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還不知道,白晶晶已經死了的消息,雖然她知道也沒有用。
“已經到了這裏,還不放人。”堯天生上位者的身份讓他根本無法說出低聲下氣請求的語氣,可是看着博士在幸運手下生命跡象一點點流逝,就恨不得立即把幸運撕成碎片。
“等我離開基地,我自然會放。”
“……如果他死了,我保證你會死的比你能想到的還要悲慘十倍。”堯的目光有若實質,讓幸運覺得心裏發涼。
“我現在放了他,一樣會死的慘不堪言,你要是再攔着我的路,恐怕我們兩個就得同歸于盡了。”幸運嘴裏不在乎的說着,腦中卻轉得飛快。
僵持的局面,被堯身後傳來的野獸一樣的怒吼聲打破。
是簫懿!幸運臉色瞬息急變,堯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那只野獸來的正好,他倒要看看,她還怎麽威脅自己。
急速奔跑的簫懿,在離堯的背後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時一躍而起,鋒利的爪子對準堯的背心抓下。
找死!堯樂意這只野獸自動送上門來,連頭都沒回,躍起的簫懿就被看不見的東西狠狠砸中。
幸運意念一動,将博士對着堯的方向,掐着博士的手在他身上使勁一推,迫使堯放棄對簫懿的追擊。幸運跑過去接住簫懿掉落的身體,巨大的沖力讓兩人一起被砸倒在地。
脖子上的傷口被撕裂的更加嚴重,幸運眼前驀然一黑,差點暈倒,耳中嗡嗡一片。
可是現在不能暈倒,幸運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兩眼直直的看着堯。當博士的身體落入堯懷中的一瞬間,幸運的拳頭玩命的攥緊。
“轟——!”猛烈的爆炸聲裏,堯和博士的身體瞬間被一團大火吞噬。幸運一頭歪倒在簫懿的懷裏不住喘息,堯的警戒心那麽強,之前又親眼見過她憑空出現的汽油,肯定會防着自己的偷襲。
不過簫懿意料之外的趕到,讓幸運突然有了一個辦法,裝作因為簫懿的出現而亂了陣腳,将遙控炸彈塞進博士的衣服裏。所謂關心則亂,堯緊張博士的死活,又知道簫懿對自己的重要性,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不會反應過來。
腦中的神經突然抽搐了一下,幸運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從簫懿懷裏彈起來往側邊一閃。可還是晚了一步,腰側被什麽東西砸中,柔軟的腰間沒有任何東西的保護,五髒六腑都好像被攪亂成一團,幸運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摔在地上,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其中還夾雜了一些破碎的內髒。
爆炸産生的硝煙慢慢散去,堯抱着博士,靜靜的站在原地,一條右臂已經消失,斷口處混着血的皮肉被爆炸引發的火焰燒的焦黑,還有些幾乎聽不見的嗞嗞聲。幸運使用的**可以把一個人炸成碎片,可是堯只是被炸斷了一條手臂,被他保護在懷中的博士,卻是半邊身體都已經被炸碎,不知是死是活。
簫懿的嘴裏,包括耳朵都往外滲着血,想來之前已經傷到了髒腑。可他自己卻好像渾然不知,口中發出威脅的低吼,還想沖上去,卻被幸運死死的拽住。
幸運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安靜的堯很危險,這時候去攻擊他,幸運真怕有來無回。
可是還能怎麽辦呢?偷襲用的**炸不死他,總不能再偷襲一回,連異能都無法完全躲開他的攻擊,幸運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辦法來扭轉這個局面了。
堯沒有心情理會幸運的糾結,他看着懷裏的人,博士還有着微弱的氣息,可是随時都會斷絕。
“不用擔心,我會把她的血送到你的嘴邊,你可以活下去的。”堯的眼睛平靜而深邃,低聲說着話,好像生怕大一點聲就吓跑了懷裏的人。
原本應該陷在昏迷的博士動了動,居然睜開了眼睛。堯的臉色霎時多了血色,嘴角有着抑制不住的欣喜,“堅持一下,很快,很快就沒事了。”
博士張了張嘴,口中溢出細弱蚊吶的聲音,“……不……死。”
“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堯的語氣堅定萬分,像看死人一樣瞥了幸運一眼。“我現在就把她的血取來。”
堯的身體微微起立,博士的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襟,盡管那手軟弱無力,甚至堯都不需要掙脫,他已經有些抓不穩了。可是堯還是依着他坐回去,“你說,我聽着。”
博士的聲音帶了些急躁,零零碎碎的吐出幾個字符,“……不……要死。”
“你放心,有我在,你絕對不會死,”堯的話就像是誓言,“我活着,就不會讓你死。”堯的眼中已經有些焦急的神色,他可以等,可是博士的身體不能等。但是博士似乎有些話不說不快,他又沒辦法置之不理,“有話等會吧,先讓你好起來。”
以堯習慣命令語氣的說話方式,最後這一句,已經算是妥協的請求了。可見他對懷裏的人用情至深。
博士的眼裏湧上淚水,用盡全身的力氣,将一只手環上堯的脖頸,想朝自己拉過來。
感覺到環着自己那條瘦弱手臂的用意,就算力道連只剛出生的貓都不如,堯還是順從的朝着博士俯□去。
博士費力的抽出另一只手也環了上去,把頭埋進了堯的頸窩,就像一個嬌羞的卻多情的少女,依偎在心上人的懷裏。
