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4 章

另一邊的地下通道裏,陸尋真正抄着手看衡淩摩拳擦掌地準備。

“招魂咒你記下了嗎?我們第一次一起行動的時候我念過的那個。”衡淩說。

陸尋真回想了一下,“大概記得吧。”

“如果要招魂的對象屍體在你面前,就只需要對着它運功,然後念那個咒就可以。但現在這樣,就只能先推算那個人的生辰八字——這個對你們初學者來說有點麻煩,回頭讓帝君給你補補課。”衡淩在半空中化出一道空白符咒,“寫上去,然後這個符是這樣畫……”

他很快在符咒上畫出一個複雜的圖案,“其實畫符不難,雖然每個咒術的圖都不一樣,但其中還是有規律可循的。”

最後一筆收起,衡淩緊接着念出招魂咒。一聲“急急如律令”後,陰風從空曠的地下通道裏刮過,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緊接着顯現。

“道行不深的鬼比較好招。如果它修為比你高,多半是招不來的。”衡淩對陸尋真解釋完後,轉頭打量那個鬼魂,“又見面了,安彤?”

安彤眼神幽怨地看着衡淩和陸尋真,脾氣卻沒有活着的時候那麽大,陸尋真想象中的一見面就打起來的情況也沒發生。

“來得這麽快,你就在附近嗎?”陸尋真問。

“我在附近幹什麽,懷念生前的熱鬧?”安彤一開口,語氣還是很沖。

“你這是什麽狗态度,給我放尊重點。”衡淩頓時來氣了,“你搞清楚,現在我們是唯一能查出你死亡真相的人。”

“不重要了。”安彤滿不在乎,“反正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是虛的。”

“那你剛才應該去了醫院吧。”陸尋真了然,“看着自己的屍體和難以接受的父母,還有你那個不知道是要打掉還是要生下來的孩子。”

“你閉嘴!”安彤尖叫着,“你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的是你。”陸尋真十分冷靜,“我看得出來你有怨念,這樣的你根本沒辦法安心去投胎。”

“投不投我都無所謂。”安彤嘴硬着。

“那你有想過別人嗎?”陸尋真擡高了聲音,“你自己是無所謂,但這關曹忻然什麽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這份怨毒,她有可能會一直活在陰影裏?”

“曹忻然?”安彤先是一愣,随後不屑地笑了,“你說那個大一的小妹妹?我活着的時候都沒把她當對手,死了何必折磨她?陸尋真你就這麽點本事了嗎,找不到那個人就把鍋往我身上甩?”

“我找到那個人是遲早的事。”陸尋真無視了安彤的挑釁,“倒是你,到底欠了什麽爛賬才讓自己死得這麽慘?”

“和你沒關系。”

“這個人真他媽……”衡淩擡起手,一道光在掌心湧現。

“別急啊哥!”陸尋真攔住他,“怎麽了你這是,脾氣這麽大?”

“她瘋了吧?你不知道以前沒人敢這麽跟你說話?”衡淩一時嘴快,說完後又懵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完了,我是不是洩露天機了?”

“那也是以前。”陸尋真随口安撫。

“那你就當沒聽見吧,我怕我遭雷劈。”衡淩認真道。

陸尋真詫異地看他一眼,“可是天在聽啊。”

衡淩一下僵住。

兩人突然的忽視引起了安彤的不滿,“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一起呗。”陸尋真說,“我們也去醫院看看叔叔阿姨。之前一直忘了還有這個線索。”

“我說了這件事不用你管!”

陸尋真剛想再開口,地下通道入口處就傳來嘈雜聲。本來以為只是有人路過,但仔細聽,似乎還有曹忻然帶着哭腔的聲音。

衡淩和陸尋真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上去看看。”

他們也沒再管安彤,三步并作兩步沖上樓梯。地面上,曹忻然正和一個人吵着什麽,而宋逸雲則抄着雙手在旁邊沉默。

“我都說了我和他沒有關系,就是普通朋友。”

“要真是普通朋友你會跟着他跑出來這麽遠?誰知道你們在這烏漆嘛黑的地方幹嘛呢?”

“你自己還不是在那邊跟別的女孩子蹦迪,你關心過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尋真看清了來人的臉,她臉色猛地變了,“白允嘉?”

“陸尋真?你怎麽也在?”白允嘉看着陸尋真把曹忻然擋在身後,不解道:“你這是幹什麽,我又沒打算對她怎麽樣,我就是在跟她講道理。”

“跟你這種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人有什麽道理可講的。”陸尋真面無表情,雙眼卻緊緊盯着白允嘉的肩。

如果單單是白允嘉自己出現在這裏,陸尋真當然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但此刻他的肩膀上卻趴着一個黑氣纏繞的嬰靈,他那張原本還算帥氣的臉也憔悴許多,眼圈黑得比夜店裏女孩子化的煙熏妝都濃。

白允嘉渾然不覺,甚至還揉了揉被嬰靈趴着的肩膀,一副酸痛得受不了的模樣,“話不至于這麽說吧,換做是你,你女朋友大晚上跟一個男的出來了,你能不懷疑?”

