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鎮的過往
七月份, 荒星東部正值悶熱的雨季。與之相鄰的西部荒漠則是以一幅截然不同的畫面。
狂風裹挾着黃沙漫天飛舞。
沙漠裏沒有雨季,這裏常年幹旱,唯一特別的就是這年年都要經歷一個月的沙暴天氣 以及沙暴之後必定會出現的蜥災。
當然, 整個西部荒漠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會經歷沙暴和蜥災。
最起碼在這片沙漠最西邊的海岸線就不必經歷這種苦難。
這裏不但沒有令人厭惡的沙暴天氣,也沒有讓人恐懼的大蜥蜴。如果只看這兩點,波卡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西部荒漠的天堂了。
然而在從前的監獄委員會看來, 這裏卻是一個再糟糕不過的貧瘠之地。貧瘠到連沙漠巨蜥都不願意在這裏拉屎。
除了因為這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鹽堿地外,還因為這一帶遍布着各種有毒的物種。
不論是西部金蠍還是荒漠響尾蛇,亦或是別的什麽東西, 總之這裏生活着一群讓人畏懼的東西。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太過嚴苛不适合讓人正常生活,因此這裏倒是非常适合用來做監獄。
別的不說,那些犯人根本逃不掉。
西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東面的岸上是随處可見的毒物。再加上寸草不生的鹽堿地,即便想找點吃的又或者找個地方躲一躲都有些困難。
綜合以上條件,那些犯人即便想要逃離這裏都得掂量一下到底值不值得。
當然,并不是所有犯人都會被這裏的環境給困住的。
就好比黑石鎮的444號監獄。
半年多以前的越獄事件到現在都還在西部的各地流傳着。
望着遠處無比熱鬧的港口,埋伏在沙地裏的檸檬蛋撻不禁眯起了雙眼。
回想起在西部荒漠流傳了數月前的傳言, 她有些不解:“奇怪, 不是說越獄事件發生的時候整個黑石鎮都血流成河嗎?為什麽這裏還有這麽多人?”
一旁的草莓甜甜圈想了想:“傳言之所以是傳言,就是因為這其中含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也許這都是謠傳呢?”
“那件事倒不是謠傳。只不過背後還有一些隐情不被外人所知罷了。”
就在二人對于眼前的景象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只見一只美拉德配色的漸變色史萊姆正蹦蹦跳跳地朝她們走來。
看到巧克力熔岩蛋糕,二人倏地瞪大了豆豆眼。
“巧克力?你剛剛跑哪去了?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單獨行動可是很危險的!”
聽到同伴的抱怨, 巧克力熔岩蛋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抱歉。我剛才探聽情報去了。”
說着, 就見她瞟了瞟遠處剛剛離岸的漁船。只見船上,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大爺此刻正雙手合十地對着她行了一禮。
見狀, 巧克力熔岩蛋糕分化出一只小小的觸手對着那名老大爺揮了揮。
對方見後表情變得愈發肅穆,甚至還隐隐透露出了一絲虔誠。
檸檬蛋撻愣了愣,“他這是在做什麽?”
“咳,不必在意。只不過是當地人慣常打招呼的方式罷了。”
聽見巧克力熔岩蛋糕的搪塞話語,本能的,檸檬蛋撻感覺這家夥一定有什麽事瞞着她們。
不過對方既然不願意說,那她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
一旁的草莓甜甜圈對此并不在意,反倒興致勃勃地詢問:“所以你都打聽到什麽了?”
聽到這個問題,巧克力熔岩蛋糕頓時嘚瑟了起來。
“你們絕對想不到這裏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着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檸檬蛋撻随即催促:“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眼見着同伴就要失去耐心,巧克力熔岩蛋糕也不兜圈子了。
“這事兒得從半年多以前說起……”
……
“動作快點!都他媽的沒吃飯嗎?”
“一群沒用的臭蟲們!”
