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黃警官沒有阻止牛牛爹娘去知青點看他，老兩口住在村長家裏，天不亮就到知青點門口等着，牛牛他爹為了感謝餘家村，還幫忙收了幾天茶葉，牛牛他娘攬下帶村裏小孩的活。
宋好好教他們認字的時候，牛牛娘就去洗衣服、打掃衛生，弄得宋好好這些知青們都不好意思了。
“盡歡姐姐”，牛牛眼尖，在院子前就看到她過來。
牛牛娘正給他抹臉，瞧見蘇盡歡牽了個男人過來，她笑着問道，“這就是你男人吧？真俊俏”。
聞言，蘇盡歡撲哧一聲笑出來，牛牛他娘淨瞎說，餘豐年跑了兩年車，整天風吹日曬的，讓原本就黑的皮膚更黑更粗糙了，要不是她每次偷偷給餘豐年用了幾次美容液，現在哪能入眼啊。
餘豐年瞥了笑得開心的蘇盡歡一眼，心裏頓時堵了，嘴角耷拉着和牛牛他娘打了招呼，客套兩句就進去找宋好好。
宋好好和杜衡這陣子學得忘乎所以，二妞和牛牛也沒在門口給他們望風，餘豐年和蘇盡歡走到面前了，才下意識收起書本。
“你們這反應速度太慢了”，蘇盡歡坐在旁邊道，“要是別人，你們現在就該哭着求人保密了”。
宋好好嘆氣，“我想着以後拿手電筒找個沒人的地方看得了”。
餘豐年接話道，“我明天去縣城給你們帶一個鈴铛回來吧，挂在門上，有人開門進來，你們就聽到了”。
“好呀”，杜衡喜道，“那就拜托餘大哥了”。
宋好好把本子合上，“你們這麽晚來有什麽事嗎？”
餘豐年正色道，“我今天回來碰到黃警官了，他讓你準備下，親子鑒定的結果這幾天就出了”。
宋好好和杜衡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她略顯悲傷點頭，“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把牛牛的東西都裝好”。
其實牛牛的包袱上次就已經打包好了，只是牛牛爹娘突然來到餘家村，這才沒用上。
蘇盡歡看她愁着臉，敲敲桌子，“你別想那麽多，抓緊時間學習”，滿打滿算只剩下十個月，“過完年，我再去找幾本回來給你們看”。
四人又說了些話，牛牛敲門探頭問，“杜衡哥哥，我先去睡了”。
“好，你把門關好”，杜衡說道，“還有窗戶”。
餘豐年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明天晚點我把鈴铛拿過來”。
宋好好挽着蘇盡歡的手走到房門口，“你們回去注意點腳下的路”。
“回去吧”，蘇盡歡牽住餘豐年擺擺手。
出了知青點的門，蘇盡歡擡頭看到漫天繁星，突發奇想道，“餘豐年，我想上山看星星”。
餘豐年想說晚上上山不安全，而且冬天山上天氣冷，可轉念又想到看到的話本說，妖怪都是要定時吸取天地精華修煉的，他不知道蘇盡歡是不是到了要修煉的時間。
“現在去？”餘豐年試探道。
蘇盡歡點頭，“嗯”，她稍微靠近餘豐年，眨巴着眼睛，“去嘛，你不是後天才去尼木鎮嗎？明天還可以休息一天，縣城下午再去也行，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拉長了尾音，像是長了羽毛在餘豐年心上掃了掃。
餘豐年喉結滾動了下，挪開看着蘇盡歡的眼神，“那走吧”。
手電筒的電池是新買的，夠他們爬上山，“山上有幾間房子，晚上你困了，可以在那裏休息”。
山路難行，餘豐年在前面打光開路，蘇盡歡牽着他手走在後面，月光從大樹的縫隙中落下，寒風吹響地上的落葉，倒有點吓人。
蘇盡歡握緊了餘豐年的手，她後悔上山了。
“怎麽了？”前頭的餘豐年略微轉頭問道。
蘇盡歡不想露怯，随意說道，“就是想拉你而已”。
餘豐年愣了愣，故意往旁邊走了些，轉身打量蘇盡歡幾眼，瞧她一臉懊惱的模樣，餘豐年轉回頭偷偷笑了，原來是害怕了。
他握緊了蘇盡歡的手，“再走一段坡就平緩了”。
“嗯”，蘇盡歡說不出口要下山的話，上山是她提議的，都走了一半了說下去不就白爬了。
餘豐年聽她悶悶不樂的回答，嘴角在黑暗中向上揚起，“小時候沒東西吃，我和良棟他們幾個就等爹娘睡着了，偷偷來山上找吃的。”
“那年山上還住着幾戶人家，他們白天下山幹活，晚上就回山上住，平時會打些野味屯着。我從家裏拿半碗糙米，和他們換鳥翅膀，良棟他們就拿窩窩頭換。”
蘇盡歡好奇道，“你那時多大？”
“五歲左右”，餘豐年爬上坡，用力拉蘇盡歡上來，“村裏的豆哥帶着我們幾個小的，我小時候又矮又瘦，良棟就牽着我走，不然我還真上不山”。
蘇盡歡想象餘豐年小時候的模樣笑了，對黑暗的恐懼減少不少。
餘豐年帶着她往以前的房子走去，“後來，山上不給住了，人都走了，只留下房子”。
“長什麽樣？”蘇盡歡來山上那麽多次，都不知道還有房子，“木屋？”
“是茅草屋”。
蘇盡歡瞪大眼，這麽簡陋？不過她真沒見過茅草屋，不知道是不是全用茅草堆起來的。
