風。不可否認,這位男子長相十分出衆,但他與葉無雙的英俊耀目逼人不同,更多的是柔和溫雅,一看就是修養良好的謙謙君子,不會輕易發脾氣說重話。

慕萱失神了片刻,暗暗贊嘆了一聲,眼睛從畫像中移開,轉到畫像下面。然後她發現畫像下方的小桌子上擺着一個小小的香爐,香爐邊有個靈位牌一樣的東西。

慕萱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不自覺地邁步往前走去,想看看牌子上寫了什麽。她心中好奇加上急切,往前走時只盯着牌位看了便沒有留神腳下,跨出兩步之後,那間房的地面忽然裂開一個大洞,猝不及防間,慕萱一下子失去平衡,落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她終于看清了靈位牌上的字跡:炎靈真君之神位。

慕萱大大吃了一驚,不是驚訝自己竟然毫無防備地落入了黑衣人的陷阱,而是驚訝畫中人竟然是自己從未謀面的師父,炎靈真君!

她還保持着震驚不能自已的神情,這時雙腳已經着地了。慕萱從震撼中驚醒,急忙去看四周,發現自己從上面落下來之後掉進了一個地下囚室。她神識一探,果不其然,囚室四壁都無法穿透神識,看來想出去難了。随着她的掉落,頂上也落下一面巨大的鐵栅欄,把向上出去的路封死了。

不過眼下慕萱并不急着出去。她急切地想要搞明白師父的事情。

鎮定一下心神之後,慕萱對着空無一人的囚室叫道:“閣下還不現身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你不問問我是誰,引你來此有何目的?”

那人聲音平靜。從各個方向傳來,最關鍵的是刻意隐藏之後,從音色來辨根本分不出是男是女。看來此人戒心很大啊,也有可能是熟人,怕慕萱聽出來。

慕萱想了想,微笑道:“閣下若願意告知,在下自當領情。我還想問一句,閣下是否為聖門弟子?”

從炎靈真君的畫像和牌位香爐來看,那人多少是懷着對他的敬畏和緬懷的,除了聖門弟子。慕萱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對待一個已經隕落的聖門真君。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桀然道:“不是。”

慕萱再問:“既不是聖門弟子,想必是炎靈真君的知交好友了?再不濟也是見過真君并仰慕其為人的,在下猜的可對?”

這一次,那人沉默的更久了。慕萱等的不耐煩。見那人似乎并沒有惡意,便自顧自地說起來:“不管是敵是友,既然閣下特意設計把我與同伴分開并引我來此,想必是知道我與炎靈真君的關系了。實不相瞞,真君乃是在下的恩師。”

也不知慕萱哪句話讓他不痛快了,這回那人很快就給了回複。他冷冷道:“連面都沒見過,未曾授業。何稱恩師?”

慕萱思忖了一下他話裏的意思,對方似乎不承認她炎靈真君弟子的名分。看樣子這人還是個知根知底的,對炎靈真君的隕落時間和慕萱拜入聖門的時間一清二楚,知道這倆人的師徒情分只是名義上的。

慕萱笑了笑:“閣下說得沒錯。雖然拜入師尊門下已久,可真正瞻仰他老人家的風範還是方才沒掉進來之前那幅畫的一瞥,如此我還要多謝閣下。雖無緣得師尊親自教導。但在下一直謹遵他老人家留下的囑咐,勤于修煉,不敢做絲毫有損或堕恩師名望之事,勉強當得起炎靈真君弟子的身份與名頭,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那人冷哼一聲。又沒了聲息。

慕萱無奈道:“你究竟想怎樣,給個痛快話吧。要打就打,我不懼你。不打的話就趕緊放我出去,不然我師兄可能會掀了整個白沙窟。”

以慕萱對葉無雙的了解,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了,這口窩囊氣葉無雙絕對不能忍。對于不能忍的情況,他只會采取最簡單粗暴的形式解決,反正用參商洞天在他不用擔心對方挾持慕萱做人質什麽的。

那人淡淡道:“久聞惠清真君大名,原來也不過如此。你放心吧,一時半會兒他還找不到這裏來,等他脫身了天也早就亮了。”