碼頭上回蕩着獄警們刻薄的咒罵以及鞭子抽打皮肉的響聲。
背着簍筐手腳都戴着鐐铐的犯人們就像一頭頭勤懇犁地的牛,在碼頭和甲板之間不斷往返。
因為受到鹽堿地的限制,波卡灣無法發展農業種植業。因此當地人的主要依靠捕魚和航運生存。
來自深海的魚類貝類和藻類養活着這一帶的人,同時也給他們帶來了別樣的生活方式。
這一片海域要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還要廣袤。從波卡灣出發,開着船一路向西行駛一個星期就能看到一片新大陸。生活在那裏人們生活富裕,衣食無憂。
當地人通過采集珍珠珊瑚乃至埋藏在海底的文物與新大陸的人做交易,從而換取到無數的黃金以及其他工業用品。
當然,監獄委員會對于這件事是毫不知情的。
畢竟早在一個多世紀以前,這一帶就已經被監獄委員會給徹底放養了。當時這裏只有一片要啥沒啥的海灘。
由于監獄委員會徹底斷了補給,不論是監獄的獄警還是裏頭的犯人都得學會自給自足。
于是,他們學會了打魚。
在那之後,碼頭也随之應運而生。一些生活在附近的當地人全都被聚集到了這裏。
再到後來的某一天,某個出海打魚的漁民無意間被暴風雨帶到了一片從未來過的海域。在這裏,他發現了一片新大陸。那是一個比波卡灣富裕數百倍的地方。甚至還可能比東部的金沙城還要富裕!
發現了新商機的波卡灣居民随後開辟起了前往新大陸的航線。這其中也包含着黑石鎮的444號監獄。
這些人全都心照不宣的背着監獄委員會悶聲發大財。而風暴城那邊對此一無所知。
也正是因為上頭的不管不顧,波卡灣沿岸監獄的獄警們過得簡直比皇帝還要舒服。
掌握着權力和武器的他們理所應當的把監獄裏的那些犯人看成是自己的奴隸,讓他們當起了免費的勞工。
別說休息,就連吃飽飯都是奢望。
黑石鎮的港口邊,身穿黑色制服的獄警一邊催促着那些裝運貨物的犯人,一邊時不時地看着腕間的表,神情焦急。
男人名叫米爾拉,是444號監獄副官大人最忠誠的小弟。
此刻他正焦急地等待碼頭上的犯人們把黑珍珠和紅珊瑚裝船送往新大陸的天堂港。
這兩樣東西是波卡灣的特産。而黑石鎮産出的黑珍珠和紅珊瑚更是整個波卡灣品質最好的。
因為新大陸不産這些東西,所以那裏的有錢人十分願意花高價賣這些玩意兒。
按照原本的計劃,開往天堂港的貨船早在上午就應該出發了。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臨到出發前,原本約定好的貨物竟然少了兩箱。而且還是最貴的特等品!
光那兩箱東西就能夠抵得上這一船三分之一的利潤。這要是找不回來羅德監獄長只怕會把他的皮給扒了。
于是乎米爾拉随即讓人去找那兩箱貨。
好在經過一番雞飛狗跳的尋找後,那兩箱貨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找回來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開船的時間被延誤到了現在。
為了不耽誤交貨的時間,他和監獄的其他弟兄只得賣力的揮舞着皮鞭催促着這些犯人加快速度把貨運上船。
那些犯人本就帶着鐐铐行動不便,再加上一早上沒吃飯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哪有力氣搬貨?
然而獄警們才不管這些,他們只知道要是耽擱了差事,上頭鐵定饒不了他們。
面對這些犯人慢吞吞的動作,獄警老爺們頓時毛了。鞭打犯人的動作也變得愈發用力。
由于在碼頭上長期勞作,一名骨瘦如柴的犯人最終脫力倒在了地上。背在背後的貨物也t因此摔了一地。
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黑珍珠,一名獄警頓時雙目睜圓,一鞭子朝他抽了過來。
“你知道這箱珍珠有多貴嗎?把十個你賣了都賠不起!”
按照往常,這些犯人一定會誠惶誠恐的從地上爬起來将貨物全部整理好。然而這一次這位被鞭笞的犯人卻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這也讓那名獄警愈發上火。
就見他狠狠朝着那名犯人踢了一腳——
“廢物!快起來!”