“你別自己是什麽人就把別人當什麽人了。”陸尋真依舊不留情面,“屁股擦幹淨了嗎就管別人叫女朋友。安彤現在還躺在太平間呢,你帶着‘女朋友’出來花天酒地很開心?”

“安彤?”曹忻然難以置信,“你不是說你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嗎?”

白允嘉臉色一變,“是沒有關系啊,你別聽她瞎說。”

“我之前見到安彤的時候她還在為你以前對我做的那些事生氣,看着不像分了手的樣子哦。”陸尋真涼涼地嘲諷着,“或者你的意思是她死得正好,死了就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無縫對接也在情理之中?這才幾天啊?”

陸尋真裝模作樣地掰着手指算,但才掰到“二”就停下了。

“你……”曹忻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頓了半天又快急哭了,“你追我的時候明明說了你沒有女朋友,我們都在一起一個月了,你把所有人都瞞得那麽好?”

“不是,你聽我說……”

曹忻然卻連連後退,躲到陸尋真身後。

陸尋真悄悄捏訣,正要收了白允嘉肩上的那個嬰靈,身邊卻襲過陣陰風。

她轉頭看去,見是按捺不住的安彤從後面沖了上來,撲到白允嘉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安彤的怨念深得已經可以化出一股力量把白允嘉卡得死死的。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白允嘉瞪大了眼睛,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雙手舉在面前胡亂揮舞着,什麽也摸不到。

曹忻然被他這副樣子吓得不輕,緊緊抓着陸尋真的袖子不敢看。

宋逸雲擡手一揮,安彤就被甩到了旁邊,不偏不倚正好撞到衡淩懷裏。衡淩驚得脫口而出一句髒話,又反應極快地化出鎖鏈将安彤捆住,把她推到一邊。

“帝君您對我有什麽不滿就直說,用不着拿這種方式來懲罰我。”衡淩真誠道,“除了她我都可以接受,真的。”

安彤使勁掙紮着,卻是在做無用功,只能憤憤地瞪着衡淩。

白允嘉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陸尋真已經把他肩上的嬰靈拽了下來,不敢拿在手裏,只能以結界将它困起來扔在腳邊。

“這玩意是在吸他的……陽氣嗎?”陸尋真打量着結界中那個看上去還沒睡醒的嬰靈。

“嗯。”宋逸雲淡淡應着,“而且應該不止這一個。”

“啊?”陸尋真沒反應過來。

“你想啊,一般人要是沒造孽,怎麽會平白無故被這種東西纏上。”宋逸雲耐心解釋,“嬰靈的話,多數是纏着它們的母親。像白允嘉這種情況還挺少見的,要麽是被人做了手腳暗中陷害,要麽是……嬰靈的母親也死了,并且對白允嘉心懷怨恨,才會帶着孩子來找他。”

“你在胡說什麽?!”安彤怒氣沖沖地對宋逸雲吼。

宋逸雲輕飄飄瞥她一眼,沒打算跟她說話,倒是陸尋真想不明白了,“他也只是在猜測,沒說是你,你着什麽急?”

安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默默閉了嘴。

“你們……你們在幹什麽?”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白允嘉看見陸尋真像是在對着空氣發火,再聯想到剛才那股突如其來的陌生力量,他突然跌坐在地上,“不會……有鬼吧?”

“你覺得呢?”陸尋真沒好氣地說,“這個鬼還是安彤,你要不要見見?”

“不可能!”白允嘉心虛地擡高聲音,“安彤怎麽會變成鬼,她不是心髒病突發死的嗎,沒人欠她什麽……”

“她懷的孩子不是你的嗎?他們一起來看看你,也沒什麽奇怪的。”陸尋真繼續面無表情地講鬼故事。

白允嘉有一瞬的遲疑,“不會的……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他看向陸尋真,“你怎麽會知道這些?難道你也……”

“陸尋真?她是蛇妖。”宋逸雲一本正經地說着胡話,“你再多問兩句她不耐煩了能一口把你吞了。”

這些事情發生得太過詭異,又是大晚上的,白允嘉看陸尋真的眼神變得驚疑起來,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

陸尋真被這兩人氣笑了,一時惡向膽邊生,上前一步沖白允嘉做了個鬼臉。白允嘉吓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啧啧啧啧啧。”衡淩在旁邊搖頭,對曹忻然認真道:“你看看,這種情況他只顧着自己跑,都忘了帶上你,你是不是該認真考慮還要不要繼續了?”

“你少說兩句,現在是打擊人的時候嗎。”陸尋真忍不住吐槽。

安彤的鬼魂和陸尋真降伏的那個嬰靈還被捆着。陸尋真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只鬼,犯了難,過去拽拽宋逸雲的袖子,“現在怎麽辦?剛才也忘了問白允嘉……”

宋逸雲以下巴指向白允嘉離開的方向,陸尋真跟着看去,就見白允嘉背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身影。那東西穿着紅裙子,長發披肩,白允嘉被它壓得微微彎腰,腳步也有些沉重,可他似乎并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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