慕萱暗暗驚了一把,這麽說是另有高人絆住了惠清師兄,也不知他那邊究竟怎麽樣了。

那人看慕萱不說話,諷刺道:“有功夫為別人擔心不如先想想自己,你可別指望我會輕易放過你。短短數十年,沒想到你都快結嬰了,這一點上我心服口服,但你我還是要比試一場,若能贏我,以前的恩怨便就此一筆勾銷。”

慕萱奇道:“……以前的恩怨?閣下遮遮掩掩有什麽意思,不如直接現身相見。”

她實在想不出自己什麽時候樹了這樣一個敵人了。仔細想想,但凡有深仇大恨又知道她根底的,基本上除了金家其他的都死絕了啊,還有誰過了幾十年還記着仇呢?再說幾十年前,她要麽還沒開始修煉,要麽就是練氣期和築基初期,記憶中還真就沒這麽一號人。

那人仿佛找到了戲耍慕萱的樂趣,語氣微妙道:“打贏我你才有這個資格知道,出手吧!”

慕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叫道:“你倒是出來啊,四面都是牆,我往哪兒出手?!”

那人悠悠道:“那我不管。”

慕萱:“……”她發誓一會兒要是逮到這個人,一定要好好打一頓出口惡氣。

碰上耍賴的沒辦法,慕萱只好拿出一枚日光石,舉在面前照着,這囚室是在地下,很昏暗。她舉着日光石沿着牆壁溜了一圈,這一次卻不像上次那般幸運直接找到了機關按鈕。四面牆壁都很光滑,什麽都看不出來,。

轉了兩圈之後,慕萱很幹脆地放棄了這條路。想想也是,上一個機關明顯就是那人故意留下引誘她的,這一次當然就沒那麽簡單了。慕萱想了想,盤腿坐在地上,手裏拿着個東西随意劃拉着。

這時那個煩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炎靈真君的弟子就這個水平?如果一個時辰內出不來,那你就永遠都別想出來了!”

慕萱覺得這人越來越無恥了,不給提示就算了,現在還玩上限時了!

吐槽歸吐槽,她心中可一點都沒敢大意,腦子也在快速運轉。對方的态度很明确了,是敵非友,一個時辰出不去可能真就又得躲到參商洞天裏去了。被白佑嘲笑還在其次,關鍵是慕萱不想一遇事兒就只會躲避,好歹她也是不足四十歲就結丹的“天才”呢。

一切都看起來沒有任何破綻,慕萱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就分析出了幾個方向,結合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偏向于對方使用了幻術障眼法之類的法術。雖然這類小把戲難不住慕萱,可魔修有沒有不同的手段就難說了。

她開始從自身來考慮。如果自己要挖一個地下囚室來困住一個金丹後期的高手,并且那人法寶不少,還精通陣法,怎樣才能将囚室做得天衣無縫使他一個時辰內逃不出來呢?這麽一想,慕萱眼睛一亮,胸有成竹地朝某一點走去。

等到慕萱轉完四個牆角,頂上的栅欄轟然升起,她一躍而上,小心地落在了炎靈真君畫像前的小桌子上——其他地方暫時是不敢落腳了,誰知道會不會再觸動什麽機關又掉到哪兒去呢。這桌子上有炎靈真君的牌位和香爐,慕萱賭的就是那人不會輕易毀壞與炎靈真君相關的物件。

不知隐藏在何處的那人又是一聲冷哼,道:“你便是這麽當徒弟的,連師父的靈位都敢亵渎?”

慕萱笑道:“師父他老人家地下有知,肯定不會責備于我——聖門的弟子的教導一直都是先保住命要緊!再說了,這也算是做師父的對唯一徒兒的庇護吧,雖然只是一張桌子。”

那人冷冷道:“廢話少說,這一次我不會再用機關,你我堂堂正正打一場。出去,這裏不方便。”

慕萱點點頭,見房間地面又恢複無恙這才從桌子上下來。她小心地擦拭掉自己踩踏的痕跡,對着炎靈真君的畫像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走出去。

洞府外,果然已經有一個黑衣人持劍靜靜而立,拉開了架勢等着慕萱。

慕萱走到離她一丈遠處站定,打量了對面一眼,忽然開口道:“你是王雨嬌。”

她說的很肯定,沒有任何遲疑,也不容置疑,就好像已經看到對方的臉了那般篤定。

果然對面的黑衣人下意識地抹摸了下頭上的帷帽,然後才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妥,可是已經晚了。

既然被猜出來了,黑衣人慢慢摘掉帷帽,盯着慕萱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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