被這邊的動靜所吸引,碼頭上的其他人紛紛看過來。
只見地面上被那名獄警大力一踹的男人腦袋一歪,胸膛間完全沒了起伏。
這家夥死了。
周圍,搬運貨物的其他犯人神情各異。
唯一相同的,是籠罩在他們頭頂上不知何時才會降臨的死亡陰雲
“都愣着幹嘛?還不快幹活!”
鞭子再次毫不留情的朝着周圍的人揮來。恰好路過的伊克爾胳膊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記差點沒背穩身上的貨物。
他踉跄了幾步極力保持住身體的平衡這才避免了讓這些貨物掉落在地的悲劇。
胳膊上滲出的殷紅血痕将晦暗的麻布染上了一抹猩紅的暗色。然而伊克爾根本不敢放下貨物去檢查傷勢,只能忍着皮開肉綻的疼痛咬着牙将貨物搬上甲板。
對于對方的識時務,獄警很是滿意。
看着地上那具瘦弱的死屍,他嫌惡的別開眼,随後舉起手裏的鞭子指揮着遠處那幾個剛剛卸完貨的犯人道——
“快快快!把這家夥擡走!別占着碼頭的地兒礙事!”
“還有你!快把這些珍珠撿起來裝好!要是弄丢一顆今天晚上就別吃飯了!”
說着,獄警有些肉疼地看着這散落一地的珍珠。
都怪這個笨手笨腳的家夥把箱子摔了,搞得剛才有不少珍珠從碼頭滾到了海裏。
雖然這些珍珠的成色不算好,但這一箱最少也能值十萬金幣呢!
可惜了。
好在這一箱珍珠不屬于天堂港客戶指定的貨物,而是黑石鎮的富商借用他們的貨船運送到天堂港售賣的普貨。就算弄丢了一部分,那家夥也不敢對他們說什麽。
而另一邊,兩名戴着鐐铐的犯人擡着那個死去的犯人離開了人頭攢動的碼頭,将其丢入了深水區。
因為那些大人絕對不允許手下的犯人浪費寶貴的時間去刨土挖坑。所以在這裏,他們一直都是這樣處理死人的。
看着那具沉入水中的屍體,有人迷茫,有人恐懼,也有人的雙眼充斥着仇恨。
戴着這個鐐铐,他們不單單失去了自由,還失去了作為人的權力。
盡管在這裏,被關進監獄的有一大部分原先都是自由民。
他們并沒有犯過什麽事,只不過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最終獲得了锒铛入獄的下場。
而操控這一切的人正是碼頭上的那群黑制服。
監獄委員會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裏了,自然也不會往這裏運送犯人。因此在這裏,他們說誰是罪犯就是罪犯。
将所有的貨物裝船之後,在碼頭耽擱許久的貨船終于緩緩離港。
而剛剛結束了忙碌的犯人們又像是一群被驅趕的家禽回到了原本關押他們的籠子裏。
直到熟悉的鐵鏈聲響起,犯人們重新回到了暗無天日的監獄中。
此時,伊克爾終于有機會查看胳膊的傷勢。
滲出的血水已經将衣服粘連在了一起,他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揭開衣袖。
看着眼前皮肉翻卷的傷口,同牢房的波利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伊克爾沉默地撕扯着衣角繞着胳膊纏了幾圈。
沒有棉球沒有消炎藥更沒有繃帶,他只能這樣處理傷口。
與伊克爾的平靜不同,一旁的波利卻是隐含憤怒。
“憑什麽?咱們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憑什麽要遭受這樣的對待?”
“你不過是路過,卻平白無故的挨了一鞭子。”
“裘德謹小慎微,平日裏連只蟲子也不敢踩死,結果卻因為多看了監獄長的女兒一眼就被那群家夥安上了猥亵罪的罪名。”
“隔壁牢房的盧卡大叔一輩子老實本分,結果卻在搬運漁獲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那位獄警老爺的皮靴就被對方索要天價賠償。”
“還有今天死去的佩裏。因為搬貨的動作稍微比別人慢了點,所以就被那些黑制服懲罰三天不許吃飯……可以說他的死全是那些人一手造成的!”
