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1 章

鬼火重重,山洞裏寂靜的猶如幽泉。沒有黃泉之路,卻有那如同彼岸花一樣的野花散發着詭異的花香。

一對主仆一跪一站的對立着,房間內還有張床,床上躺着一個女胖子。胖子臉若白紙,形如木樁,直挺挺的平躺着。

床邊立着黑影主子,雙手背于身後,帶着面具看不真切表情。片刻後,轉身對那跪着的仆人言道“你所說之事我已知曉,你且退下。此事,我另有安排”言罷便不再理會那仆人。

“是”仆人應聲退下,彎腰将門關上,卻在門扉遮住房中光景之時,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那是一種敵視,或者可以說是仇視。

屋內之人仿佛有所察覺,卻并不理會。他此刻關心的只是那床中臉色慘白沒有任何姿色的女子,只在意那莫名牽引的絲線。

孤寂許久,早已沒了往日的沖動。本以為早已心堅如鐵,卻從偶爾得知的消息裏探尋到了隐藏的那片柔軟。面具下的心思從來只有自己知曉,是無心亦或是刻意,眼前的人被他遺忘。

直到,那倒于眼前的身影,恍然間明白,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

俯身輕撫那慘白的臉龐,黑影人呢喃道“從此,你只是我一人的,再也不會讓人将你奪走”似是說與床中人聽,亦或是說與自己聽的決心。

擡手将那恐懼的面具掀下,露出一張堪稱絕色的臉龐。唇與眉恰如其分卻又相得益彰。好看的鼻梁溫潤如玉,細長赤紅的眼流露出深情與嗜血。剛毅的臉存托着完美五官,卻獨獨煞風景的在眉心之處裂出一道疤痕。

疤痕有半指寬,延至脖頸處才有所減小。疤痕顏色深紅,猶如新添一般,又猶如過去了許久。稍一扯動嘴角,疤痕便猶如水蛭般蠕動起來,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摩挲着臉上的疤痕,望向床中之人失神。

靜默許久,久到門外不時的傳來膽怯的敲門聲。若不是事關重大,恐怕誰也不願做那驚擾之事,畢竟,後果不是那麽好承受的。

将要伸出的手被敲門聲打斷,緊鎖起眉頭,赤紅的眼有冒着怒火。行雲流水般撩起黑袍帶上面具,如風般出現在了門外。對着那瑟瑟發抖的禀報者厲聲責問“若你所禀告之事不足挂齒,絕不輕饒!”

伏地仆人連忙回道“是,尊上。小人實在無法,是那紫……”

“夠了,走”打斷仆人的話語,名為尊上之人在看了一眼那關閉的門扉後,便轉身離開。面具下的臉色凝重,不知煩惱何事。仆人見狀,連忙跟了上去,生怕被責罵。

待尊上與仆人離開,他們身後關閉的門悄然消失,讓屋中之人無處可逃。

‘嗯’輕吟一聲,屋中之人已然醒來。睜開雙眼,卻不是清澈的雙眸,藍綠的眼珠,在清醒之後散發的是玩味之氣。

“嘻嘻,老朽先出來透透氣,小娃子靜待我玩夠再醒吧”嬉鬧之聲響起,語氣竟是稚嫩的童音。

靈活的跳下床,如看稀罕物似的到處撫摸着房中物什。不時的搖頭晃腦品頭論足,此模樣若是一個無知小孩來做不失為一種可愛。但,此時是一具有着堪稱‘身強體壯’的軀體所為,那自當是另一番說法。

董玲若是知曉自己的身體此時的行徑,多半是哭笑不得。奈何她正陷入沉睡,而軀體的主導權是一個千年老妖怪所驅使。

經過一番摸索,啓摸着董玲肥厚的下巴下了結論,這個地方,他是萬萬逃不出去的。

且不說找不到房中陣眼,光那環環相扣的七行陣就讓人好一番傷腦經。設陣之人可謂是用心良苦,既不想傷陣中之人,又不給其逃離的機會。這種陣法自己也只是有所耳聞,老友曾在一本陳舊的陣法書籍中提到過。

猶記得當時老友的語氣,直為那曾經被囚禁之人嘆息。自己好似并不在意,還出言相諷,說若是自己必定破陣而出。如今,可謂是自慚形穢。

此陣牽一而動百,屋中哪怕一粒塵埃都有可能讓其發生變化。唯有設陣之人可來去自如,不受其擾。

哀嘆聲此起彼伏,啓在房中焦躁不安。這董小娃子真乃招災惹事不安生的主,一會沒瞧見就被困于此處,讓他怎好安心休養。

自那桃兒被搶,自己與那原身便距離甚遠。萬般無奈,又受重創,經老友幫忙才得以寄生在董玲虛空之中。

也難怪自己會在董玲靠近之時醒來,原是她也非一般人。待步入其虛空,裏面之情形大有乾坤。靈氣充沛讓自己很好的休養生息,因五靈根開啓虛空之門,讓自己又瞧見了許多有趣之事。