感覺到博士的唇慢慢在他脖子上摩梭着,輕柔的親吻,堯的臉上浮起一抹柔情,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博士一直知道他的心意,他也相信博士對自己也是同樣的心意,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對自己主動過。堯不在乎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能得到這個世界的認同,可是堯知道,懷裏的這個人在乎。
從一開始,從末世之前,他就執着而大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跡,甚至為此,他借着末世的便利消除了一切橫在他倆之間的障礙,包括博士的老婆孩子。反正只要是可能阻止博士接受他的,堯都會毫不留情的抹殺。也許一開始博士會恨他,可是兩人的日子還很長久,遲早有一天,博士會接受他,這是堯一直堅信的。
正如堯料想的那樣,博士雖然開始恨的幾乎要殺他,可是随着末世的發展,兩個人的相依為命,博士慢慢平息了仇恨,不排斥他的觸碰,甚至,還會回應他的熱情。可是這還不夠,堯希望博士可以主動,只有他的主動,才可能證明他已經完全對自己敞開了心扉,接受自己。
堯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如今,他終于等到了。
堯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享受這種感情很不合時宜,可是博士是一個隐忍又淡漠的人,這種情不自禁太難得了,堯舍不得拒絕,也不願意打斷。
可是下一秒,他的脖頸間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冷靜如堯,也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可是卻忍住身體的本能,沒有推開趴在他身上給予他這個傷害的人。
博士緊緊地摟着堯,牙齒在堯的脖子上咬開一個口子,堯的血液順着他的大力吮吸一股一股的流進嘴裏。博士的喉結上下蠕動,将這些溫熱的血都吞進胃裏。
堯僅剩的胳膊抱着博士,任由博士在他的頸上吸血,眼神悲戚語氣哀切,“你竟到今天,還是恨我嗎?”
博士吞咽的動作驀然停止,仰起身來譏諷的看着堯,許是異能者的血液讓他好了許多,竟然有力氣正常的說話,“你以為我不反抗,就代表我不恨了嗎?”
這句幾乎是肯定的答複,讓堯一直平靜臉色瞬間面如死灰,從博士不再排斥他開始,堯以為事情就開始好轉了,原來博士對他,一直都是虛與委蛇,只是為了尋機報複的嗎?這種從天堂一瞬間堕入地獄的感覺,讓堯的自信徹底崩塌,“我以為,你可以明白,我做的,都是為了我們。”
“你有問過我嗎?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嗎?你殺我老婆孩子,不過是為了你的私欲,為了我們,可笑,”面對堯的哀聲,博士不屑一顧的恨聲嘲笑着,卻忽然面色一變,“我殺不了你,就折磨你的感情,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惡心自己,”博士的語氣充滿了自我厭惡,“可是,感情玩久了也會認真的,我竟然對你有了感情,我真TMD想死,可是你連這個都不允許,我只想死,既然你說你活着就不讓我死,那你就跟我一起死吧。”
他原本沒打算拉着堯同歸于盡,可是堯說了,他活着就不會讓自己死,呵呵,連死都不能,得像這樣不人不鬼的活下去,他想想都心寒,那就一起死吧。
博士大口喘了幾下,冷靜的看着堯,一點也不擔心他會憤怒,如果堯能惱羞成怒殺了他,他還要感謝呢。
可是堯沒有惱怒,他甚至連一絲生氣的表情都沒有,只是他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淡淡的開口,“我明白了,原來你要我死,也要自己死。”堯嘴裏說着,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抵住,衣服凹陷進去,被撕裂開,然後血流了出來。
堯的嘴裏湧出鮮血,卻還是目光溫暖的看着博士,吞咽了一下堵住口腔的血液,慢慢地說道,“我以為來日方長,我可以慢慢了解你,不過看來不用了。”
背後的衣服也撕裂開,堯的身體被一個無形的武器貫穿,正中心房,他跪坐在地上,緩緩垂下了頭。
“呵呵,你永遠都是這樣,說什麽便做什麽,不留餘地。”失去了堯的環抱,博士的半個身體摔倒在地上,凄涼的笑着。如果不是堯的血液,他早就已經咽氣了,可是他居然硬撐到這一刻,才閉上了眼睛。
幸運幾乎是呆愣着看完這一切,她想不到,原本幾乎是十死無生的局面,就這樣近乎玩笑的戲劇收場。那樣高傲的人,在心中的信念崩潰之後,竟然就這麽随意的選擇了死亡,堯究竟是太愛那個人,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敗。
簫懿不懂他們這些複雜的糾葛,他只知道威脅已經去除,雖然自己受了很重的傷,但是好在他的複原力非常強,不會有生命危險。他低頭看了看懷裏靜默不語的幸運,帶着憐意輕舔着幸運嘴邊的血漬。
幸運擡頭看看簫懿,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拉近自己,吻了上去。
簫懿的唇有些冰涼,幸運沒有加深這個吻,只是單純的嘴唇貼着嘴唇,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沖動,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
她只是不想讓腦中再停留剛才那些畫面,她不明白那種糾纏不清的感情,也不想明白。她只想确認,她和簫懿,都還活着就好了。
是的,愛的人就在身邊,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下章番外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