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餘豐年在外賣貨，蘇盡歡則在家裏擺爛，日歷一頁頁撕掉，來到了她期待已久的年份，“系統，用積分兌換牛牛和二妞家裏人的線索吧”。
原先攢夠積分時，蘇盡歡就想把兩個孩子送回去，可那時田成事件風頭還沒過，要是貿然告訴黃警官他們找到了牛牛和二妞家人，難免又引起懷疑。
【蘇大小姐，牛牛是江樵縣下贛鄉的，他的父母此時正在距離我們一千多公裏的楚山村。二妞家在高塘鎮下陽村，不過她是被賣的，不是被拐的。】
蘇盡歡皺起眉，“重男輕女？”
系統翻閱着二妞的資料，【二妞是被她奶奶偷偷賣掉的，她媽媽一直有找她，但只在高塘鎮附近的村莊和公社找，最遠也就到省會陽城。】
牛牛倒是好說，只是二妞的話，蘇盡歡一時拿不準要不要送二妞回去了，要是又被悄悄賣了怎麽辦。
“萬惡的封建思想！”蘇盡歡罵了句，“二妞她家離我們這裏多遠？”
系統點開地圖，【坐火車一天就能到。】
蘇盡歡想着等餘豐年回來，和他說一聲就先去下陽村看看，要是二妞家實在不好，也沒什麽回去的必要。
只是，宋好好和杜衡最遲在明年年初就會離開餘家村，到時候二妞又要跟誰呢？
【蘇大小姐，她可以跟着您呀】系統笑道，【蘇大小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樣的家裏回去也是悲慘的命運，跟着您能吃香的喝辣的，多好的日子啊。】
蘇盡歡冷呵，“支線任務？”
【Bingo！】系統摩拳擦掌，【蘇大小姐，您點個頭，馬上就能開啓新的支線任務，獎勵還不少呢。】
“沒興趣”，蘇盡歡直接拒絕，二妞回不回家不應該是她單獨決定，“等去了下陽村再說吧”。
正當蘇盡歡計劃着，院門敲響了，她回頭一看，一個黑頭土臉的人站在門前，“許子方？”
兩個月沒見，她差點沒認出來。
“蘇姐，是我”，許子方腼腆笑了笑，“好久不見”。
蘇盡歡給他開門。
許子方卻沒有進來，“我剛從水窯村回來，回家拿了東西，就想着來見你一面。我多日沒打理了，就不進去了”。
他放下袋子，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從衣服裏小心翼翼拿出厚厚一疊信封，“這是我爸爸寫的解題思路，我怕放在袋子裏弄髒，一直放在衣服裏的口袋，是幹淨的”。
看許子方謹慎的模樣，蘇盡歡也沒了打趣他的心，接過那疊信封，“進來吧，沒事的”。
許子方還是不願意進到屋子，“蘇姐，袋子裏是我爸爸讓我找出來的書，說是對你有幫助，你可以多看看”。
蘇盡歡看了眼袋子，又看到許子方的鞋子又破又爛，上次看到還只露出大腳趾頂端，現在正只腳拇指都露出來了。那條大衣破了好幾個口，裏面的棉絮都空了。
蘇盡歡暗中嘆了聲氣，“不進來就在門口等我下”。她把信封拿進去，從小盒子裏拿了十塊錢，又進了竈房把錢和三個大饅頭裝在一起，倒了杯溫水在碗裏，拿到門口給許子方，“暖暖身子吧”。
“謝謝蘇姐”，許子方渴急了，咕嚕咕嚕喝完了一碗。
蘇盡歡問他，“再給你倒一杯”。
許子方連連搖頭，“不了，我買了車票，要趕回家了。謝謝你之前給我的十塊錢，我會攢錢還你的”。
“沒事，我不急，你慢慢攢”，蘇盡歡沒客氣，“加兩分錢利息”。
“好”，許子方幹脆應下。
蘇盡歡又問了一句，“你爸爸好多了吧？”
“吃了蘇姐你給的藥，好了大半”，許子方提起父親，情緒有些激動，“蘇姐，你是我們一家的恩人”，說着就給她鞠躬。
蘇盡歡笑了，制止住他，“趕緊回去吧”。
【滴，助人為樂加300積分。】
“這次獎勵那麽高？”蘇盡歡詫異，“以往不都是十二十的嘛”。
系統谄媚笑着，【這次蘇大小姐拯救了一條生命，和其他的助人為樂比不了，要是蘇大小姐願意改變二妞的命運，獎勵會更高噢。】
“滾”。
餘豐年這次回來可以休息三天，蘇盡歡随便編了一個借口，說是出門逛街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找女兒，她仔細聽了，覺得那些人找的很像是二妞，所以，要去下陽村看看。
