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3 章 章

第 23 章

她等了有一會兒,才聽見門裏悶悶地一聲“進”。

少年裸露着上身,他常年在山裏采藥,身體不算瘦弱,能看見隐隐約約幾個勾人的線條。他腰側被惡狼撕扯下來一層肉,大概有拳頭大的口子,還沾着幾塊已經發黑的碎肉,一旁的清水也變得通紅,他輕輕動一下,就有新的血從傷口裏冒出來。

傷口的位置真的很不好,需要他非常用力地低頭才能看清些,還有一小塊地方是視野盲區,根本看不到。

“你這樣子,自己怎麽能行?”卿河看清了他的傷口,不用想都知道痛得要命,他卻還要為着男女之防将她忽悠走,還真是死腦筋。

爻壤的臉更紅了,不知是被看的羞,還是把她忽悠走的羞,他實在不敢擡頭看卿河,低着頭連目光都在躲閃,“我怎麽說也算半個醫者,怎麽好,怎麽好讓姑娘替我療傷。”

卿河哪裏管他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只強硬地從他手裏把刀搶過來,在火上烤着。

雖然爻壤不算凡人,但是她的感覺告訴她,他不會害她,而她腦海裏不希望他有事的那個想法無限放大,大到她現在只在想這一件事。

卿河手上忙着将傷口上的腐肉割下來,嘴上還在說他,“醫者不自醫,這種道理不是人人都知道?你有何通天本領能将這麽大的傷口自己處理幹淨?你瞧你流了多少血,今日若不是我突發奇想,怕不是我明日一早過來就要給你收屍?我這還欠着你莫大的恩情,你死了正好我都不用還了。”

爻壤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卿河處理傷口的手又快又狠,他疼了不敢叫出聲,就咬着嘴唇死死地忍着,咬得他蒼白的嘴唇都能透出來些紅色。

“還好沒傷到筋骨……對了,你的腳怎麽樣?我順便也給你看了吧。”

腐肉剔完,卿河又給他敷上止血的藥粉,他那傷口邊上的皮擠一擠還能縫上。卿河給他縫好之後,再在他的腰上纏上幾圈紗布,這傷口就暫且算是處理好了。她再準備看爻壤的腳時,他卻死死抓住被子,給她都氣笑了,“我都看了這麽多了,再多來一只腳會怎樣?”

爻壤的手就是不放,卿河就比他還要用力地扯,就快要扯開被子的時候,爻壤“啊”的一聲松了手,卿河扭頭看他,就見他腰上的紗布又滲出血來,她連忙松了手又去看他的腰。

再次處理好傷口,卿河累了,她無奈的想,那腳不看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傷。

“看了我的腳,我是要娶你的。”

她正準備起身回房呢,爻壤突然出聲,“我知道姑娘是為了幫我療傷,但是我實在對姑娘,心思不純。”他不知何時擡起頭,直直地看着卿河,那目光已經不像前幾日那般單純,甚至還有些灼人。

卿河看懂了,也聽懂了,打着哈哈回去了。

不出意外的,她的衣袖早就沾上爻壤的血了,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她腦海裏升起,她眯了眯眼睛,心中已作出決定。

爻壤是個閑不住的,天剛蒙蒙亮,他又像往常一樣起身,燒水,做飯。等水燒開的間隙,還能去看看兔子,毛毯将它包的暖暖和和,它在裏面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

卿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個多麽溫柔的人,她做的一切,在她自己眼中都是順手罷了。但是爻壤,還有沐池生,他們都知道。

米飯放進鍋裏要煮成粥,還有會兒閑餘的功夫,爻壤又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張狐貍皮,剪成四四方方的樣子,鋪在卿河用飯的小凳子上,不大不小,剛剛好。

只是爻壤今日的動作有些慢,卿河起身的時候,他還在盛粥。卿河見狀,便自己回屋施法束發,還是那個松松垮垮的樣子。

爻壤卻以為她是因為昨日的事心有芥蒂,手中的粥都有些拿不穩,幾粒米飯滑出來路過他的手,他燙得回過神來,沉默地将手放進涼水泡了一小會兒。再轉身,又成了一個笑意盈盈的俊秀少年。

卿河看見了那狐貍毛墊子,也不多問,直接就坐了下來,她覺得不管她怎麽做,都是多餘,不如就當作無事發生。

所以她也根本沒有看到,在小墊子的一個角上,繡着一朵又醜又小的鳶尾花。

爻壤的腳還是有些疼,這兩日就沒去山裏采藥了,他家裏還有幾瓶藥粉,是用來去山下換米面糧食的,這幾日全被卿河拿來給他用了。

于是某一天早上,濃稠的白粥變成了幹巴巴的烙餅。

她好像把他的糧食全吃光了。

她這才想起來,小黑馬身上,好像還挂着她們的錢袋子。

幾片金燦燦的葉子就那麽擺在了爻壤的書桌上,卿河都忘了她一開始說自己被打劫的事情了,對上爻壤不可置信的目光之時,她恍然憶起這檔子事來,摸着鼻子支支吾吾說這是她藏在鞋底的,沒被搜到。

爻壤臉上是一點也不相信的樣子,還狐疑地瞥了一眼她腳上那雙淺得恰好只能裝下她一雙玲珑小腳的鞋子。

卿河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腳底,好像,确實不太可信。于是她撅起嘴,站在他桌前強硬地俯視着他,“反正我不愛吃烙餅。”

再次站在熱熱鬧鬧的集市裏,卿河已經是吃了兩個早上的烙餅了。

她也不知怎的就答應爻壤陪他一起下山,還帶上了小白和小黑。

幾個踩着高跷的人從她身旁經過,身後還跟着幾只靈動的獅子,許是瞧她模樣俊俏,黃色的獅子頭還湊到她身邊,有模有樣地嗅了兩下,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

“今日是正月十五,這是今晚要在街上表演的戲班子。”見她被那獅子的一套動作搞得不明所以,爻壤就在她身邊低頭解釋着,他的動作,卻比那獅子還要親近幾分。

他二人各自牽着馬,逆着人流走進一家米鋪。

老板是個略有些豐腴的女人,慈眉善目,看見爻壤就好像看到自家孩子一樣樂呵呵地走過來,“阿壤今日又來換米了?我記得上次給你換的米還夠你吃些日子呢……”她眼神一轉,看見卿河站在他身邊,“莫不是偷摸娶了媳婦?這小姑娘還真是俊俏!我就說嘛,阿壤這麽好的孩子,福氣都在後頭呢!”

她說得太快,爻壤根本來不及插話。等她說完,他已是滿臉通紅,驚慌失措地抓住老板娘的手,小聲道,“李娘子,這姑娘是遇到劫匪逃到山裏,被我救下來的,過幾日傷好了人家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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