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一支支□□從空中投射而來, 飛向了面前一望無際的荒野草地。
火焰在觸碰到幹枯草叢的一剎那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而匍匐在草叢中的王國軍後勤部士兵們也在大火的牽連下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只一瞬,不少人t紛紛爬出草叢,神情驚恐的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然而不論是脫衣服還是嘗試着在地上打滾, 一切都無濟于事。
因為他們的周圍都是易燃物,火勢已經由點連成片了。他們根本無法逃脫這片火網。
看着遠處燒成火人的士兵,大郎吃藥有些不忍直視。
“太慘了。”
一旁, 雷姆是我老婆表示贊同地點點頭:“确實挺慘的。”
同團的天堂鳥欲言又止:“咱們這麽做會不會有些不人道啊?”
他是“大威天雷”中最晚入團的,相比于1.14版本就進游戲的雷姆、威武和大郎,他1.29版本才被抽中封測資格。
恰好當時游戲裏更新了軍團玩法, 三人便從ID中各取一字組建了“大威天雷”。又由于恰好缺了個“天”字,三人這才将他給招了進來。
也正是因為入團最晚,對于這個游戲的适應性他也遠遠不如他們這些老玩家。
畢竟這游戲的真實度也太高了。
哪怕玩家們萌化的史萊姆身份會沖淡一些真實性, 游戲也會給一些較為血腥殘忍的畫面打上馬賽克,但有時候還是會出現讓人不适的感覺。
就好比眼前這些被大火活生生燒死的士兵。
先前用槍射擊用炮轟基本上都是一擊斃命,所以他最多就是有種在玩真人CS的感覺。可眼前的□□卻截然不同了。
那些士兵們都是慢慢死亡的。
這種死法非常殘忍。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想法,威武不能屈看過來,“這只是個游戲。”
“更何況王國軍之前也使用過□□。”
“起義軍第二萬人隊就是被他們用□□活生生的燒死在樹林裏的。”
天堂鳥張了張嘴, 下意識反駁:“可那是王國軍第15支隊幹的。眼前的這支只是後勤部隊。”
“有什麽區別嗎?”
威武不能屈道:“他們都屬于王國軍。都效忠于希達爾國王。”
“他們運輸的那些軍火和物資也都是供應給王國軍的正規部隊的。”
“那些武器最終也會朝着咱們, 朝着起義軍打過來。”
“雖然這只是個游戲,但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在戰場上同情敵人就是對自己殘忍。”
“別忘了那些起義軍都是背負着什麽在戰鬥。”
聞言,天堂鳥怔了怔,不再多說什麽。
他怎麽忘了呢?
這游戲的真實性可不僅是在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等五感上,更在于這個游戲裏的NPC是會死亡的。
并且, 死亡後的NPC是不會複活的。
玩家們可以不畏懼死亡, 但是對于起義軍的那些NPC來說, 他們的生命只有一次。
他不能以個人的視角去原諒去仁慈,去抨擊玩家們現在所做的事不人道。
這樣做仿佛是對那些以慘痛生命為代價來換取自由平等的起義軍戰士們的不尊重。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 戰争哪有不流血不死人的呢?
這本來就是一件嚴肅且殘酷的事。
盡管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套上了游戲的外殼,但除了游戲本身帶來的娛樂之外,這背後的一切都值得讓人深思反省。
與卡約勒村慘烈的戰鬥不同,與之相隔50多公裏的王國軍駐地乃是一片平靜。
盡管不久前後勤部向總部呼叫了求援,但誰都沒把這一求援太當回事。
這段時間不戰而勝的游擊戰讓他們産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已經被王國軍打得半殘的起義軍十之八九是掀不起什麽風浪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像一只老鼠那樣躲躲藏藏。
畢竟論起游擊戰,那可是起義軍們最擅長的東西。
可眼下他們連自己最擅長的戰鬥都打得如此艱難,可想而知他們現在的實力有多麽弱。
後勤部之所以會遭遇襲擊純粹是因為他們的人數太少實力太弱。
柿子專挑軟的捏,別說是那幫反賊了,就連他們自己也是如此。
反正第10支隊已經出發支援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解決那幫臭蟲帶着成噸的軍火和物資返回大營。
營地邊,一名戴着軍官帽的男人點燃了一支上等的雪茄。
看着遠處的山林,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男人名叫博南,是王國軍第10支隊的萬夫長。
這次支援後勤部的行動他并沒有親自參與。在他看來這種小事交給他的手下就行了,身為指揮官他沒必要大老遠跑過去折騰。反正對付那些殘兵敗将只要突突突來幾門炮就能解決。
就當他吞雲吐霧的時候,挂在肩頭的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
事情應該解決了。
一瞬間,博南的腦海裏便閃過了這樣的猜測。
想着,他按下了接聽按鈕。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詢問便聽見對面傳來了噼啪作響的槍炮聲。與之相伴的還有通訊員驚恐無比的聲線——
“我們在支援的途中遭遇伏擊了!他們在我們途經的路上挖了坑埋了地雷!他們甚至還裝備了火箭炮!”
