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溫潤能量順着蒲團進入顧星薇的身體,原本孱弱得帶着早夭跡象的身體跟着精神了幾分,說不出的舒服。
顧家占據的小型靈脈大體位于內宗,外宗只有東顧這邊有靈脈。而東顧靈脈散布于東學和東宿,其中較東學的為好。東學的靈脈無法無差別支撐所有子弟修煉,族中便使用陣法将靈氣聚集在少數幾個座位上,剩下的座位雖也有靈脈加持修煉,卻幾乎感覺不到。
“起來,這是我的位置。”顧崇元心中大為惱火,他昨天放話要找顧星薇的麻煩,結果他還沒動手,顧星薇就敢先占他的位置,真當他是死人哦。
沉浸于溫暖能量包裹中的顧星薇,連眼都未擡一下。
幾個月來,她被這具身體折磨的夠嗆。許是這具身體先天有所不足,她經常都有胸悶氣短的感覺,稍微跑動一下就心跳如鼓,活脫脫一副林妹妹的身軀。而現在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心跳在溫潤能量的滋潤下平穩了許多。
傻子才會讓他!
她站起身,胸悶的感覺又回來了。她白着一張臉,神色平靜地與顧崇元對視。眼見着顧崇元因為她的起身而露出得意的神情,她輕笑一聲跨腳踩在了蒲團上。
顧崇元眸光一沉,淡定的面具驟然碎裂。他腳踩桌案,手指顧星薇,神情嚣張不可一世。還不忘放狠話,“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你不起來,我就連你帶桌子一起丢出去。”
“還有你。”顧惟覓不知何時也到了現場,她扯着比她矮了一個頭的顧惟萱,絲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屑,輕哼出聲,“一個旁支,也是想坐哪兒就坐哪兒的嗎?!”
這對兄妹真是夠了,哪怕對待陌生人也不應該如此沒有禮貌吧,更何況還是一家人!
顧星薇拉住泫然欲泣的顧惟萱,踢掉顧崇元的腳,毫不動怒地說:“顧家沒有任何一條規矩規定我們不能坐這裏,你沒有資格叫我們讓開。”
自頭前五個哥哥先後進了內宗,他就是東學裏最大的人,這麽些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頂撞他,偏偏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敢落他的面子,他若不給她點教訓,她還要翻了天去。
如此想着,顧崇元神色陰鸷地彎腰拍了拍被顧星薇踹過的鞋。皂靴上的灰印逐漸淡去,就在此刻顧崇元突然發難。他也不管顧星薇是否會磕傷,一把拽倒顧星薇,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地說:“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哼,你娘當初勾引自家堂姐的未婚夫,又未婚先孕的事情人盡皆知,還敢跟我談資格。你,就是最沒資格坐在這裏的人。”
顧星薇的腦袋磕在了桌角上,陣陣眩暈感傳來,還沒等她緩過勁兒,顧崇元的聲音就如悶雷炸響般的在她頭頂響起。她猜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想到顧麗顏會搶別人的未婚夫。
顧麗顏在她心中是高傲的清冷的,就算時不常發神經,也絕不像是幹出這種事的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就算沒誤會,顧星薇也不允許別人紅口白牙地辱罵顧麗顏。在她心裏顧麗顏不是別人,而是那個舍命救她的娘。
心中火起,身上的疼痛恍若未覺。顧星薇一轉頭就咬在了顧崇元的手臂上,顧崇元吃痛松開了手。顧星薇瞅準機會一腳踢在了他下半身的要害處,趁着顧崇元痛得縮成了蝦米,她反客為主地壓到了顧崇元身上。凝聚了渾身力氣的拳頭雨點一般地落在了顧崇元的臉上。
沒錯,就是專打臉。她人小力弱,而顧崇元吃得好又常年鍛煉身體長了一身肌肉,她的拳頭要是打在他的身上,痛的肯定是她自己。可是面門就不一樣了,他再怎麽鍛煉也不至于煉成銅臉鐵面。
東學裏情勢的瞬間變換讓很多人都愣在了當場,顧惟覓也不例外,直到她被人從後背推了一把才想起上前幫忙。
她用力推倒身邊的顧惟萱,徑直跨過去扯住顧星薇的頭發。
顧星薇正打得酣暢淋漓,自然不耐被人偷襲。她斜眼朝後看去,見是顧惟覓,輕笑一聲就那麽猝不及防的朝後一仰,以頭為錘端端地砸在了顧惟覓的鼻子上。
解決了礙事的顧惟覓,顧星薇加緊了對顧崇元的打擊,這家夥只是被她的氣勢唬住,待回過神來肯定沒有她好果子吃,需得抓緊時間撈回本才好。
另一邊,顧惟覓捂住自己鑽心疼的鼻子,只覺鼻中熱流湧動,順手一抹,手上立馬沾染了一片殷紅之色。她身體晃了晃,心中大為惱火。
她娘從小就誇她是美人兒,要是這一下被毀了容……哼,定不能輕饒了這賤丫頭。
她怒火滔天地跨出一只腳,另一只腳卻怎麽都邁不動,煩躁地回頭,就看到顧惟萱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腳。她心中暗惱,對着顧惟萱又是踢又是打,顧惟萱就是不松手,一副與她杠到底的模樣。
“不準你欺負星薇姐姐。”顧惟萱既痛且懼,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聽到顧惟萱的哭音,顧星薇怒目回視,待看到顧惟覓的拳頭毫不留情地落在可愛單純的惟萱身上時,她毫不猶豫地丢開顧崇元大步朝顧惟覓走去。
顧惟覓被顧星薇氣勢所懾,一時竟有些懼了,不自覺停了手,可下一刻她又得意的笑了起來。
先前被顧星薇亂拳砸懵的顧崇元已經緩過了勁兒來,他撈過手掐住顧星薇的脖子,眼中爆發出擇人而噬的兇芒。
空氣一點點從肺裏抽離,顧星薇的臉憋得通紅,眼睛向外凸起。而她的精神卻有些游離,仿佛站到了軀體上方俯視着自己,鬼使神差的她念起了道經。感官在無限放大,世界在變得清晰。這感覺就像是她的魂與她的身體之間的間隙因為顧崇元手掌的不斷收縮而縮小。
天啊,這是怎樣怪異的情形。
“你們在幹什麽!”
先生的怒喝聲拉回了顧崇元的理智,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族內不準動手的規定。他有些悻悻地松開手,失憶般的若無其事地站到了一旁。
顧星薇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氣。她回想起死亡的瞬間看到的光點,那似乎就是書中寫的“靈氣”。可現在任她怎樣默念道經,對那些光點都再無感應。
奇怪了,難道在生死邊緣才能感受到引氣入體的狀态?
“星薇姐姐你還好吧?”顧惟萱撲過來抱住顧星薇,分外擔心地問。
顧星薇搖搖頭,按住惟萱顫抖不已的手,這一次真是吓到這孩子了。
“族內不準私鬥,你們四個不知道嗎?!都給我滾去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