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 章 眼珠

眼珠

“你這是在自殘,為什麽要傷害自己呢?可憐的小家夥。”顧淵捧着九瞳纏滿繃帶的胳膊,溫柔又憐憫地看着她。

九瞳奮力抽回手,拉開跟他的距離。

他低聲笑了:“它們明明那麽美麗,”

越過顧淵的肩膀,九瞳看到了江雨柔,她正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像是一條蛇正在盯住一只青蛙。

九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你跟江小姐是男女朋友關系嗎?”

“別傻了小家夥,”他親昵地戳戳九瞳的腦袋,“誰要跟一只螞蟻交朋友呢。”除了你,你是特別的小螞蟻。

這一刻,九瞳感覺自己理解了江小姐的憤怒。

江雨柔确實快要氣瘋了,從小打到,她想要的,從來沒有不能得到的。所有的男孩子都對她卑躬屈膝,只為博她一笑。

當然,江雨柔不是傻子,她知道很多人只是喜歡自己的姓氏,他們看中了自己家族所擁有的的龐大財富和人脈。

可那又怎麽樣呢?

這些都是她的,要得到這些,他們必須要讨好自己!

顧淵相貌很美,那是一種超脫俗世的美感,當這個人站在你面前看着你的時候,他的眼睛仿佛穿過了遠古的高山與荒原,那一種穿過了時間和空間的蒼涼博大之美。

這種美是讓沉迷的,至少對雨柔來說,她看到了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神性和某種超越想象的博大之美。

她想要得到他,男朋友也好,丈夫也好。得到的時間長也好,短也好,都可以。

她無端地懷有那樣強烈的欲望想要将他據為己有,就像自己櫥櫃裏各式各樣的娃娃那樣。

她要将他收藏在自己人生的櫥櫃裏,他一定是最美麗的那只玩偶。

可讓人生氣的是,他看不上她……

他看不上她。

第一次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江雨柔幾乎要以為自己判斷錯了。

但很快,她發現這是事實。

這個人喜不喜歡自己當然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他居然、居然敢看不起她?

巨大的憤怒直沖腦門,讓她幾乎喪失理智。

他憑什麽看不起我?這種類型的情緒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但不妨礙她為此感到痛苦。

而更糟糕的是,她似乎沒有辦法直接對顧淵直接表達怨恨,她迷戀這個人,同時也不合理的害怕這個人。

終于,江雨柔的視線落到了吳九瞳身上。

是這個人嗎?你喜歡上了她,所以對我不屑一顧?她有哪裏好呢?她哪裏比我強呢,為什麽你選擇她,而不是我……

這樣的念頭在江雨柔的腦子裏翻騰,折磨得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她常常哭着醒來,看着天花板,你憑什麽看不起我?恨意像一條毒蛇在她的心中翻騰不休。

但戀愛中女子是如論如何也不肯傷害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的,江雨柔的恨意便盡皆向着九瞳傾瀉而去。

江雨柔生日請了全班同學去她家中聚會,九瞳本不想去,但大家都去,自己不去倒顯得自己不合群,更何況,她是希望能和江小姐搞好關系的。

九瞳在衣櫃裏選了半天,她得穿一套看上去得體,但又不搶任何人風頭的衣服。

今晚的江小姐很美,漂亮的燈光下,這位氣質高雅的姑娘看起來像童話裏的公主一般。

九瞳吃着甜點,看着江家漂亮的大廳,不由得感嘆道,這大概就是大小姐的城堡。

大廳正中有個屏幕,滾動播放着江小姐從小到大獲得的各項榮譽,和江小姐在各種場合上臺領獎的照片。

九瞳漫不經心地看着,心下感嘆,江家果然是有錢人家。正這時,她看江小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笑容讓她有些心底發寒。

接着,就見江小姐走到大廳中央,她拿着個話筒:“今天是我生日,很高興大家能夠賞臉前來,我大家也都準備了禮物。”

“最近聽到一些消息,才知道九瞳同學生了些奇怪的病症,正好我們家公司新生産了一款去疤痕的藥品,效果非常好,送給九瞳同學。”

此事大屏幕上播放着九瞳胳膊上長滿奇怪眼睛的照片。

瞬間底下議論紛紛,傭人們推了個東西上來,江小姐将上面的布取了下來,裏面正是從九瞳胳膊上取下來的眼睛。

九瞳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盡褪。

班上同學議論紛紛,或有驚聲尖叫的。

“雨柔,你那罐子裏什麽東西?”

“江同學胳膊上取下來的眼睛,”江小姐笑眯眯地,“我覺得還蠻有趣的,就從那位醫生手裏買過來了,作為藏品,希望九瞳同學不要在意。”

“什麽?正常人的手上會長眼睛嗎?”