“目前所有的裝甲載具都被摧毀!人員死傷過半!我們急需後方支援!”
聽到這則報告,先前還面帶淺笑的博南表情頓時一僵。
先前他還誇下海口這種小事他們第10支隊一定能夠輕松解決。可誰曾想不過一轉眼的功夫,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挖坑?地雷?火箭炮?
這群陰溝裏的老鼠竟然在這種時候給他使絆子,害他丢了這麽大的臉!
不可原諒!
放下通訊器,博南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雖然知道現在将此事上報肯定會被其他人恥笑,嚴重些甚至還會被國王陛下懲戒,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這幫老鼠比他預想的還要棘手。
要想徹底滅掉他們,看來得動真格的了。
就當博南頂着壓力将此事彙報給本次行動的總指揮努爾特将軍時,誰也不曾注意到在王國軍駐地的營帳邊上,一只圓咕隆咚的土塊動了動,随後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進了附近的草叢。
“這裏是黃大仙。剛剛敵方決定要往你們那兒再派遣一支萬人裝甲部隊,目的是為了解救被圍困的增援隊伍。”
短暫的停頓之後,通訊頻道中便傳來了兵長一米五的聲音——
“收到。我們現在就撤。”
黃大仙:“???”
“現在就撤?你們不打了嗎?”
兵長一米五:“不打了。反正他們已經被我們打殘血了。更何況我們的任務只是為了拖住敵方增援,替友軍争取時間。”
“不過我們在走之前也給那幫家夥留下了點小驚喜。”
黃大仙不解:“什麽驚喜?”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見兵長似乎要将關子賣到底,黃大仙也不再繼續追問。
“卡約勒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後勤部隊全滅。”
兵長一米五頓了頓,“剛才威武他們傳來戰報說的。”
“太好了!”黃大仙頓時松了口氣。
兵長一米五:“他們準備撤了。至于那些軍火和物資,皮耶爾那邊已經派人回收了。你自己小心點,別被他們發現了。”
黃大仙翻了個白眼,“知道。咱也不是第一回幹偵察工作。更何況老子身上有保家仙,在關鍵時刻一定會保佑我的。”
兵長一米五:“……”
他正想說:得了吧,什麽保家仙還管你玩游戲死不死的?真要是這麽靈,當初跟哥譚鑽神之門的時候也不會被火燒死了。
但轉念一想,這樣說十之八九會被對方怼,于是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同一時間,剛剛接到博南報告的努爾特将軍也顧不得追究對方的玩忽職守,随即派遣了王國軍第11支隊前去救援。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派人增援的情報早已傳到了敵軍的耳朵裏。
在收繳完戰場上那些沒被損毀的軍火和物資後,皮耶爾随即率領着手下跟随玩家們按照原定的計劃撤回到馬德裏安行省的弗蘭郡,與之前留下來的另一隊起義軍彙合。
留給王國軍的只有一座空空如也的荒村還有埋藏在村子各處還未來得及被觸發的陷阱和地雷。
“能夠把第10支隊打成那樣,看來對方的戰鬥力不容小觑。”第11支隊的副官王爾德神情凝重道。
雖然之前他也和第10支隊的博南萬夫長一樣不把那些起義軍放在眼裏,但眼下他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無天日的礦洞裏呆久了,這些家夥就像是見不得光的老鼠,總是躲在暗處趁你不備的時候狠狠咬你一口,讓人防不勝t防。
你以為将他們清除幹淨了可實際上根本沒有。正如這個世界上的老鼠是永遠無法被徹底清除幹淨一樣。
一旁,第11支隊的萬夫長約瑟夫冷笑了一聲。
“你才知道麽?”
