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駐守
恩黛才一皺眉,佐伊已經說了下去:“比方說,因為某種原因,刺殺者的行為在白天其實是受到限制的——”
恩黛搖起了頭,“你可以說刺殺者有夜間行動的傾向,或者它需要以夜晚作僞裝,但突然跳到‘行為受限’這種結論還是有點……牽強。”
佐伊并不氣餒,“我不是無緣無故這麽推斷的,因為——”
樓下傳來報時的鐘聲,它的回響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已經九點了,維克多利娅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恩黛重校了自己的手表,“先不說了,各就各位吧,我覺得你的這些分析特別好,等維克多利娅回來,你記得和她講一下。”
“講肯定是要講的,”佐伊站起身,将閣樓的窄窗提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窗外,回頭道,“但我還有個問題沒想明白。”
“什麽?”
“……等我再理理頭緒,晚點再聊。”
兩人揮手告別,佐伊跳出窗外,沿着陡斜的屋檐奔向農場的另一端。
五分鐘後,所有人進入了電子靜默狀态。
她們凝視着西面的穹宇。
——刺殺者今晚真的會從這個方向來嗎?
……
在中心醫院,施密特仍昏迷不醒,昏睡并沒有給他帶去安寧,他的臉上依然寫滿了痛苦。重症監護室裏的複雜儀器仍在頻繁閃爍,共同維系着老人的生命。
阿維納什的兩個部下此時正在病房頂樓的天臺上看守着。
此時,他們一人坐在水箱上抱臂淺睡,一人站在醫院名字的燈牌下面,百無聊賴地靠牆發呆。
鑒于上次“拾穗者事件”的教訓,施密特原本也應當進行單獨隔離,以免發生戰鬥時牽連到其他病人和整座建築。然而施密特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根本經不起一丁點的折騰。
不過這也沒什麽,阿維納什承諾,“如果發生戰鬥,我們會盡量避免讓醫院成為第一戰場,保護平民安全。”
雖然阿維納什沒有明說,但幾個部下已經從這句話和此前的許多跡象裏理解了上司的态度:他們關于刺殺者的對抗任務在昨晚就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做的無非是繼續做一些配合性的工作——繼續捕捉刺殺者的影像。
接下來,只要維克多利娅不阻攔,所有重要場合——比如今晚施密特的護衛工作——他們還是得力争在場。這些細節會全部寫進他們的工作報告裏,共同計入每個人的年終績效。
冬夜寒風呼呼作響,兩人都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期待着這個夜晚趕緊過去。
高達十二層的中心醫院大樓現在相當于一座孤島。
以醫院為圓心,半徑兩公裏之內現在可算是一片真空地帶,警察在外圍徹夜駐守,禁止一切人員闖入,同時,每個方向上都布滿了螯合物捕捉雷達。
在這樣空曠的城市夜晚,不論刺殺者是打算以普通人的形态緩慢接近,還是像上一次那樣搞飛速突襲,都不會逃過他們的眼睛。
和昨晚一樣,這裏的每個水銀針身上都固定着用以捕捉影像的鏡頭,拍攝的一切畫面将被實時傳輸,這是今晚最重要的工作。
忽然,兩人頭頂的碩大燈牌閃了一下。
坐在水箱上小睡的那人直接睜開了眼睛——每次刺殺者出現前都會制造電路問題,這幾乎已經成了它降臨的某種征兆。
但他們觀望了一會兒,四下一片安寧,只有少數機器工作的嗡嗡聲。
為防意外,兩人還是立刻進入了子彈時間,并将此情況同步給了其他夥伴。
随着感官效能的驟然增強,二人同時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噫,真惡心,這個氣味。”
——為了掩蓋施密特的位置信息,整棟醫院的辦公室、走廊與外部大廳都噴上了濃郁的防疫噴劑,而重症室都是負壓病房,內部的氣味不會向外逸散,這就斬斷了刺殺者通過氣味尋找目标的可能性。
除了天臺上的兩人,醫院四樓和五樓的走廊上還有兩名水銀針在巡邏,醫院樓下的兩側路口各有一水銀針駐守。
除此之外,只有少量醫護人員在每個樓層的辦公室裏值班,再沒有旁人了。
這麽做有一個好處,只要一個點出事,另外幾人都能迅速做出響應。對于一次不需要戰鬥,只需要糾纏的作戰而言,這種安排再合适不過。
而更遠更高處,赫斯塔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正蹲坐在某座教堂穹頂閣樓的圍欄後面,通過望遠鏡打量着敵人的一切。限于視野,她看不見地面水銀針的位置,不過料想數量應該不會太多——在現在這種态勢下,阿維納什不太可能找聯合政府要更多增援。
赫斯塔舉着望遠鏡,一面仔細觀察着遠處水銀針的動作,一面尋找着幾處捕捉雷達的可能位置。
利用周圍的建築避開這些水銀針的視線,直接潛入醫院內部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空中動作容易引起螯合物捕捉雷達的注意,可如果從地面潛伏過去,守在天臺的那兩個水銀針就變得有些棘手——他們在高處,地面細節對他們而言一覽無餘。
看起來那兩人都已經進入了子彈時間,雖然今晚有大風,可以掩去一些聲音,但如果碰上什麽意外狀況,還是容易被覺察。
許多種可能同時在赫斯塔的腦內預演,她迅速思考着對策。
不過話說回來,赫斯塔幾乎沒有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那種緊繃的戰意,在這一點上她很喜歡阿維納什和他的部下,他們的出現總是意味着更輕松的戰鬥,她喜歡看見這些人的臉,尤其是當他們出現在目标身邊的時候。
片刻的觀察之後,赫斯塔決定按照預先的計劃,拿施密特作為今晚的開端。等到這裏的戰鬥結束,她會馬不停蹄地趕往克利葉農場,和裏希做個了結。
一股幕天席地的夜風再一次從北面呼嘯而來,它像巨浪一般湧入城市的所有街道,在幹枯的枝桠和老舊的屋檐之中發出尖哨般的聲響。
當幾片枯葉從地面被吹上雲霄,并落進教堂穹頂的窄廊之時,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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