“他們都是兇手!”
牢房內寂靜無聲。
一股絕望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關在這裏的每個人曾經都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要被人這樣對待?
然而這些問題不論怎麽思考都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他們根本沒錯!錯的是這幫無恥的畜生!
打從一開始,他們就在羅織罪名将無辜者變成自己的奴隸。而這些人就是料定了他們沒有辦法才會如此張狂!
波利攥了攥拳頭,一把抓住牢門上的鐵欄杆,沖着周圍其他牢房的人質問——
“你們真的還要繼續這樣忍耐下去嗎?”
漫長的沉默之後,對面終于傳來了一陣無奈的嘆息。
“不忍耐能怎麽辦?咱們根本沒辦法和他們對抗。”
在一片壓抑到極致的氣氛中,波利大聲道:“誰說沒有辦法?只要咱們團結起來,就算是監獄長也會害怕咱們!”
“那些人既然能把咱們變成罪犯,變成奴隸,為什麽咱們不行?”
波利的話猶如一記響亮的鐘聲重重的敲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像是有什麽東西發生了轉變。
只一瞬,原本絕望且壓抑的牢房裏傳來了人們窸窸窣窣的低語。
仇恨的種子在人們的心底裏生根發芽,關于複仇的想法猶如荒原上的野草一般肆意生長。
是啊。
大家都是人。既然那些獄警可以颠倒黑白迫害他們,那為什麽他們不可以?
勇氣戰勝了一切。哪怕他們現在還被關在囚牢裏,但燃燒在心底的仇恨之火卻已然勢不可擋。
“不能讓他們繼續這樣對待咱們了!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沒錯!”
牢房裏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他們吶喊着,發洩着心中的不滿。
而這聲音終究引來了在值班室打牌的獄警們。
“吵什麽吵?”
說這話的正是白天鞭打過伊克爾的獄警多羅。和米爾拉一樣,他也是監獄長和副官的狗腿子。只不過相比于能言善道的米爾拉,他明顯要不受寵得多。
看着眼前鬧哄哄的牢房,他緊攥着鞭子朝着這幫犯人罵罵咧咧。
“再吵吵就罰你們三天不能吃飯!”
許是因為三天不能吃飯的懲罰讓他們想起了白日裏死去的那個可憐人。一時間,犯人們的怒火頓時被澆了一桶油,燒得越來越旺!
“佩裏就是這樣被你們害死的!”
“你們這群畜生!迫害完了佩裏,又來迫害我們是嗎?”
看着眼前瞬間變得吵吵嚷嚷的牢房,多羅皺了皺眉,臉上的不滿愈發明顯。
說實話,他并不知道這些人口中的佩裏是誰。眼下他只覺得這幫蠢豬在無理取鬧!
忍無可忍之下,他随即揮起了鞭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啪!”
“你們是想挨鞭子嗎?”
本以為這一舉動能夠震懾到這幫家夥,卻沒曾想這些人這次竟然一反常态地挑釁——
“來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們所有人!”
“我們不怕你!”
“就是!”
犯人們的挑釁頓時讓多羅火冒三丈。就見他一把掏出腰間的配槍對着對面嚷嚷得最歡的牢房“砰砰”開槍。
猝不及防的,那幾個人瞬間死于亂槍之下
只一瞬,吵吵嚷嚷的牢房再次安靜了下來。
人們的臉上滿是震驚和驚恐。
看到這些人恐懼的表情,多羅心中的憤怒頓時轉換為了得意。
“剛才不還是能耐得很嗎?”
“誰想下一個死?來!告訴爺,爺成全你!”
然而牢房內卻沒有人回答。
原本沸騰的人群就像是被潑了一桶涼水變得無比安靜。
多羅心中很是不屑。
果然是一群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
還以為有多大能耐呢。結果竟然這麽快就敗下陣來了。
還是羅德監獄長說的對,面對這種老是喜歡龇牙咧嘴的狗,只需要武力鎮服即可。根本沒必要跟他們廢話!