按照原本的計劃,這個月王國軍就能徹底結束對那些反賊的鎮壓。可沒曾想先前派出去的那些隊伍全都吃了敗仗。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些人才被派到前線支援。
不僅是他們,國王陛下甚至還把他的親衛隊都給派出來了。
雖然那些儀仗隊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反而一上場就吃了敗仗給國王陛下丢了很大的臉。
但也由此可見,整個戰争的形勢并不樂觀。
哪怕明面上都是他們王國軍打,起義軍逃。但他總感覺這群狡猾的老鼠肯定還有後招。
似乎從那些所謂的史萊姆雇傭兵入場之後,整個局勢就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們便将首要攻擊目标放到那群史萊姆身上。
只要殺死它們,起義軍的那些老鼠就孤立無援了。
雖然在最初的時候他們确實憑借着重型武器幹掉了不少史萊姆。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驚訝地發現,這些史萊姆就像是怎麽也殺不完的蟑螂,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一大群。
如果不是确定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殺不死的生物,他們甚至都要懷疑這些史萊姆是不是擁有不可思議的複活能力了。
殺不完的史萊姆再加上如今不肯正面對抗的起義軍,這使得這場戰争變得愈發棘手。戰争的結束似乎也變得遙遙無期。
雖然他們這些高級軍官也曾私下讨論要把這些史萊姆雇傭兵給策反拉攏過來,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都還沒有那個機會與之接觸。
如果這個計劃能成,說不定能夠改變眼下雙方僵持的局面。
聽說這些史萊姆能夠口吐人言十分聰明,既然如此,那它們一定能夠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
究竟是冒着得罪希達爾王室的風險幫助一群礦工奴隸,還是反過來幫王室掃除障礙。只要有腦子都知道該怎麽選。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史萊姆這種生物如果真的有腦子的話。
可如果它們沒有,又或者說它們拒絕對話,那麽情況就不妙了。
此時,正在陷入沉思的約瑟夫并沒有注意到,一只蜜蜂大小的無人機正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着。
武松打老虎:“目标已進入陷阱範圍。”
接到無人機傳輸的畫面,兵長一米五打開通訊頻道:“開始吧。”
“哐!轟——!”
“轟!轟!轟!”
無數顆被隐匿在道路中央及兩旁的定時炸彈紛紛炸響。
只一瞬,前來支援的第11支隊頓時就被一顆顆定時炸彈炸了個人仰馬翻。
爆炸的火光在道路上明明滅滅,十幾輛載具頃刻間就被炸成廢銅爛鐵,萬人大軍頓時死傷四分之一。
看着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王國軍的士兵們滿臉都寫着難以置信與驚恐。
他們明明還沒到支援地點,為什麽會遭遇襲擊?
難不成那幫起義軍早就已經埋伏在這裏了,就為了給他們迎頭一擊?
看着眼前冒着黑煙的裝甲車,差一點就被炸了個正着的約瑟夫頓時感覺脊背發涼。
但作為指揮官,他很快便警醒了過來。就見他拿起通訊器大喊——
“有埋伏!全體戒備!朝道路兩旁的草叢開火!”
話音落下,驚魂未定的士兵們随即舉起槍按照長官說的做。
“砰砰砰!”
“嗖嗖嗖噠噠噠……”
子彈發射的火光在道路兩旁噼啪綻放。
遠處,通過無人機觀察着這一切的武松打老虎頓時樂了。
“這幫慫蛋還真是不禁吓。”
與其有功夫在這兒放空槍,倒不如繼續往前走。這樣說不定還能遇到從前邊逃回來的王國軍潰兵。要不然去晚了也就只能替他們收屍。
不過很顯然,這幫被吓壞了的家夥眼下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人一旦受到某種驚吓,那麽遇到一點動靜就會變得疑神疑鬼。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錯失最佳良機。
這也就是所謂的“用兵之道,攻心為上”。
先前後勤部的那幫人也正是因為被大威天雷的兄弟們給打怕了所以才不敢立刻回擊。就這樣瞻前顧後的做法到最後反倒錯失了反攻的最佳時機。
而戰場上,一旦時機延誤了,那麽獲得勝利的可能性也就變得愈發渺茫了。
“拜拜了您嘞。”
看夠了熱鬧,武松打老虎收起無人機轉身蹿進了草叢。
任務完成,他得跟兄弟們彙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