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驅妖降鬼
本來在前些日子裏,李老太已經被李虎折磨得脫了人形。天還沒亮,她便要起來幹活。給她吃的,也都是些發黴發臭的東西。
李彩和李燕知道李老太的遭遇,卻沒一個來管她,仿佛是生怕她受不了了,回去和她們搶住的地方。于是,李老太便只能繼續跟着李虎受苦。
不過,跟在李虎身邊,李老太倒并不覺得委屈。她只恨姜紅一個人,恨她成天躺在炕上,使喚李虎讓自己幹這幹那。什麽要讓她用冰水洗衣服,晚上讓她杵米,連瞌睡都不許她有的馊主意,李老太知道都是姜紅那個壞女人想出來的。
“可憐的虎子,”李老太心裏難過地嘆道,“都是被那個壞女人給帶壞了的。”
其實,李虎的狀況也并不比李老太好。日複一日的,他臉上的病容越來越明顯。到了最後,整個人竟就只剩下了個皮包骨頭,但是神情卻是異常的亢奮,眼睛裏無時不散發出一種神經質的光芒。
不僅這些,李老太在幹活的時候,雙手間還總是出現李虎前妻的人頭。每當她睡着了以後,那個女人沒了頭的身軀總是會來掐她的脖子。李老太吓得不輕,睜開眼睛,再看自己住的這黑壓壓的屋子,竟像極了一個張開的血盆大口,要将她生生吞進腹中。
從打李老太那日被李奇用鞭子抽過了一通後,說來也怪,姜紅竟就一直躲進了裏屋,不吃也不喝的,好多天都沒出來。
李彩對李老太說,一定是這女鬼被打得傷了元氣,因此才一時不能再出來作惡了。
“姜紅肯定死了,我親眼看到的,上次公安來,屍體都被擡走了,”李彩對李老太說道,“她沒了,那她爹娘的撫恤金不就該給我們了嗎?”
李老太聽了李彩的話,頻頻點頭。
李彩繼續說道:“只要把裏面這個冒牌的解決了,我們就能去公安那裏認屍體了,到時候老姜家的東西不都是我們的了?娘!你別猶豫了,殺鬼又不犯法!”
李老太雖然心裏還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能拿到老姜家的房子財産,尤其是那筆撫恤金,她的膽子又不由得壯了起來。
“行!”李老太咬了咬牙說道,“那你說吧,我們怎麽弄!”
“這是我問那個畫匠李奇要來的,”李彩把事先備好的柳木刀塞到李老太手裏,“他說鬼都怕柳木,他上次沾小米湯的鞭子,也是用柳木做的。你找機會,拿這個刀把姜紅的頭砍下來,她就再沒法再作惡了!”
聽了李彩的話後,李老太想來想去,最終決定到了半夜再動手。于是,在集體戶院子裏其他人都熟睡了的時候,李老太和李彩悄悄地摸進了裏屋。
李虎這幾日一直渾渾噩噩的,像是丢了魂一般。他被李老太和李彩安置在外屋的小床上。
李老太和李彩一前一後地進了屋子,爬上了姜紅睡的床。黑暗中,李老太抽出柳木刀照着姜紅的脖子就是一刺。整個過程駕輕就熟,沒半點猶豫。
李彩躲在後面,看着李老太下手,遲遲不敢上前。
也真是奇了怪了,姜紅連掙紮都沒有,只抽搐了幾下,竟就不動彈了。
李老太以為是柳木刀起了作用,她用這木頭做的刀片割姜紅的脖頸,生生地把姜紅的頭給切了下來。
突然間,李彩尖叫了起來。
“娘!”她拉着李老太恐懼萬分地說道,“這不是姜紅!”
之前李老太進屋時并沒有開燈,屋子裏漆黑一片。窗外的月光被遮攔在了厚厚的窗簾布後面。李老太進來時,只能依稀看見床上有個模糊的人影。
李彩将窗簾拉開,慘白的月光從外面射進來。李老太這才赫然看清了被她砍下了頭的人,竟是李虎!
