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十幾日,她雖鮮少想起宮牆內的事情來,但每每想起,卻總逃不過那幾句話語在耳邊回蕩。
“姑娘,你又何必于此苦苦糾纏,不若在宮外海闊天空啊!”
當初乍聽此言,只覺一陣心灰意冷。
的确,宮外自是海闊天空,她身為皇後,本就是金絲籠裏的鳥兒,要那海闊天空又有何用?圈養慣了的鳥兒,若是一心放它出去,就算是一番好意,卻反叫鳥兒枉斷了性命。
可她不在意那好意的勸解,只覺得溫良的話語之中透着絲絲寒意。麗妃,果然也是信了那個妖女麽?
她與麗妃青梅竹馬,又一同入宮侍奉太子,相互之間從未妒忌相争,一時傳為佳話。
麗妃之于她的了解,甚至要遠遠超過了她的夫君。
如今連麗妃也不認得她,她又怎能指望別人還能認她?
然反複思量,卻覺得麗妃話中有話。
“……何必于此苦苦糾纏,不若在宮外海闊天空啊!”
眼下,她不正是在宮外享有這海闊天空麽?
難道,麗妃她,其實是知道的?
那麗妃為何坐視不理,任憑那個妖女入主中宮,任憑她被打入天牢,任憑她被逐出宮外?
她果然,還是不夠了解麗妃麽?
不等她猜想下去,那救她的男子便來尋她,告知有貴客臨門。
“哦?不知是哪位貴客?”這宅第裏的貴客又何須告知于她,莫非是與她有關麽?
那男子卻笑而言道:“這就不便說明,總之是宮中的來人。”
這男子,果然也是知道她身份的吧。
次日,宮中來人。
她仍是獨自留于所居廂房,倒不見府中有任何接待客人的跡象。
然不多時,外頭卻走來一位款款麗人,身着粉色宮裝,婷婷娉娉,婀娜多姿。不是別人,正是那與她姐妹多年的麗妃。
“為何當日不肯明言?”她開門見山道。
“姐姐,那妖女已然收服宮中衆人之心,乃至陛下亦被其蒙蔽。妹妹一人之言,又何以正視聽?”麗妃緩緩道,“叫姐姐所受的委屈,妹妹自當領罪。此人是妹妹兄長,方從關外回來,京中還未曾有人識得,我将姐姐托付于他。姐姐盡可在此安心住下。”
“住下之後又當何如?”
她雖已知曉現下的處境。但中宮早已被那不知名的妖女霸占,她身在宮外又有何辦法可想。何況,麗妃如今毫發無傷,想必那妖女只要中宮之位,倒不屑于其他妃嫔争鬥。麗妃将她養在宮外,又有何用呢?
“姐姐,妹妹也是為了你好。你在此處暫避一時,将來或可回轉宮中。”麗妃言道。
難道麗妃有何對付那妖女的辦法不成?
似是知曉了她心中的想法,麗妃笑道:“姐姐,那華妃如今已身懷龍裔,她肖想中宮之位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且讓她和那妖女相鬥,咱們姐妹坐收漁利不好麽?”
只怕華妃未必鬥得過那妖女。連她這個中宮皇後不都被當作妖女打入天牢了麽!
麗妃察言觀色,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姐姐不必擔憂,華妃可不若你這般溫婉謙遜。他日只是一時蟄伏,如今龍裔在身,母以子貴,她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等她與那妖女鬥個兩敗俱傷,到時妹妹再借機說出姐姐下落,好讓陛下迎姐姐回宮。”麗妃胸有成竹地說,仿佛一切早已在她謀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