餘豐年不放心她自己去，“盡歡，能不能等到過完年再去？到時候我可以陪你”。
“不用”，蘇盡歡拒絕他，“你好好賺錢，盒子裏的錢少了大半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攢到一千送我？”
餘豐年雖然知道蘇盡歡是妖怪，有能力自保，但他總忘不了蘇盡歡被拐的事情，下陽村距離洛雲縣有幾百公裏，坐一天的火車，還要坐大巴車，蘇盡歡嬌嬌弱弱的，哪能受得了這份苦。
“那你和宋好好他們一起去？”餘豐年退了一步，“我明天要回趟餘家村，你和我一起回去？”
蘇盡歡想着，那裏到底是二妞的家，要不要回去還是要她自己點頭，“好”。
翌日一早，餘豐年帶着從海城買的新布料回了餘家村。
餘老娘看到瘦了一圈的兒子，心疼得不行，對那些好看的布料也看不上眼，圍着餘豐年一口一句，“我的兒啊”。
反觀蘇盡歡面紅臉圓，得了餘老娘幾個白眼。
蘇盡歡回到自家，打量餘豐年好久，“你也沒瘦多少啊”，身上的肉還壯實了不少，捏都捏不動。
這話把餘豐年惹笑了，“嗯，盡歡說得對”，話落，他彎腰在蘇盡歡臉上親了下，坐在她身旁。
蘇盡歡臉刷的紅了，也不知道這人從哪學的，最近說的話都那麽肉麻。
“現在去知青點嗎？”餘豐年問道，“我要去找良棟，順路帶你過去”。
蘇盡歡推開不斷靠近的人，“走吧”。
大老遠就聽到知青點傳來的吵鬧聲，蘇盡歡也不知道宋好好是怎麽待下去的。
宋好好憔悴了不少，看到蘇盡歡來，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歡歡，你在外面等我一下”，轉頭對牛牛說，“看好他們”。
“歡歡，你怎麽回來了？”
蘇盡歡看宋好好神情恹恹的，就知道這段時間她過得多辛苦，“給你帶了點海城的食物”。
“海城？”宋好好驚訝道，“你們去我家那邊了？”
“你家？”蘇盡歡也驚了，“你是海城人呀？”
宋好好佯裝打蘇盡歡一下，“歡歡，你才知道我是海城人啊”。
蘇盡歡是真的懵了一瞬，頓了頓，兩人相視而笑，“早知道你是海城人，就不給你帶了”。
“那可不行”，宋好好抱着食盒轉身，“我拿走了”。
蘇盡歡哈哈笑，問了幾句宋好好學習的進度，然後把許子方拿來的信封給她，“這是我和你說的那人父親寫的，我看了幾眼，還挺詳細的，你抓緊點知道嗎？”
“都聽歡歡的”，宋好好和杜衡天天挑燈夜戰，他們讨論過，蘇盡歡之所以兩次三番讓他們學習，肯定是知道了什麽，聯想到蘇盡歡還認識省城裏的警官，兩人都決定聽她的，先準備着。
蘇盡歡很滿意，“我這次來是要和你說牛牛和二妞的事情”。
兩個小孩一直都是宋好好在帶，感情更深，蘇盡歡想先聽聽她的意見。
用的借口還是聽人在供銷社說看到尋女啓示，宋好好沉默了。
二妞不像牛牛活潑，她很安靜，可以在角落裏不說話待一天，就算被忽視了也不生氣，別人叫做什麽就做什麽，有些膽小怕事，但很聰明努力，宋好好教她和牛牛讀書，她總是學得最快的那個。
宋好好和杜衡在桌子上複習，她就坐在門口用樹枝複習宋好好教過的字。
蘇盡歡聽宋好好說二妞，被她的情緒感染，更不願意讓二妞回到那樣的家裏。
“回不回去也不是我們說得算，還是要問問二妞自己的意願”，蘇盡歡說道，“我打算過兩天去下陽村看看，你叫上杜衡一起去吧”。
宋好好過了許久才點頭，“行，那就先去看看”。
蘇盡歡和宋好好又聊了一會兒，才離開回家。
餘豐年之前給發小陳良棟寫過信，讓他從新收的谷花茶裏買幾塊出來，這事在村裏不是什麽大事，餘家村的茶在十裏八鄉都是出名的，村裏最困難的時期，全靠這些茶才撐下來。
只要村民能拿出成本價，買十塊回家不是問題，但要是超過十塊就引人注意了。
陳良棟的母親就是登記茶餅的人，自己兒子想要，她自然當看不見。
“我這次去海城，茶餅雖然香，但沒能當場泡開，買的不是很好”，餘豐年給了20給陳良棟，裏面就包括拿茶餅的錢。
陳良棟看到20元，瞪大眼睛，“這，這這太多了吧”。
餘豐年讓他安心收下，“能賺的回來”，他回來的路上想了一個辦法，“能不能拿散茶出來？方便泡，也可以稱斤賣”。
陳良棟想了想，“散茶估計拿不了太多，一大袋一大袋的拿容易被發現”。
