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 章 桃花安(四)

桃子在龍城随意找了一間客棧準備住下,卻沒想到這間客棧是胥澤陽家的産業。

胥澤陽一向鬼混慣了,盡管他父親一再叮囑:叔母明日壽辰,今日切不可胡鬧。但他左耳進右耳出,得空便找了青樓女子回自家客棧快活。

事畢出客棧後迎面碰到了前來投宿的桃子,借着五分酒勁,十分色膽,他攔住了桃子的去路:“喲,這不是桃子姑娘嗎?怎麽沒跟澤秋一起?”

桃子心情不好,又厭惡胥澤陽,說出的話就不怎麽好聽:“好狗不擋道,讓開。”

“你說誰狗呢?”胥澤陽作威作福慣了,一向聽不得有人如此罵他,擡手就向桃子臉上打去。

桃子顧忌周圍來來回回的官兵和胥家子弟,便忍住心裏的怒氣,側身躲開:“我再說一遍,好狗不擋道。”

“哎喲,有幾分脾性,公子我喜歡。”胥澤陽雙手按在桃子肩膀上,“今夜,公子我,吃定你了。”

“哎喲,胥大公子,這又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呀?跟小弟說說,也讓小弟開開眼?”

胥澤陽強睜醉眼,看到一男子身着官服正大踏步的向他走過來,這臉看起來有幾分熟悉,但此刻他的腦子簡直就是酒囊飯袋,根本騰不出空來回憶。不過男子身後的那個人他熟悉,胥府的護衛長:亦琴。

“亦琴,這人誰啊?這麽晚了你不用回去守着叔父家嗎?”

亦琴抱拳道:“在下見過胥公子,因近日城中妖魔橫行,總有無辜人員枉死,我們家公子特命我嚴加防範。府內暫時由步南負責。”

胥澤陽點點頭,用下巴指着亦琴身前的男子問道:“我看着有些眼熟,他誰啊?”

“這是高……”

男子截斷亦琴的話頭,大踏步走上前道:“在下姓高,名卓。胥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就不記得我了?”

桃子聽到高卓的名字,驚訝的回頭:“高卓?”

高卓看到是桃子,也很是驚訝:“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怎麽?你也是龍城人啊?”

桃子搖搖頭:“不是,路過而已。”

“路過即是客,等過了明日,我帶你在這裏好好玩一下。”高卓将桃子拉到自己身邊,小聲道:“你離這個胥大公子遠一點,整個一色中餓鬼,全龍城的人都知道。”

桃子淡淡的笑了一下:“我知道。”

“你是不是又不信我?”高卓傲嬌的小臉上寫滿了不樂意,“你不信就随便打聽一下,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八歲小孩,不,五歲,呸,三歲,三歲的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胥澤陽見高卓不僅把自己晾在一邊,還跟桃子嘀咕自己,心裏便有幾分不爽,他把手搭在高卓的肩膀上,依舊拿鼻孔看人:“我知道你,今天你策馬奔騰的時候還差點撞了我的轎子,現在你又說我什麽壞話呢?你是以後不取媳婦了要當和尚怎麽着?近女色怎麽了?還色中餓鬼,我呸。”

啪!高卓将胥澤陽的手拍開:“你這種人當和尚都沒有寺廟收你,我們走。”

胥澤陽抓住亦琴的肩膀道:“亦琴,你把我送回去,我腿有些軟。”

亦琴為難的看着高卓:“高捕快,你看?”

“去吧,去吧。”高卓連忙揮手道:“趕緊把他給我送回去,看着礙眼,我先去別處看看。”

桃子看人都散了,便欲尋另一間客棧落腳,卻不想被高卓拉住:“你去哪?”

“去找客棧啊,不然露宿街頭?”

“找什麽客棧啊。”高卓拉住桃子就往回走,“既然遇見了,那肯定是住我家啊。”

“住你家?”桃子想起澤秋白日裏的樣子,似乎有些為難。“不會……不方便嗎?”

“不方便?怎麽會?再說我怎麽能讓你一個姑娘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龍城四處亂轉?而且,胥澤陽他對你圖謀不軌,上次在小安鎮他不就對你動手動腳的嗎?哎,對了,上次我怕他認出就溜走了,但并不是真的溜走了,我只是躲起來不讓他看到,後來我看你折他手腕那一下……”

高卓想起胥澤陽的那一下斷腕,幹脆利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我是在看到那一下後才走的,因為我知道憑胥澤陽那幾招根本對付不了你,所以我才放心走的。但這裏不一樣,這裏是龍城,他們胥家根基深厚,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桃子等高卓噼裏啪啦的說完,才道:“我知道這裏是龍城,但胥澤陽真的奈何不了我,你放心吧。”

“那不行,這裏的客棧大部分都是胥家的産業,再說了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再厲害你能飛上天去?”高卓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直覺口幹舌燥,“我今天自打回來就開始四處巡邏,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你就別犟了,聽我的,去我家住。”