看着面前牢房內一個個把頭低得跟鹌鹑似的犯人,多羅嗤笑了一聲随即耀武揚威地離開。
對面的牢房裏,暗紅的血液從門縫裏緩緩流出。
那紅明明顏色很沉,但t卻刺得人眼睛發疼。
看着那幾個倒地的死者,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攥緊了拳頭,
在長久的沉默與窒息中,一股新的風暴也在悄然醞釀中。
……
海面上火紅的光亮升起,又一次照亮了整片海域。
剛剛迎來清晨,444號監獄的犯人們便被皮鞭還有獄警們的咒罵聲驅趕出了牢房。
自從那一日之後,犯人們變得愈發沉默。似乎是被多羅的槍聲給徹底震懾住了一般。
最起碼在多羅的眼裏是這樣的。
然而誰也不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日子底下其實潛藏着無比巨大的驚濤駭浪。
而這些名為怒火和仇恨的巨浪,也在尋找着機會準備将這些黑暗徹底吞噬殆盡。
這個機會很快便到來了。
只聽見一聲“轟!”的巨響,遠處的監獄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正在港口巡邏的多羅不由愣了愣。
看着眼前冒着火的窗戶,他突然想起那似乎是羅德監獄長的辦公室!
下意識的,他就要喊人去救火。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羅德監獄長并不看重自己。相比于他多羅,羅德監獄長似乎更喜歡他的同期米爾拉。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麽還要費那麽大勁兒去救他呢?
讓那個老東西燒死不好麽?
燒死了,說不定自己的還有出頭之日。
想着,他随即頓住了前行的腳步。
與多羅截然相反,周圍的其他獄警紛紛催促着底下的囚犯——
“還愣着幹嘛?快去救火啊!”
然而那些人卻無動于衷。
似是氣不過,獄警們紛紛揮舞起手裏的皮鞭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幫不聽話的硬骨頭。
可就在這時,遠處卻突然傳來了一聲“砰!”的槍響。
子彈嗖的一下從他們的頭頂飛去。
獄警們愣了下,正準備尋找是哪個沒長眼睛的同僚開的槍。可就在這時,槍聲再次響起。并且直接穿過了其中一個人的胸膛。
這下,他們終于反應過來。
剛才的第一槍并不是來自于友軍的誤傷,而是來源于潛藏在角落裏的未知的敵人。
然而意識到這一點已經太晚了。
因為第三聲、第四聲……越來越多的槍聲接連響起。
只見那些戴着鐐铐的人竟然舉着原本屬于他們的槍支,正對着他們的身體開槍。
“砰!”
子彈穿過了多羅的胸膛。
看着胸前的紅色血花,他愣了下,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随後重重地倒在了血泊裏。
到死為止他都沒有想明白,這些犯人究竟是怎麽弄到他們的槍的。
看着接連死去的同僚,周圍的一衆獄警們驟然憤怒了。
這些賤骨頭!竟然敢對他們動手!
一時間,他們也不再猶豫随即掏出身上的配槍開始與那些犯人互相對射。
只一瞬,子彈在碼頭上空四處亂飛。霎那間一片血海。
抓着手裏的槍,波利泛白的指節止不住地顫抖。此刻,他那雙黝黑的眼中閃爍着難以言喻的興奮。
成功了!他們真的成功了!
從那天開始,他一直都在尋找着能夠将這些黑制服打入地獄的機會。
而今日,他終于找到了。
從天堂港返航的貨船會在今天清晨抵達黑石鎮的港口。而這個時候是碼頭上最忙的時間段。絕大多數獄警都在這裏監工。
而他便在這個時候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和幾個同層牢房的弟兄偷偷離開了碼頭,闖進了武器庫。
那兩個看守見到他們下意識的想要動手,卻不曾想被他們一夥人用手上的鐐铐給活生生勒死了!
在那之後,他們從武器庫裏偷走了槍,并在監獄長的辦公室放了把火。
一切都如事先計劃的那般順利。
看着遠處越燒越旺的火焰,波利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突然露出了被壓抑許久的瘋狂。
“現在,把槍發到其他弟兄們的手上。”
“殺光這些黑制服!”