若不是董玲心緒不定,動搖了虛空之地,啓想,自己也不會過早的出現。

想來是遇到了難事才讓其不安,未想竟是如此情形。遑論他歷練千年之久,也很是棘手。

“董小娃子,你可真是懂得給我找麻煩呀”啓無奈的搖了搖了頭,将雙手立于身後踱步,又觀其胸前壯觀,只得将背稍作彎曲。心中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來回行走,不時停下看屋中突兀擺放着的漏壺滴的水。這屋中物什乍一看平淡無奇,但若細看,便會發現端倪。

以屋中圓桌為點,四周分別擺放着不同物品。這些物品都是屋中常有之物,卻都不在其應在之處。若是将其連成線,就會發現,此乃陣中陣。名為,惑心陣。

此陣并無出奇之處,但卻意義非凡。意在霍亂心神,使屋中之人心智受損,輕則昏迷不醒,重則讓其心緒錯亂,最後變得瘋魔。

怪不得董玲會亂了心神,而自己也沒了往日的沉着而坐立不安。這設陣之人是何居心,困人于此,卻要惑其心智。

好在有自己,不然,那董玲怕是難逃其禍。

陣雖毒辣,要破解卻很是簡單。只要讓其物品各歸各位即可,完全不似七行陣的高明。若說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倒也有了合理之解。想來這設七行陣之人,也并不是那麽深的人心。

‘哼哧’‘哼哧’的,啓不厭其煩的搬運着。不得不說,他此時很不歡喜着董玲身軀。過多的肥肉,不經鍛煉的後果就是,搬東西時有着嚴重的累感。雖開啓了五靈根,但這娃子的法力那是一點都無。僅有的那一點點原始之能,也俱是停留于虛空不能自由行使。

不過是搬弄幾件物什,卻猶如面對着打陣仗般。為了老友的囑托,啓覺得,自己可謂是操碎了心神。如今,還多了身。此時的他,恨不能重新回到虛空休養,好過如此的勞累。

待屋中之物歸位,啓也累的趴下了。費力的擡起酸軟不堪的肉掌,啓祭出自身稀有的元氣,伸指指向漏壺,‘咔’的一聲,漏壺碎裂。此陣,消亡。

極累的靠着床邊,啓牽動着董玲的嘴角欣慰笑道“董娃子,老朽只能幫你至此了。下次醒來,只望你已逃出這重重深鎖,飛翔于高空了”語畢,啓緩緩的閉上了眼,陷入了深眠。

再睜眼,眼中已恢複清明,董玲已然醒來。眼中有着迷茫,她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待完全恢複意識,董玲臉上只剩灰敗。

溫暖了片刻,怎的又回到了這猶如地獄之處。為什麽不讓自己就那樣死去,死去了,便什麽煩惱都沒有了,多好。

費力的撐起身軀,身上猶如就要散架了般。不過是昏迷了片刻,醒來竟是如此乏累。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是,還是那擄自己來的人把自己當成了沙包。

關押自己的房間換了,雖沒之前那種壓抑感了,卻也并不讓人輕松。還是沒有門,自己,還是無法逃出去。

雖感覺頹然,董玲卻并不覺得沒了希望。在現代生活了那些時間,讓董玲知曉,天無絕人之路,一切困難不過是為了迎接下一次挑戰的歷練。她不是女強人,但她多年生活養成的堅定的心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

越是困難越是要勇于向前,沒有出口,外面有着未知的危險。這些都無法阻擋董玲想要離開的心,她不止要承擔起自己來到異世的責任,亦要找出殺害秦一的真兇。只因她心中一直有着什麽呼喚着她,幫助讓她堅強,助她向前。

走不出這屋子又如何,不會法術又能如何,只要她活着,這一切總會有解決之法。現在,要的不過是心靜。靜了,辦法自然便會有了,不是嗎?

勾唇苦笑,董玲輕嘆一聲。想的這麽多,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依她如此愚笨的腦子,懂的,也不過是隐忍。或是,懦弱。

在現代不敢反抗小姨一家,不敢對王浩提過分的要求。安慰自己說,自己這是懂事,乖巧,只是因為胖,不讨喜而已。

倒頭來,還是得接受事實。在異世的挫折,自己只道是不敢不會,便不學。其實,不過是逃避而已。

想要擔起責任,卻又害怕責任。有妖怪來擄走自己,也不反抗,內心深處其實是希望那些妖怪能将自己五靈根抽走,還自己一個自由身。董玲啊董玲,你到底何時能做到,遇事不閃躲啊。

也許,不會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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