桃子心裏直範嘀咕:若不是因為巡邏,她還真能飛到天上去。

正說着,一個小捕快跑了過來,手裏抱着一壺酒:“卓哥,今天給你喝的桃花釀不錯吧?喏,我又給你拿來一壺。”

桃子側目看去:“怪不得不喝水呢,原來都喝酒了。”

高卓讪讪的,臉直紅到耳根:“沒有,今天他們送的一壺我都賞給手下喝了。”

小捕快大概是個老實人,只聽他道:“卓哥,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記得你喝了兩壺呢,喝完直說好喝,硬逼着我又去給你弄了一壺。”

桃子站在一邊笑吟吟的看着高卓,似是再說:編,你接着編,信你算我輸。

“去去去。”高卓擡腳将小捕快踹到一邊,“當值期間誰讓你們喝酒了?再喝一人十大板。”

小捕快也不生氣,笑嘻嘻的把酒塞給桃子:“大嫂,這酒我可拿來了,改日卓哥要是不認賬,你可得替我說話,我先逃了。”

“大?大嫂?”高卓瞪大了眼睛,追上去就是一陣痛打,打完還怕桃子生氣,硬着頭皮道歉:“你別生氣,平日跟他們胡鬧慣了,說話沒大沒小的,你別介意。”

桃子将酒壺拿到鼻尖嗅了一下:“真香”。昔日大王總不讓她喝酒,如今大王不在,不如讨了這壺酒尋個僻靜的地方喝個痛快。

“這酒不錯,送我吧?至于你家,我就不去了。”桃子将封泥打開,飲了一口,入口綿,落口甜。“果真好酒。”

“你既喝了我的酒,為什麽還不跟我回家?”高卓撒嬌似的拽着桃子的袖子,“不過是朋友家借住一宿,難不成你懷疑我是壞人?”

“我不是懷疑你是壞人,只是……”桃子望着高卓,此人雖有些缺心眼,但心腸倒是不錯。只是她一向不喜與別人太過熟稔,住在別人家也太過拘束,倒不如一個人住客棧來的自在,況且誰也不知高家有沒有什麽驅邪的法陣。

“只是什麽?”高卓奪過酒壺,“你若是不應我,這酒我就不送你了。”

桃子不妨手上一空,笑道:“那我不喝了。”

“啊?”高卓原只是想逗一下桃子,卻不想把她給逗生氣了,“給你,給你,都給你,一壺不夠再給你買一壺。”

桃子并不接桃花釀,反而笑問道:“我問你,你我不過見過一次,我是死是活與你何幹?”

“兩次。”高卓伸出兩根手指道:“加上這次就是兩次了,上次在小安鎮我去取腰牌讓你等了那麽久,還沒謝謝你呢。還有我是捕快,你的生死自然與我有關。這龍城啊,不論哪裏出了命案,我都有責任的。”

“是嗎?這壺酒我就當是你的謝禮。至于命案,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出現在我身上。”桃子拍拍高卓的肩膀,順便取走桃花釀,“放心吧。”

“還是不行……”高卓眼看桃子走遠,趕緊追了上去,“我跟你說胥澤陽這個人很混賬的,只要他看上的姑娘都是不擇手段,甚至可能不惜鬧出人命才罷休,你還是去住我家吧?這樣我才放心。”

桃子飲着桃花釀,覺得這高卓甚是傻,傻的有些可愛。

“那胥澤陽不是我的對手,你可放一萬個心。”

“可我這放不下啊。”高卓很是苦惱,“明日胥家兩位夫人壽辰,我還得去參加,到時候一大半的防守都會放在他家,雖說胥澤陽會老老實實的待在胥家,但他的手下可不一定會安分守己。”

桃子猛然頓住:“胥家?澤秋的娘?”

“你認識胥澤秋?”高卓有些驚訝,但随即回過神來。“也是,胥澤陽對你糾纏不休,他們又是表兄弟,你認識也不稀奇。這明日啊既是胥澤秋娘的生日,也是胥家老夫人的壽辰,兩位夫人同月同日也是緣分。”

“你明日能不能帶上我?”

“哈?”高卓愣住,“你要去胥家?你去胥家做什麽?難不成……”

“沒什麽,聽說胥家是大戶人家,想去見識一下。”桃子借酒澆愁,掩飾面上的尴尬。原本是想就此離去,但此時借着酒意,只覺甚是憋屈:憑什麽胥澤秋讓她送香,她來了,他卻覺得她是個麻煩?甚至對她的心意一無所知。她要說與他知,才不枉此行。

“可我怎麽覺得你這麽不對勁呢?喝了這麽點就上頭了?”高卓看桃子雙頰緋紅,也不知她是羞是怒。

“酒量淺,見笑了。”桃子将酒一飲而盡,有些醉意,嬌嗔道:“你應不應我?”

高卓看到桃子醉眼朦胧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呆了,此時方覺勾魂奪魄之美。

“說話啊,你到底應不應我?”夜風襲過,桃子醉态難支,身子不聽使喚的倒在了高卓的身上。

高卓看着懷裏醉倒的佳人吓得一動不敢動,一雙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約莫站了一盞茶的時間,才一咬牙将桃子打橫抱起來回了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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