餘豐年抿唇，那他還是只能拿茶餅，“先不用拿了吧，我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麽事？”
餘豐年放低聲音，“年前我要去躺尼木鎮，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陳良棟以為是什麽事，當即答應，“沒問題”。
“謝了，兄弟”，餘豐年微微放下心，他一個人力量太單薄，黃哥雖然要入夥，但餘豐年不确定他年前會不會願意出遠門，現在有了陳良棟，事情就好辦多了。
等回到家裏，餘豐年把這段時間的安排和蘇盡歡說了。
蘇盡歡建議道，“賣牛肉幹估計不太實際，尼木鎮也不是天天都有牛肉幹，只是要過年了才有的，而且兩百塊錢的牛肉，不算你給黃哥和他侄子的錢，才賺了六十，不劃算”。
餘豐年聽她對六十塊錢毫不在意的語氣，有些無奈，也不知道蘇盡歡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他找了點妖怪話本，說妖怪可以點石成金，蘇盡歡會不會以前住在金子打造的屋子，那是什麽樣的呢？
餘豐年走神了。
“所以……”蘇盡歡講了一大堆，回頭發現餘豐年傻愣的模樣，氣的捏了他一把，“你發什麽呆！”
餘豐年猛然回過神，剛剛他想到蘇盡歡是只狐妖，披着金銀織造的毯子，躺在金銀椅上注視着他，尾巴搖曳在他身下的模樣，心裏像是有千萬只蟲子爬過，弄得他心癢癢。
“沒什麽”，餘豐年幹咳了幾聲，黑臉浮上可疑的粉色。
蘇盡歡默了一瞬，在心裏和系統罵開了，“這傻大個的腦子裏是什麽顏色廢料！！”
餘豐年不自在地瞥了蘇盡歡一眼，不知道蘇盡歡的本體是什麽，是善于魅惑人的狐貍，是機靈聰慧的兔子，還是嬌嫩的花朵？感覺都和蘇盡歡很像。
眼瞧着餘豐年目光又無意識落在自己身上，蘇盡歡怒了，拿起枕頭砸向他，“今晚你出去睡！”
兩人的矛盾沒有持續太久，宋好好得知餘豐年去海城後，拜托他幫忙把信交給她父母。
餘豐年送完貨，就把信送去了宋好好父母家，宋好好母親在家裏接待了餘豐年，得知他是貨車司機，這次還帶了些茶葉來賣，宋好好母親知道女兒和他媳婦蘇盡歡關系好，便想着幫一把，她拿出十塊錢，“給我來一塊茶餅，好好總說餘家村的茶好喝，我們還沒喝過呢”。
餘豐年拿出一塊包裝茶餅，“伯母，盡歡與宋好好親如姐妹，我要是收您的錢，盡歡得說我了。原本我和盡歡就打算送一塊給你們嘗嘗的，好喝您再找我”。
宋好好母親笑了，也不推脫，“那我就收下了，回頭分給家裏人都嘗嘗，好喝再找你”。
餘豐年離開宋家後，直接回了招待所。
上次喝過谷花茶的工作人員也在，他看到餘豐年回來，便去喊了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哥，這就是那個賣茶的年輕人”。
“兄弟”，工作人員喊了餘豐年，“兄弟，你等等”。
餘豐年疑惑停下來，那位老板示意他跟着來。
“鄙人姓房，看着比你大了一輪，你可以叫我房五哥”，最裏面的是一間裝潢雅淡的房間，房五哥示意餘豐年坐下來，“上次我弟嘗了你賣的谷花茶，說很好喝，能否讓我也嘗嘗？”
“嗯”，餘豐年把茶餅拿出來，坐在房五哥對面，“餘家村餘豐年”。
房五哥掰茶餅的手頓了頓，随即笑道，“餘小弟”。
甘甜的茶香占據整間屋子，房五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入口柔和香甜，入口後，仍留餘味，好茶”。
房五哥看着餘豐年，“你這茶怎麽賣？”
餘豐年：“一塊十元”。
“那我要三塊”，房五哥說道。
餘豐年把三塊茶餅包好，放到桌子上。
房五哥從墊子下拿了錢出來，“你哪還有什麽別的茶嗎？”
“冬茶還要等等，現在只有谷花茶”，餘豐年收好錢，“要是房五哥想嘗嘗，等收了冬茶，我拿點來”。
房五哥點頭，“好，要是口味好，以後我這兒的茶都交給你”。
突然來了一筆生意，餘豐年愣了愣，随即道，“那就先謝房五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