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5 章 章

第 25 章

再回到西陳的時候,已是二月。

周郁婉和辛巳的關系,已經好了許多。

具體就表現在當卿河踏進金華殿的時候,周郁婉在辛巳旁邊替他研墨,倆人眉來眼去,她還不時遞上糕點喂辛巳一口。

卿河看了直覺得膩得慌,好像她自己和朝闌沒做過這些似的。她輕咳一聲,二人才看見他們破破爛爛的神女。确實,回來的路雖然順利,但是沒了沐池生服侍左右,她還是有些狼狽。

周郁婉動作很快,已經快步走到卿河身邊拉起她的手,“連姑娘路上遭遇歹徒了?怎麽如此狼狽?我現在就帶姑娘去梳洗幹淨,再找個太醫好好給姑娘看看。”

卿河搖搖頭,輕輕拂開了周郁婉的手,溫聲道,“婉婉,我有些要緊事和辛巳說,你且等我片刻。”

周郁婉向來不愛聽政事,應了聲好就直接去門外等着了。

這時才有辛巳說話的空檔,“連姑娘說的要緊事,是否和東衡相關?”

卿河已經自顧自地找了椅子坐下,咽下一口茶,“你可知魔族?”

“我于年前抵達東衡,悄悄去過王宮,那外面守衛如常,可裏面,只有一人——”

“魔君枕厭。”

“我被他重傷,法力盡失。拼死逃脫,未免他知我蹤跡,不敢用雀兒來給你傳信,只能趕回來與你細說。”

“還有洛城後面,那裏是個礦場,早已經是瘴氣熏天。”

她每說一句,辛巳的臉色就沉重一分,她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在辛巳耳邊環繞,不斷回響,“照姑娘所說,将來與我西陳将士對陣的,可能是魔族?”

卿河點點頭,“恐怕也不止是魔族。”她突然福至心靈,“我猜,枕厭遲遲不來進攻西陳,可能等的就是赤海印。”

“我之前留下的那個刺客,他身上有魔族的東西,就是赤海印。”

“中了赤海印,就是魔族的半個傀儡。”

“恐怕到時候,整個東衡的人,都是魔族的傀儡。”

“洛城,可能就是他的第一次嘗試,結果可想而知,不盡如他意。”

沐池生在洛城觸發赤海印,或許也和這些有很大的關系。

所以對于西陳來說,現在的太平,都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辛巳背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幾乎絕望。

而卿河沉默片刻,又平靜地說出他最後的希望,“赤海印,有辦法解,魔氣,我也有法子克制。”

“這些時日,你得好好操持練兵,魔氣雖能克制,可魔族之人天生體健,也是不容小觑。”

“本來,我是想助你完成戰事之後再去南海,如今卻是得盡快啓程了,但願我這一趟來得及。”

辛巳已經跪在卿河面前,俯首行禮,“姑娘大義,我西陳,就全靠連姑娘了。”

不,是整個人界,包括堕雲谷在內的整個人界。

但是,“明日我再啓程吧,今日太累了,先去找婉婉了。”她說完,還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不必過于憂心了,好好練兵吧。”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囑咐一句,“看好北邊。”

周郁婉帶着卿河去了郊外一座小山,山林裏有處泉水,常年溫熱,是辛巳年前找到的,派人改了一下,專門供她療養之用。山頂還要建一座行宮,到時可久住。

周郁婉很喜歡這裏,每半個月就要來一次。

卿河和她一同泡在池子裏,就好像一對關系要好的小姐妹,周郁婉臉上還透着些紅光,想是這些時日身體療養得還算不錯。

她就像一個止不住的話匣子,軟軟的聲音和卿河說着她不在的這些時候。

在卿河啓程後的第二天,辛巳第一次主動去了她宮裏,腰上還挂着她送的香囊。他坐在那半晌,喝了兩壺茶,卻一句話也不說。

周郁婉就在那陪他坐着,也不敢先開口,于是倆人就好像兩個啞巴一樣幹瞪眼。

良久,她才聽到他問,“王後做的鞋子,穿起來是不是很舒服?”他說話間還看向周郁婉的腳,周郁婉很喜歡自己做衣服穿,她腳上那雙繡着蓮花的鞋正是她自己做的。

她被問得有些懵,眨着那像小鹿一樣的眼睛看着他,語氣很是無辜,“臣妾給陛下做過的呀,陛下若是喜歡,可以拿出來試試的。”

“是,是嗎,我,我沒注意,打擾王後了,我,我先走了。”他磕磕巴巴說完,起身逃也似的走了,路上還差點被自己絆倒,周郁婉就跟在他後面喊,“陛下小心些!”

出了月秋宮的門,辛巳直接就跑了,太丢人了。

周郁婉做的鞋确實舒服。

辛巳那天跑了一路,到了金華殿才停下,粗粗喘了兩口氣,又看向身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春來,“你去把王後送給孤的所有衣物,都給孤拿過來。”

東西有些多,李春來一個人拿不過來,于是三個人每個人擡着一套衣服來到辛巳面前。

辛巳皺眉,踢了李春來一腳,“這麽多衣服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他踢得不疼,李春來只是輕輕晃了晃,滿臉委屈,“陛下,這些都是送到您面前然後您讓奴才拿走的呀。”然後他又被辛巳踹了一腳,真是難做。

周郁婉做了三套顏色不一樣的,藍的黑的白的,上面花紋相似,都是繡在衣擺的幾朵和她自己衣服上一樣的蓮花。

辛巳摸摸鞋子,确實軟和,穿起來也很合腳,怎麽他早不試試呢?

他對那三雙鞋,可以說是愛不釋腳,自打換上之後,那幾天都不穿內務府送來的鞋了。

然後某一天上朝的時候,走神的周尚書看到國君的鞋,上面那個繡花,怎麽看怎麽像自家女兒的針法。又正好這日是個初五,宮妃回家省親,周尚書高高興興地同女兒談起此事,說他們帝後二人感情和睦,真是國之大幸。

可是若真是感情好,怎的他從來不陪她回家呢?

周郁婉笑着迎合父親,心裏卻是落寞得很。

她每次都是初五回家,初七回宮,在家住兩天。她突然想,如果,她這一次,晚些回去呢?他會不會來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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