一陣陣凄厲的笑聲在李老太和李彩身後響起。她們回頭一看,姜紅正坐在外屋的一張搖椅上。
姜紅坐在搖椅上,一前一後地晃着。看着被玩弄了的李老太和李彩,她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老太一見李虎的頭沒了,頓時急紅了眼,不管不顧地舉着刀就沖着姜紅刺了過去。
姜紅沒有料到李老太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被李老太的柳木刀刺中了胸口。
滾滾黑霧從姜紅的胸口冒了出來,她痛苦地猙獰着,在一陣青煙中,化成了一根人形的槐木。
姜紅的突然變化,讓李老太和李彩看得目瞪口呆。她們還沒回過神來,又聽見後面的裏屋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們轉過頭來,駭然見到窗戶大開着,而那頭耷拉在胸前的李虎正緩緩站了起來。
“快出來!”莊一拂站在門外大喊道,他眼見着黃大将軍一進屋就上了李虎的身。
李老太和李彩聽到了莊一拂的話。她們想逃出去,卻雙腳無力,癱軟在了地上。他們的牙齒咯咯地打着冷顫,涔涔的冷汗從她們的額頭拼命往外冒。
莊一拂顧不得太多了,他直沖進屋裏,把李彩和李老太拖了出去。
黃大将軍剛剛上了李虎的身,似乎還沒有完全适應。并且,之前的“五雷鎮鬼咒”對它造成的傷害也仍然還在。
趁着這個機會,莊一拂将胡麗遞過來的紅繩套在李虎的脖子上。他将紅繩拼命地往外拉,念着咒語,要将黃大将軍從李虎身上拉下來。
套在李虎脖子上的紅繩是莊一拂事先用咒語加持過的。
黃大将軍想從紅繩上解脫下來,它用手去抓紅繩,可是一碰上便疼痛難當地又将手縮了回去。
莊一拂拽緊紅繩,沖着黃大将軍大喝道:“妖孽鬼煞,奔逐忙忙。迷人攝神,遁形無常。吾奉敕令,逐爾遐荒。如敢有違,化骨飛揚。”
黃大将軍被莊一拂這麽一喝,頓時便洩了氣,倏地從李虎的軀體裏竄了出來,從窗子奪命而出。
莊一拂看見黃大将軍想逃,連忙對一旁的胡麗說道:“袋子!”
其實胡麗早見到黃大将軍要逃出來了,她拿着之前的麻布袋往出來的黃大将軍頭上一罩。只一下,便将其兜了進去。
進了袋子的黃大将軍并不老實,他之前從裏面逃出來過,因此胡麗知道他這次要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一定要另想辦法才行。
被黃大将軍脫了身的李虎并沒有斷氣,他痛苦地在屋裏嚎了起來,引得李老太和李彩連忙進去看他。
她們才一進屋,躺在地上的槐木又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了。
“別進去!”莊一拂話才說了一半,李老太和李彩便已經沖進屋裏了。
槐木是陰木,鬼魂可以附在它身上幻化成人形。早在莊一拂前面進屋時,他就看到那槐木了。只不過,他要忙着對付黃大将軍,便沒顧上。
這一次,槐木化成了無頭的、穿花襖的女人的軀體。她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猙獰地伸出雙手,往李老太和李彩走去,要向她們索命。
莊一拂搶先一步攔在李老太和李彩身前。
這槐木鎖了兩個怨魂,也可以說,它是兩個怨魂共用一根陰木來還魂。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姜紅的魂魄被柳木殺死後,另一個魂魄還能再次驅使槐木幻化回人形。
李老太一見那向自己索命的無頭女人正是那個被自己砍了頭的女人,她心裏有鬼,立時便嗚咽了一下,吓得昏死了過去。
無頭的花襖女鬼依稀覺出了莊一拂攔在了她和李彩、李老太的中間。她對莊一拂非常懼怕,一時不敢往前。
“打死她!”李彩看到那女鬼怕莊一拂,膽子又大了起來,她連聲沖着莊一拂大喊道,“讓它沒法超升!”
農村裏的人都知道,對于一個鬼來講,沒什麽要比不能超升更可憐的了。
莊一拂沒有理李彩的話。他對花襖女鬼說道:“我知道你有怨,但每個人各有命數。為了這種人再犯下罪孽,永遠不得超度輪回,你真得覺得值得嗎?”
聽了莊一拂的話,花襖女鬼垂下了手臂,她脖子上的傷口上有汩汩的聲音冒出來,似是在哭一般。
莊一拂嘆了口氣。他走上前去,往花襖女鬼身上貼了張符紙。倏地一下,不僅是這花襖女鬼,就連姜紅的魂魄也都被立時收了進去。
“它以後不會再來了?”李彩問莊一拂道,她想确認這女鬼是不是真的不會再來找自己了。
莊一拂将符紙收好後,便邁步往外走去。
“這兩個女鬼我會好好超度她們,”莊一拂走到門檻時說道,“她們将來還能投胎做人。”
“太便宜她們了!”李彩不悅地說道。她一想到被折騰的這段日子,心裏便湧起一股難平的氣來。
“她們都是可憐人,應該有個再投胎的機會,”莊一拂冷笑道,“至于你,我勸你和你娘還是多積陰德的好。要不然到死了,你們還不如她們呢。”
“你這小夥子說話太難聽……”李彩被莊一拂的話怼的急了,叉着腰站起身來要和他理論。
莊一拂沒再理她,徑直走回院裏,環顧四下,找尋胡麗的身影。院子裏空蕩蕩的,他這才發現,不僅是胡麗,就連那個裝黃大将軍的袋子也全都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