九瞳環顧四周,見滿堂賓客或驚恐或嫌惡地看着自己,只覺得胃中翻騰,忍不住低頭幹嘔起來。

周圍人驚叫着躲開:“天吶,她不會有什麽傳染病吧。”

“江雨柔,你太過分了,這種人怎麽能請來呢。”

江小姐好脾氣地笑笑:“不好意思各位,是我考慮不周,不過我已經問過醫生了,九瞳同學的病不會傳染的,大家不用過度焦慮。”

“而且,九瞳同學剛剛做過手術,大家不要反應過度,同學之間要和諧友愛才好。”

九瞳坐下下方,看着江雨柔不知哪裏弄來了自己手術切割下來的眼珠樣皮膚,還這樣當場展示,她再也忍受不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她不能明白,也很不理解,都是同學,江雨柔為什麽平白無故對自己有那麽大惡意。

室內,江雨柔見吳九瞳顏面掃地,只覺得暢快非常。

她看着臺下的賓客,恍惚間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

正當這時一支箭從二樓射來,啪地一下擊碎了裝滿眼睛的罐子,無數眼珠狀的皮膚組織飛濺而出,落到賓客們的頭發上、衣服上。

賓客們發出歇斯底裏地尖叫聲,人們推搡、逃竄着,桌子上的蛋糕、飲料被推落到地上,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一直坐在椅子看戲的顧淵低頭撿了一枚濺到自己腳邊眼珠子,仔細看了看。

那顆眼珠似乎還蠻喜歡他的,在他手心裏轉來轉去,非常精神,顯然,這些切割下來的眼睛還有活力。

挺有趣的,顧淵想着,将這枚眼珠子放進了口袋帶了出去。

射破瓶子地小男孩站在二樓,摸着自己胳膊上的弩,笑嘻嘻地和江雨柔打招呼:“姐,生日快樂。”

江雨柔氣不打一處來:“江宇明,你是不是想死?”

“哈哈哈哈。”小男孩笑嘻嘻地跑遠了。

江雨柔站在原地,她的衣服上頭上都沾滿了瓶子裏濺出來的液體,福爾馬林的氣息讓她感到無比惡心。

她深吸一口氣,反射性的摸了摸頭發,突然覺得手上滑膩膩的,摸下來一看,操——那居然是一只眼睛。

江雨柔氣勢洶洶地抓住徐季季的衣領:“你照顧一下大家,我去換身衣服。”

“好的,老大,”徐季季連忙表忠心,“您盡管去,這裏交給我就好。”

“都是媽媽太溺愛你了,才養出你這麽個敗家子。”江雨柔抓着自己小弟弟的胳膊,她憤怒極了。

“你毀了我的生日宴會!”江雨柔的面容近乎扭曲 。

“哈!”江宇明渾不在意,“你不也在宴會上故意羞辱別人嗎?這種宴會本身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再說了,你是要嫁出去的,家裏所有的東西,早晚都是我的,你現在是在用什麽态度跟我說話?”小鬼頭面對自家大姐毫不含糊。

見江雨柔氣得發抖,他還要火上澆油:“媽媽早就說過了,家裏的東西都是我的,你什麽都沒有,你現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屬于我的!”

江雨柔深吸一口氣,指着門口:“你給我滾!”

小屁孩渾不在意:“這是我家,你憑什麽叫我滾?我偏不滾!”

“剛剛下面那個叫顧淵的男孩子,你喜歡他吧?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哈哈哈哈哈,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

“江雨柔,你就對我兇,在別人眼裏你就是個笑話!”

“你都出生在江家了,還有男人不買你的帳,真可恥,倒貼都沒人要的賠錢貨!”

江雨柔狠狠給了自家弟弟一耳光。

小男孩尖叫一聲,哭着跑了:“你這婊|子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訴媽媽!”

江小姐深吸一口氣,将身上亂糟糟的衣服脫掉,又将頭發上的黏液擦幹淨,她重新換了身衣服,然後站在鏡子面前。

鏡子裏的女孩子是那樣的美麗、高貴、富有魅力。

她應該擁有一切,這都是她應得的。

“這才是我。”她自我催眠着,終于重新找回應有的姿态。

她挺直着脊背,高傲地回到大廳,此時客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場地內一片狼藉,只有徐季季在安排人打掃場地。

“他們人呢?”江雨柔冷冷地問。

徐季嶺欲言又止,最終只說:“見你不在,大家都散了。”

江雨柔想要發脾氣,想想又算了,她平靜又驕傲地走到主位上,緩緩坐下,驕傲又自負地俯視全場……

沒有關系,就算大家都走了,我也還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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