餘豐年帶她走了一段了，蘇盡歡從沒來過這邊，這裏樹木稀疏，雜草茂盛，手電筒的光照亮最前面的茅草屋，蘇盡歡定眼看去，底下那層是架空的，只有二層能住吧，頂上确實都是長長的草。
餘豐年打着手電筒照在房子上，“你今晚想住哪個？”
蘇盡歡看着在黑夜裏張牙舞爪的茅草屋，不由得往餘豐年身邊靠近，“一定要選一個？”
“你今晚不想睡覺了？”餘豐年不解，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想睡草地？”
他皺起眉頭，“夏天沒事，冬天地上太冷了，而且沒有拿床布和被子上來，容易着涼，屋裏至少有個遮風的地方，還有床，我打水擦一下就好了”。
蘇盡歡再次後悔了上山的決定，她兩眼一閉，伸手在空氣中胡亂滑動，最後停在一個方向，“就它吧”。
餘豐年這回沒忍住，笑出了聲，“那就這家吧”，他真沒想到妖怪的膽子那麽小。餘豐年幾乎是半抱着蘇盡歡到最後一間茅草屋的樓梯前，“我先上去看看”。
“啊~”蘇盡歡抓緊他，“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躲在深處的系統冒頭出來，【蘇大小姐，您別害怕，我們有電擊棒】。
“鬼怕電擊棒嗎？！”蘇盡歡咬牙，可憐兮兮望着餘豐年，“要不我和你一起上去，要不都不要上去”。
餘豐年很喜歡現在被蘇盡歡需要的感覺，他順勢抱住蘇盡歡，“那我們往那邊走一點吧，還有一間木屋，那個不需要爬上去”。
蘇盡歡心一梗，好想罵人，但現在她滿腦子的恐怖故事，只能抱緊餘豐年點頭。
小木屋所在的地方開闊些，餘豐年邊走邊和她說，“幾十年前這個小木屋是打獵休息的地方，我只來過兩三次，不知道裏面的東西還能不能用”。
木門嘎吱一聲打開，落下許多灰，蘇盡歡咳了好幾聲，餘豐年往裏面走了幾步，掀開蓋在桌椅上的布，用手指劃了下，灰塵不是太多，都還能用，“将就一下吧”。
蘇盡歡皺着小臉，沒說話。
餘豐年不知道蘇盡歡要怎麽修煉，便問道，“你想去哪修煉？”
話一出口，餘豐年就意識到錯了，立刻改口說，“是去外面空地看星星？還是我拿梯子給你上房頂？”房頂雖然不安全，不過離天空更高些。
蘇盡歡沒反應過來，“就在外面吧”。
“好”，餘豐年拿着那塊蓋桌椅的布，反向鋪在木屋外的草上，“我就在門口等你，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蘇盡歡一臉疑惑，“你不和我一起看星星嗎？”
餘豐年頓住，這是他也可以在旁邊看她修煉的意思？
【蘇大小姐】，系統好心提醒，【餘豐年第一遍問的是‘你想去哪修煉’】。
蘇盡歡滿臉問號，“什麽修煉？”她不是看星星而已，怎麽變成修煉了？
“我也能在旁邊？”餘豐年詫異問道，“可以嗎？”
蘇盡歡沉默幾秒，理清了邏輯，扯着嘴角問，“你覺得我上山來做什麽？”
餘豐年猶疑開口，“修煉？”
蘇盡歡深吸口氣，蹲下身子和餘豐年平視，“我為什麽要修煉？”
“你不是……”餘豐年知道猜到蘇盡歡真實身份，她不開心了，他輕聲哄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蘇盡歡啞口無言，她真不知道餘豐年是怎麽想的，居然把她想成了妖怪。
她氣得不行，像她這樣美貌的，怎麽猜都得是神仙下凡吧，就餘豐年這傻大個說她時妖怪，沒點眼力勁！
蘇盡歡推餘豐年坐到地上，随即壓住他，手挑起他下巴，柔聲道“你覺得我是什麽妖？猜對了我就不傷害你，不然……”手随着話音落在了餘豐年的脖子上。
餘豐年一手護在蘇盡歡腰側，一手按在她的手上，感受着她在耳邊的呼吸，渾身緊繃起來。
他之前猜過蘇盡歡的原身是什麽，可他都覺得差了點。現在蘇盡歡讓他回答，餘豐年挑了一個最接近的，試探道，“狐妖？”
這傻大個還真敢說！蘇盡歡剛一動要掐死餘豐年的念頭，警報就在腦中響了，【滴，檢測到宿主對任務目标有威脅，電擊警告一次】。
“為什麽？”蘇盡歡咬牙問道。
餘豐年受不了她太靠近，将她拉遠些，“很會魅惑人心”。
話本裏都說狐貍長相妖媚，善于蠱惑人心，他想起當年見到蘇盡歡被棗花嬸刁難，自己聽她三言兩語就去山腳幫她砍柴的事情，還有那一句句“豐年哥哥”，攪亂他的心緒。
蘇盡歡挑眉，這是誇她？
“是嗎？”餘豐年追問道，“我猜對了嗎？”
蘇盡歡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又松開，“不對！”
餘豐年又猜，“兔子精？”
“不對！”
“花妖？”
“錯了！”
“金錢妖？”
“不是！”
餘豐年皺眉，竟然都不是，他快速回想了一遍蘇盡歡和他在一起的發生過的事情，想起蘇盡歡賣過糖水，也賣過桃汁，他恍然大悟，“你是桃妖？”
蘇盡歡忍無可忍，捂住餘豐年還想說話的嘴巴，怒道“你才是妖！”說完，也不管他，起身往小木屋裏去，連星星都不看了。
餘豐年傻坐在原地，蘇盡歡不是妖怪？那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