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站在人來人往的客棧裏,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客棧的小二告訴她:帶她回來的那位小公子早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起程走了,聽說家裏有人病了,挺嚴重的。
她走出客棧,将手裏的香盒随手扔給旁邊一個破衣爛衫的乞丐:“這個送你了。”
乞丐正閉着眼睛曬太陽,不想手裏突然一沉,多了個物件,便睜開一只眼睛:“稀奇,頭一次有人送我香盒,多謝姑娘了。”他将香盒湊近鼻尖嗅了幾下,“桃香,甚是好聞,沒個幾百年的桃樹制不出這香吧?盒子也是桃木的,姑娘這是要送情郎吧?”
桃子見心事被說中,也不隐瞞:“是送情郎的,不過情郎走了,就便宜你了。”
乞丐睜開另一只眼睛,站起身将香塞回桃子手裏:“我高卓向來不貪小便宜,這香姑娘還是收着吧。萬一哪天情郎回來了呢?”
桃子将乞丐仔細打量,發現他雖然穿的破破爛爛,臉上也抹的烏漆抹黑,但臉頰飽滿圓潤一點也不像別的乞丐那般面黃肌瘦。
“你不是乞丐?”
高卓微一愣怔,将桃子拉到拐角處僻靜的地方:“姑娘,你小聲些。”
桃子側身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高卓做賊似的瞟一眼客棧的門:“我是朝廷的人,來這兒是查一個要案,你不要害我暴露了。”
桃子淡淡的應了一聲,算是回應。
高卓挑眉看着桃子:“你,是不相信?”
桃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相信什麽?你是什麽人與我何幹?”
說罷,甩袖子就要走人,卻被高卓一把拉了回去:“你憑什麽不相信我?我有朝廷的腰牌好嗎?”
桃子頗為不耐煩的甩開高卓:“我管你什麽腰牌?我情郎剛沒了,正煩呢。”
高卓往身上摸了一圈,哎呀一聲慌了神:“糟了,我那腰牌肯定是跟乞丐換衣服的時候弄掉了,不行,我得回去找,你幫我拿着這破碗。”
“诶?哎!”桃子看着手裏髒兮兮的破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這樣還朝廷的人?朝廷的人都死絕了嗎?
“喲,這不是桃子姑娘嗎?”
迎面走來一個男子,五官陰柔,胸襟半敞,懷裏還摟着一個容色豔麗的女子,舉止極為輕浮。
正是胥澤秋的表哥,胥澤陽。
雖然同為胥家後人,但行事大不相同。此人滿腦子都是猥瑣之事,乃是實打實的色中餓鬼。
桃子與他初次見面之時,就被出言輕薄,若不是看在澤秋面上,她斷不會容他如此放肆。
只是胥澤陽的眼裏只有美色沒有怒色,他上前嬉笑道:“表弟今早就啓程回家了,難不成桃子姑娘是特地來找我的?”将懷裏的女子放開,輕浮的上前欲将絕色摟在懷裏,卻不想被絕色側身躲開:“胥公子請自重。”
胥澤陽看到桃子手裏的破碗,笑道:“姑娘拿個破碗做什麽?快快扔了,我這裏有金碗銀碗随姑娘挑。”
桃子也很嫌棄手裏的破碗,但她更嫌棄胥澤陽的金碗銀碗,也不願與之多做糾纏就走到路口等着高卓回來。
胥澤陽見桃子不理他,便追在桃子的身後:“姑娘走什麽嘛?沒了澤秋還有我澤陽嘛,你看我,看我,我跟澤秋不差什麽嘛。”
桃子看向胥澤陽的身後,向濃妝豔抹的女子道:“這是不是你男人?是了帶走。”
女子揮着手裏的繡帕,媚笑:“胥公子可是我們雲雨閣的大金主,我倒是想做他的女人呢……”
胥澤陽對這句誇贊很是受用,他心滿意足點點頭,将女子的下巴挑高:“你可不就是我的女人麽?”
桃子看着手裏的破碗,心中十分的不耐煩,待要撂手走人,又覺得不太合适。正自煩悶,看到高卓蔫蔫的走了過來。
像是看到了救星,桃子将碗往高卓懷裏一塞:“碗給你,我走了。”
高卓低着頭接過破碗:“腰牌丢了,我要被我爹罵了。”
桃子淡淡的看了一眼道:“罵就罵了。”
高卓抱着破碗,委屈:“我爹肯定又要罵我沒用了。”
“我覺得……”桃子滿臉嫌棄,“你爹罵的極是。”
“桃子姑娘,你理下我啊?”胥澤陽陰魂不散的走到桃子身後,“一個窮乞丐你跟他有什麽好聊的?”
高卓擡頭看到胥澤陽,僅僅只一瞬就低下了頭,轉身自言自語的逃走了:“我爹罵我,我爹罵我……”
桃子斜了一眼胥澤陽:“我警告你不要再纏着我。”
說罷,桃子走出拐角處。
但胥澤陽是何許人也?一個富家少爺,習慣了花叢中嬉戲,從來不覺得有他得不到的女人,自他第一次見到桃子就惦記上了,如今哪肯輕易放人離去。
手一伸,便抓住了桃子的肩膀:“我便纏着了,你奈我何?”
“你猜?”桃子淺淺一笑,雙手輕輕一握,只聽咔擦一聲,手腕像枯枝一般被折斷,胥澤陽的臉由輕佻變為痛苦,緊接着是沉悶的痛吼。
胥澤陽不妨桃子有此一着,疼的牙關直顫:“原來你在澤秋面前的柔弱都是裝的。”
桃子微一愣怔,想起她在胥澤秋面前的樣子,确實,她在僞裝。
“倒是我低估了你。”胥澤陽另一只手緊緊捏着受傷的手腕,“澤秋托我在此等你,他向你要的香可帶了?”
“澤秋在哪裏?我自己送去。”桃子信不過胥澤陽,也看不起他這個人,她的香也自然也不會交給他。
“他回家了。”胥澤陽輕輕的活動着手腕,這種傷對他這種修煉之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只是略疼些罷了。“要我捎姑娘一程嗎?”
“不用,你告訴我澤秋住在哪裏。”
“你出了這小安鎮,一直向東,龍城便是。”胥澤陽說到此處,頗為得意。“你到龍城之後打聽胥家,沒有不知道的。”
“大概有多遠?”桃子若有所思的盯着東方,那邊有神州大陸最厲害的修仙者,是妖族的死敵。更何況她的根在天夷山,從未離開這裏超過百裏。
“不足千裏,我的馬車可以借姑娘一用。”胥澤陽的手腕已經可以自由活動。
桃子将掩在袖子裏的香盒握緊,不就送個香盒麽?怕什麽?天夷一霸從來就不知怕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